第308節

　　龍小哥微微偏頭點了一下，示意我們上去說話。

第482章 蠱王5
　　苗王城的構造不像巫王山城恢弘壯闊。
　　這裡更像一個幾百戶大宅子層疊建立的小鎮，有些路都是從木頭亭子裡往上爬木梯。
　　而且到處都是「假」路，有時候爬上去一個木梯，會發現是個可以住人的平台閣樓，好像迷宮一般。
　　龍小哥就給了我一個表情，我嘿咻嘿咻的找了半天路，才上到他剛才所在的平台。
　　「我……我是孕婦。」我喘了口氣，「你們這內城也太折騰了。」
　　「那你來內城想做什麼？」龍小哥淡淡的問道。
　　我看他頭髮變長了，後面都稀稀疏疏的長到肩膀下。
　　本來龍小哥額前的碎發就比較長、長相身材又清瘦秀氣，這樣的髮型讓他帶著一種詭異的幽柔氣質。
　　「我就隨便逛逛，順便來看看你……你說你整天呆在這城裡做什麼呢？不悶嗎？」我問道。
　　「……習慣了。」
　　他這話語有點讓人心疼，我舔了舔嘴唇，問道：「有地方說話麼？我站久了難受。」
　　龍小哥微不可見的輕笑一聲：「來我這裡的兩個孕婦，你是一個、慕小喬是一個，她比你好伺候多了。」
　　「我怎麼了就不好伺候了呀？我不挑吃不挑住。」我撇撇嘴。
　　「……但你好動。」龍小哥搖了搖頭：「跟我來吧，你要是磕著碰著跌一跤，可別怪我。」
　　「我是這種碰瓷的人嗎？！」這也太小看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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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龍小哥住的地方確實……很難走。
　　這個山城就像一個立體的迷宮，他住在最高的地方，我要爬很多狹窄的樓梯，才能進入上一層。
　　有時候好像還要從「別人家」裡穿過，雖然都是些空房子，但看著那些孤零零的傢俱，還是有闖空門的淒涼感。
　　「這些房子以前都有人住嗎？」我隨口問了一句。
　　前面的龍小哥頭也不回的回答：「嗯。」
　　「什麼人啊？都搬出去外面的鎮上了？」
　　「以前苗王的親眷都住在這裡，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親眷。」龍小哥淡淡的推開一扇木板，往上走去。
　　我們來到位於山頂的院落，這裡的建築物看起來比下面的城寨要霸氣許多，院子外面還有兩個哨塔一般的角樓，是這裡的鐘樓和鼓樓。
　　這裡靠著懸崖的一邊有個大走廊，可以憑欄看著腳下和對岸的民居。
　　正屋裡有個老人坐著，看到我們就點了點頭。
　　我忙欠身行禮，問道：「喂喂，你家裡還有長輩啊，怎麼不早說，我這空著手來多不好意思啊……」
　　「得了吧，不用講這些虛禮，對我們有幫助的人，都是客人。」龍小哥對那位老人家打了個手勢，老人家點了點頭，抬手示意我們進屋坐。
　　這位老人看起來也不像龍小哥的親人，但能住在這裡應該是地位比較高的人，可能是苗王城的長老之類的，老人家招呼我們進去落座，然後龍小哥自己去泡茶。
　　我對亮小哥兒使了個眼色，亮小哥兒忙一拍腦門兒：「我來吧、我來吧，這種伺候人的活兒還是我來吧，給苗王大人添麻煩了。」
　　「無所謂。」龍小哥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看他身邊也不像有人伺候。
　　他的心腹是一個大叔，那位大叔在法門外的鎮子上主持工作，雖然經常往來，也不能時時伺候在龍小哥身邊。
　　難怪連遠在墳墓中的大屍王，都操心龍小哥的婚事。
　　龍小哥屬於面冷心熱的那種人，雖然異於常人，但沒覺得他有什麼邪噁心思或者暴力傾向，而是孤獨的守著老祖宗的城。
　　按理說，他的子民在外面安居樂業了，但也是苗王城的子民，大家心裡都守著這個秘密，要找個老婆也不是難事，不就是居住的地方偏遠點兒、生活方式復古一點麼？
　　我在輪迴珠的幻境裡，看太陽看月亮、就這麼看著日昇月落，不知道看了多久，也沒覺得孤單能把自己逼瘋。
　　不過，那也是因為能看著沐挽辰和小嬰孩吧？
　　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龍小哥瞥見了，慢悠悠的說道：「爬太高不舒服了？」
　　「哼，這點小事算什麼，我還能爬到你們大屍王的陵寢呢。」那高高低低的山洞我都能爬，這點樓梯算啥。
　　那位長老聽到這話，微微轉頭看了看龍小哥，龍小哥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長老笑了笑，沙啞著聲音對我說道：「原來也是有緣人……」
　　「老爺爺，我沒有惡意的，我也瞻仰過您們的大屍王，是一位很好的精神領袖呢，又強大、又有威儀、而且這麼多年還神思尚存、明辨是非、對我們後生晚輩也很寬容，真是法力無邊、道行高深！」
　　老爺子聽我這一通捧，樂得臉上皺紋都加深了不少，笑著點點頭道：「有緣人才能得見……這麼些年，我就見過幾個外人，你和慕小喬都是好娃娃……」
　　嗯嗯，我點點頭，寒暄客套的話說幾句，就該喝喝茶緩解一下尬聊的氛圍了。
　　誰知老爺子話鋒一轉道：「娃娃家裡還有沒有姐妹啊？」
　　我差點一口水嗆住，抬眼看向龍小哥，他眉頭微微一皺，直接對我說道：「今天留你吃飯，走，去看看你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呃？我愣愣的跟他走出主屋，往廚房走去，一路悄聲問道：「你家老爺子也天天操心你的婚事啊？」
　　「年紀大了，只有這個事情能引起他興趣了。」龍小哥不耐煩的回答，「你來找我到底什麼事？」
　　「呃……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把自己和沐挽辰這段時間的經歷簡單說了一下：「我要統計給與身份的人名單，龍小哥你有沒有身份證，我把你也寫進去，一起辦了吧，趁著人多，一起辦還不惹眼。」
　　「我無所謂，反正我出門辦事有自己的門道。」
　　「哎呀，多一個身份多一條路不是？趁現在一起辦了。」
　　龍小哥沉吟了一番，點點頭道：「可以，不過我要換個假名。」
　　「隨你，你願意叫什麼稍後告訴阿亮就行，老爺子也辦一個吧？總是連著你們這裡沒有身份證的，都給一起辦了，機會難得。」
　　龍小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你還有什麼事？」
　　「還有就是，我想求見一下大屍王大人，想向他打聽一下古老的傳說……關於蠱王的。」
　　龍小哥愣了愣，冷笑一聲道：「你膽子倒是挺大，你以為大屍王的陵寢是想進就進的嗎？」

第483章 蠱王6
　　「不不不，我不進去。」我忙擺手道：「我就在陵寢外隔著大門都行，我也不敢進去啊！」
　　龍小哥皺著眉頭，額前的碎發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陰翳。
　　他肯定不高興了。
　　我忙解釋道：「因為巫王山城傳承的記憶有斷檔，之前老怪物刻意抹去了一些東西，蠱王這麼多年都沒有養成過，沐挽辰身上種了雄蠱，但是卻沒有什麼變化……大屍王修成屍仙道，年歲高遠，應該聽過一些傳聞吧？我就是想求教一下，沒有不敬之心。」
　　龍小哥搖了搖頭：「陵寢只有祭祀的時候才會從外開放，你是因為特殊原因掉落進去，而且在前兩年慕小喬他們破過一次大屍王的戾氣，大屍王這兩年才逐漸得聚靈體，他的真身在後面的重重墓室裡，還有很多屍王拱衛，如果你掉下去的地方是裡面，早就被屍王給撕碎了，還會想再進去一次？」
　　我擦了擦汗：「那我還真是福大命大……」
　　「神志清醒且心情溫和的大屍王，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見到，如果你真有心拜求，或許他會感應到吧。」龍小哥皺了皺眉，丟給我一句話。
　　誒，他也沒有嚴苛的拒絕我的請求。
　　我當然可以誠心拜求啊，每天準備好供奉，去陵寢外面的山洞裡的貢台上拜一拜，總有讓大屍王感應到的一天吧？
　　說做就做，反正要統計數萬人的家庭情況、還要建立簡單的檔案卡，需要停留一些時日。
　　我一邊畫好表格、寫好格式，一邊分好負責的人。
　　這麼多戶人家，我不可能自己去一戶戶登記，於是我模仿以前的「保甲制度」，按照他們暫居的房子來劃分了「責任區」。
　　十戶為一甲，設甲長，十甲為一保，設保長，十保設一生產隊，設隊長。
　　「生產隊？這是什麼稱呼？」沐挽辰愣了一下。
　　「這是社會主義特色的稱呼！你別管了，就叫生產隊，正好方便以後建了小鎮的劃分……」我低頭畫著表格。
　　我也是畫樣本，把樣本和紙張發下去，我就沒事做了，帶著沐挽辰去爬山拜祭歷代苗王的陵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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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大山，層巒疊嶂。
　　在這些山水相依的地方，墓葬方式也比較樸素。
　　懸棺也好、洞葬也好，處處透著苗王城特有的氛圍。
　　陵寢的外面就是一道山縫，籐條樹木遮掩了入口，有兩個衛兵在這裡守著。
　　苗王城如今連衛兵也是寥寥可數，這麼重要的地方也只有兩個守衛，龍小哥帶著我們上山之前就打了忽哨、對了暗語，守衛恭敬的對龍小哥行禮，用方言詢問了一通。
　　龍小哥吩咐了幾句，帶著我們進去擺放貢品。
　　山縫裡是個空曠的山洞，地面凸起的山石上有些黑色的斑紋，我隨口問了一句：「裡面有礦石呀？」
　　「什麼礦石？」龍小哥扭頭順著看了看我指的地面，微微皺眉道：「那是之前一個叛徒丟進來的生牲。」
　　「什麼生牲？」我沒反應過來。
　　「就是丟進來剝皮帶血的屍體……有動物、也有人……那些是血浸進去的顏色。」
　　我擦……我忙收回手，還偷偷在衣角擦了擦，看向沐挽辰。
　　沐挽辰搖了搖頭：「你少點兒好奇心吧，有些古老的地方一磚一瓦都有故事，不要冒犯了先人。」
　　龍小哥微不可見的歎氣道：「算了，比起吃裡扒外的女人來說，這算不上什麼冒犯，祭台在這邊。」
　　所謂的祭台也很古樸，比起巫王山城那種恢弘的祭壇，這裡就像一個普通鄉村的山洞廟宇，一半天然、一般人工。
　　山壁上密密麻麻的刻著看不懂的文字，灰塵和沙土填埋了很多刻痕，龍小哥跪在祭台下面，念誦著祭祀的話語。
　　沒一會兒，我就覺得後背一陣雞皮疙瘩暴起，直到頭皮發麻。
　　我回頭看去，山洞深處沒有光線的地方，彷彿瀰漫起一陣濃霧，光線一點點被吞噬，那種幽幽的寒意，從深不可見的地底透上來。
　　「這……這是大屍王感應到了嗎……」
　　幽幽渺渺，寒意蔓延上來，還帶著一股危險而暴戾的氣息。
　　龍小哥面色嚴肅，他低聲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進去陵寢前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