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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節

烏望雨的致命傷就太有『意思』了,他是被相同的凶器——那把匕首殺死的。傷口在後背、肩膀處,而且呈現出非常明顯的雙手持刀的跡象,和烏老太的傷口極像。
然而就好像故意顛覆我之前的推測一樣,烏望雨後背這些傷口的刺入角度全部是向下的,如果以常理來判斷,兇手至少有一米九才能刺出這樣的傷口。  我注意到烏望雨的胳膊上有一些擦痕,一般來說死後的傷口會呈現白色,生前的傷口會呈現紫紅色,這些擦痕是暗紅色,這就證明這些傷是在死亡瞬間留下的,血液中的氧氣迅速消失,血小板沒有來
及凝結,因此有這樣的顏色。
看著這些擦痕,我大致明白烏望雨是以怎樣的姿勢被殺死的了。
我又檢查了一下,突然發現一個有意思的事情。我過去檢查了烏老漢兩口子的臉,掰開他們的嘴看看舌頭,又檢查了一下烏望雨的,我問烏二柱:「烏望雨不是烏老漢親生的?」
烏二柱瞠目結舌:「厲害!不愧是專家,你咋瞧出來的?」
我笑道:「烏望雨有兩個顯性遺傳特徵,高顴骨和能捲起來的舌頭,這兩樣烏老漢夫妻都沒有,所以我才有這樣的猜想。」
烏二柱翹起大拇指:「厲害,太厲害了!不過這事吧……家醜不可外揚,俺看還是不說了吧!」
我嚴肅地道:「這和案情有關,說來聽聽。」  「真的?」烏二柱挑起眉毛:「既然這樣,那我就說說吧!俺聽長輩說,俺嬸當年生下望田哥以後,俺叔為了養家出去打工了,過年才回來一趟,第二年八月份望雨哥出生了,俺叔一算不足月份,就懷疑俺嬸是不是和誰好上了,兩口子為這事吵得不可開交。望雨哥打小就怪可憐的,俺叔一直沒拿他當親兒子看待,稍有不順就揍他撒氣,一直到七八歲才給起名字入戶口……專家同志,望雨哥真不是俺叔的種
?」
我敷衍道:「這得驗基因才知道,不過看起來,這個家不像表面上那麼和睦。」
烏二柱附和道:「可不嘛,望田哥娶下媳婦生了娃,等了快兩年,俺叔才給望雨哥買了一房媳婦……」
「買媳婦?」我問道。
烏二柱嚇得臉色煞白,然後滿臉堆笑:「俺不是那意思,娶媳婦不得掏彩禮嘛,俺說的買就是這意思。」
黃隊長突然叫道:「烏二柱,你膽子不小,敢在專家面前裝傻充愣?我不是管這一塊的,但我也有所耳聞,你們村裡買賣婦女的事情沒少發生過!」
烏二柱信誓旦旦地道:「專家同志,黃隊長,俺可以對天發誓,俺叔家沒有買過媳婦。」  我冷笑一聲:「二柱,你知道你撒謊的時候有個習慣嗎?就是喜歡摸自己的下巴。」
第五百七零章 驚人的真相
在我的『刁難』下,烏二柱愁眉苦臉地說道:「專家同志,俺真的不知道什麼買賣婦女。」
「看,又來了!」
我指出他的下意識動作,在場幾人都笑了,黃隊長說道:「別遮遮掩掩了,這和破案有密切關係,對吧,宋顧問?」
我點頭:「和案件有關的每個細節我都必須知道。」
烏二柱鼓了半天決心才說道:「好吧,俺交代還不成嗎?其實,望田哥的媳婦是花三萬塊買來的,望雨哥的新媳婦也是買來的。」
我諷刺道:「你之前還說,是談了挺久的對象,這麼說,其實是剛剛買來的女人?」
烏二柱汗如雨下的道:「是……是的。」
「你見過這次買來的女人嗎?」我問道。「沒有!我只是聽說,聽說是個大學生,長得怪好看的,花了有五萬塊吧……專家同志,你也曉得,俺叔不太喜歡望雨哥,怎麼可能掏五萬塊給他買媳婦呢,他只掏了一萬,剩下那四萬都是望雨哥自己在城
裡打工攢下來的。」烏二柱答道。
「對了,這對兄弟死的地方是次臥,誰住的?」我問道。
「望雨哥的。」烏二柱回答。我似乎已經捋清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悠悠地說道:「我想這對兄弟倆,從小到大得到的寵愛是完全不平衡的吧!烏望雨拿自己的錢買了一個女人當媳婦,沒想到被哥哥佔了便宜,於是乎恨極生怒,長期
以來積壓的仇恨一口氣爆發出來,他殺掉了自己的哥哥,和他的父親。」
「什麼?」黃隊長和烏二柱都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我說道:「黃隊長,剛剛我說是熟人作案,有一個人沒問到,指的就是他……」我一指床上的烏望雨。
「這……這怎麼可能!」「熟人作案往往有一個特點,往往不會傷害對方的臉,或者遮住對方的臉,就是因為這張臉太熟悉了,你們注意到這裡沒有。」說完我走到烏望田的屍體邊上,指著鎖骨中央:「這裡被兇手用門栓重重地砸了
一下,試想這一擊打在臉上,是可以致命的,但兇手卻沒有,而是先砸暈再補刀,就是因為這張臉他太熟悉,下不了手!」
兩人都聽得瞠目結舌,黃隊長點頭道:「有道理。」烏二柱道:「專家同志學問可真大!」
黃隊長提出了疑問:「這麼說,殺掉烏老漢和大兒子的是二兒子,那二兒子又是被誰殺的?」
「一個女人,極有可能是他的『媳婦』!」
我把所有這些碎片拼湊起來,還原當天發生的事情——
這個女孩被拐賣到偏遠山村給一個陌生的男人當妻子,對大多數女孩來說就等於被宣判了無期徒刑,然而她沒有哭鬧掙扎,沒有上吊割腕,她既狡猾又歹毒,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家族的矛盾,並且善加利用。她勾引了烏望田,然後製造了一個契機被烏望雨撞見,烏望雨頓時妒火中燒,醞釀起一個殺人計劃。
當晚,烏望雨躲在門後,手裡緊緊抓著自己那把藏刀,等烏望田走進來時,從後面一刀刺中他的肩膀,可惜這一刀並沒傷及要害。
兄弟倆在屋內激烈地廝打起來,烏望雨利用門栓佔了上風,自己雖然受了點傷,卻還是殺掉了烏望田。
當時屋裡應該沒有開燈,烏老漢以為兄弟吵架(也許他們經常吵架),便跑進來勸說,卻看見大兒子的屍體。殺紅眼的烏望雨從後面狂捅了烏老漢幾刀,烏老漢掙扎著從窗戶跳出去,折斷頸骨而死。
連殺兩名至親的烏望雨,此刻是怎樣的心理活動我無法想像,他蹲下來也許是抱頭慟哭,也許是想抽根煙平靜一下。
那個女孩卻拾起了刀,從他背後連刺數刀,烏望雨摔倒在地上,不久之後死亡。女孩出來之後並沒有立即逃跑,她可能是躲在某個死角後面,等烏老太過來查看的時候,突然衝出來一刀刺中烏老太的腰。烏老太摔倒在地,女孩在後面刺她的後背,烏老太連續被捅了十幾刀,一路爬回
屋裡,最後嚥氣。
聽完之後,屋裡一陣沉默,其實連我自己也感到無比震驚,整個事件中處於最弱小地位的人,卻導演並參與了一場驚人的反殺!
也許她做的有些過火,比如殺害烏老太,可是站在她的處境上,不做到這個份上就沒法逃出那裡,一旦失敗她的下場會比死還慘。
黃隊長問道:「那失蹤的大兒媳婦和孩子呢?」
我說道:「我想是逃跑了吧,她和兇手是同病相憐的,兇手沒理由殺她滅口。」
黃隊長詢問:「有沒有另一種可能,是大兒媳婦干的,畢竟她更熟悉這個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