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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節

我用手敲了敲竹管,傳來的回聲證明,竹管深處已經被凝血和碎肉堵塞了。
我不打算在這裡把竹管拔出來,現場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待會回去之後讓孫冰心解剖吧!
我繼續檢查死者全身,注意到他身上有不少被毆打留下的傷痕及淤青,這些淤青隨著皮下組織的潰爛已經擴散開來,但這些傷都沒有傷到要害和骨骼。
咽喉、腦袋也沒有外傷,我說道:「直接和主要死因都是內出血引發的器官全面衰竭!」
黃小桃說道:「死亡過程一定很漫長。」  我點頭:「相當漫長,腸胃不是人體要害,但是有許多血管和迷走神經,出血量達到全身血量五分之一才會休克,三分之一才會有生命危險。日本武士認為靈魂寄宿在
腸胃裡,所以把剖腹視為最尊貴的死法,不少武士剖腹之後幾小時都死不了,有的甚至活活感染致死。」
我檢查了一下死者的雙手,發現手腕上也有被捆綁的痕跡,勒痕色如敗革,周圍有密集的皮下出血點,另外,以勒痕為界線,手部的顏色明顯較淡。
死者曾被捆綁過,但在死後,兇手把繩子拿走了,看來兇手學聰明了,知道繩子會被當作證據。
我拿手指丈量著勒痕的深淺,深淺程度很均勻,看來捆得非常緊,而且捆繩子的人性格認真,做事一絲不苟!  周圍地上還有一些毛髮,是死者的頭髮,死者本身毛髮比較稀疏,我檢查了一下頭皮和髮根,發現有被薅扯過的跡象。而且兇手下手很重,從發囊被拔起的方向看,
是從前面扯的,這種扯法非常疼。  然後,我查看死者的腹部,發現了幾個和其它傷痕不太一樣的鈍圓形傷痕。我研究半天沒摸著頭緒,視線突然落在門邊的鞋架上,我招呼道:「小桃,把鞋架上的高跟
鞋給我拿一隻。」
黃小桃走過去比較了一下,道:「這些鞋都是一個型號!」她拿來一隻。  我比對了一下,看來這傷痕確實是被高跟鞋尖踢出來的,但是大小不符合,我們挨個試了一下,沒有找到吻合的,我說道:「看來朝死者腹部踢踹的這人,穿的鞋比較
小。」
我比劃著:「用手薅扯死者頭髮,使勁地踢他,這樣造成的傷勢並不大,充滿著一種宣洩的意味。」
毆打死者這人,和捆繩子的人,一個衝動不計後果,一個冷靜理性,明顯不是同一個人。和前兩樁命案一樣,這案子也呈現出多人合謀的跡象。
那麼,血鸚鵡會這樣不理智地毆打死者嗎?  我回憶血鸚鵡做過的案子,突然發現,她沒有太明顯的犯罪風格。她的犯罪風格主要體現在對像上,她只殺男人,尤其是負心漢,可是有時候是一刀致命,有時候又
是慢慢折磨致死,有時候甚至顯得有點業餘。
我和血鸚鵡也打過三四回交道了,她身手敏捷、心狠手辣,這種性格的罪犯一般會採取最高效的手法。
為什麼會有這種前後不一致呢?我突然產生了一個顛覆性的想法,但這想法還比較模糊,我沒有當著黃小桃的面說出來。
見我在發呆,黃小桃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我搖頭:「信息有限!」然後我注意到旁邊有個水晶花瓶碎了,我走過去把碎片攏起來,叫剛剛那個小學員過來幫忙,使喚了他幾次一直沒問名字,我順口問道:「你叫
什麼?」
「報告長官,我叫李豹,他們都管我叫小豹子。」
「我不是長官,叫我宋顧問就行了,幫我拼一下這個花瓶,大致拼一下就行了,看有沒有少。」我命令道。
「好勒!」
李豹滿口答應,他的同學們都投來羨慕的目光,我心說這些小學員真的很單純,一心盼著能多做點工作,多參與一些,只希望他們一直保持這份初心吧!
黃小桃詢問他們,剛剛調查死者的人際關係,注意到什麼沒有。
一名小學員掏出記得滿滿的本子,道:「黃隊,請過目,全在這上面。」
黃小桃掃了一眼,遞給我看,上面記了不少內容,但有點不得要領,我問道:「先前兩名死者,彼此有私交嗎?或者共同的朋友?」
小學員搖頭:「沒有任何交集!」
黃小桃沉吟道:「看來這幾人挺謹慎的,現實中從不來往,要叫老查一下他們有沒有在網上聯繫嗎?」
我說道:「意義不大,我們已經證實,他們就是當年那四個嫌疑人,眼下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兇手的身份這方面。」
「不管怎麼看,這案子都和當年的殺妻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復仇?可是當年那四個女人已經不在人世了,總不可能是他們自己的孩子吧!」黃小桃冥思苦想。
這時李豹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地說:「長官,花瓶我拼好了,少了將近三分之一。」
「少了三分之一?」黃小桃錯愕地看向我。
我淡淡地道:「那三分之一的碎片,在死者肚子裡,行了,不必解剖看一遍了。」
黃小桃說:「保險起見還是解剖一下吧,萬一上面有指紋呢?」
一陣彩鈴聲響起,把所有人驚了一下。我意識到聲音是從櫃子下面傳來的,我過去伸手一掏,掏出一部手機,上面正在響的號碼,被標記為推銷員。
我按下接聽,果然是個推銷員,我三言兩語掛斷了。  這應該是死者的手機,電源已經不多了,當我解鎖屏幕的時候突然愣了一下,叫黃小桃趕緊過來看。看見鎖屏畫面上的照片時,黃小桃驚訝地說道:「咦,好像在哪見
過她!」  「何止見過,我們還和她說過話!」我說道。
第七百八四章 鐵鏈吊屍
手機屏保上的照片是死者同一個女子的合影,女子年輕漂亮,看上去只有二十幾歲似的。死者卻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兩人親親密密摟在一起合影的模樣,與其說是
夫妻,倒不如說像父女。
我指著照片上的女人說道:「記得嗎?這女人就是那天和我們撞車的。」
黃小桃恍然大悟:「想起來了!」  我把屏保照片拍了下來,劃開手機,上面有許多未接電話和短信。我打開通話記錄,死者最後一個電話是四天前打出去的,沒有顯示聯繫人姓名,此外還有一個號碼
,同樣沒有姓名,顯示沒有接通。
黃小桃立即給局裡打電話,讓人查詢一下這兩個號碼。通過號碼查姓名是很快的,只等了半分鐘,那邊說道:「第一個號碼的姓名叫潘文德,第二個叫丁皓。」
我頓時反應過來:「打給丁皓這個沒有接通,對方當時可能已經死了,於是他又通知了潘文德!」
黃小桃說:「這兩個號碼都沒有被預存在通訊錄裡,看來他們明面上沒有來往,私下裡一直有聯繫。」
我繼續推測:「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給他倆打電話,當時他是什麼處境,已經被人控制住了?還是意味到了危險?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報警,竟然是聯繫這兩人!」
果然,這案子和當年的案子淵源頗深,我猜,當時李凌寒已經隱約意識到,自己要為當年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