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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節

方丈笑道:「一切隨緣就好,幾位請廂房裡坐。」
朱小豪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來了,過來跟方丈客氣了幾句,然後我們一起跟著方丈來到一間寫著『香積廚』的房間,也就是和尚們吃飯的地方。
屋裡還有一個和尚,臉上有道刀疤,面相凶悍,眼睛一直盯著孫冰心看。我扯了下孫冰心的衣服,低聲對她說道:「千萬小心,這座廟有點可疑!」
方丈對刀疤臉吩咐道:「淨能,去準備些齋飯款待四位貴客。」
刀疤臉問道:「要今年醃的蘿蔔還是去年醃的蘿蔔?」
方丈答道:「今年醃的,多準備米飯,再叫淨慈切點酸菜。」
王大力笑嘻嘻地說道:「和尚吃飯真講究,還分去年的,今年的,有沒有八二年的啊?」
我卻笑不出來,我爺爺說過,出門在外如果聽見有人講這種似是而非的怪話,多半是江湖黑話!就拿過去算命先生來說,算命之前助手會讓客人填一張表,然後帶客人進去,助手跟算命先生會說幾句話,聽上卻好像在問要不要上茶,外面天氣怎麼樣,其實全是黑話,把客人的家庭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算命先生,外人卻完全蒙在鼓裡。
我隱隱意識到,他們絕對不是真正的和尚,極有可能是喬裝的通緝犯!
落座之後,朱小豪虔誠地跟方丈交談起來,問這裡有多少僧人。
方丈笑盈盈地說,早年間這裡有不少僧人,後來沒有香火,漸漸衰敗,許多僧人就出去雲遊了,留下他們幾個看寺。這裡的日常開銷就靠他們下山化緣維持,出家人以清貧為樂,有粗茶淡飯就知足矣。
朱小豪稱讚道:「你們這種安貧樂道的精神太值得學習了,實不相瞞,我從小志心向佛,見到寺廟一定要來拜拜的,待會我願意替您打掃一遍大殿。」
方丈雙手合十:「豈敢,豈敢!」
王大力嗤之以鼻地小聲嘀咕道:「裝,接著裝!」
我一直在旁邊察言觀色,突然插了一句:「方丈,您和那幾位師傅是師兄弟嗎?」
方丈答道:「當然不是,我是他們的師父。」
我冷笑道:「我沒什麼常識,就當我瞎說,既然你是他們的師父,為什麼你們都是淨字輩?」
方丈的嘴角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光頭上冒出一些汗珠,唸了一聲佛號道:「其實嚴格來說,我是他們的大師兄,只是入門比較早,他們的受戒儀式都是由我完成的。」
第二百六七章 下套
我盯著他的禿腦袋說道:「還有一件事,您頭上這九個戒疤,當初燙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方丈摩挲著腦袋,笑呵呵地回答:「出家人燙戒疤,象徵著斬斷塵緣,遁入空門的決心,疼也只是一時的。」
我再次問道:「恕我冒昧,我就是個外行,隨便問問。我記得我國從八十年代開始就廢除了這個規矩,為什麼這裡還保留著這個規矩?」
方丈臉色一陣難堪,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這時朱小豪突然站起來吼道:「宋陽你鬧夠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難大師,你這樣不虔誠是要被佛祖降罪的!」
我說道:「問問還不行嗎?什麼佛祖降罪,你少唬我了,我看過佛教的書,佛是梵文裡覺悟者的意思,跟其它宗教的神是不一樣的。況且人家佛祖都大徹大悟了,就因為這點小事降罪,他老人家得多忙啊?」
朱小豪氣得嘴唇都青了,用手指著我說道:「你你你,你給我滾出去,你這種人走進寺廟就是一種褻瀆!」
我說道:「走就走,我才不稀罕在這裡吃素齋呢,我出去找個狗肉館子吃狗肉,喝啤酒去!」
說著,我叫上王大力和孫冰心準備走,方丈突然念了聲佛號道:「幾位且不要動怒,這位小施主也是一時好奇,並沒有褻瀆我佛的意思,我佛慈悲,不會因這種小事而降罪的。」
朱小豪怒氣沖沖地瞪我一眼,大概他萬萬沒想到,方丈會向著我說話。
我大咧咧地坐下,方丈起身說道:「我去催催齋飯,幾位稍等片刻。」
朱小豪站起來,瞪了我一眼:「我也去幫忙!」
等他倆出去後,孫冰心好奇的問道:「宋陽哥哥,你剛剛是在演戲吧?」
我說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笑的花枝亂顫:「語氣跟平時不一樣啊,再說你演技一向很爛,一眼就看出來了……」
我一陣汗顏:「只要那老禿驢相信了就行。」
王大力驚訝地問道:「什麼意思?陽子,你為什麼要演戲?」
我說這些待會兒再解釋,趁現在這裡沒人,迅速站起來四處察看,我在桌子上聞了聞,發現上面有動物油脂和酒精的味道,還在角落裡發現幾根煙頭。當我掀開刀疤臉和尚坐過的蒲團,意外地發現下面有一本翻爛的美女雜誌。
和我想的一樣,這些和尚根本就是假的,也就這個方丈演得還像那麼回事。
我坐下對他倆說道:「你們聽好了,這些禿驢很可能是躲藏在這裡的通緝犯,我們從現在開始都不要離開彼此的視線,更不能打草驚蛇,動起手來我們必定吃虧!他們留我們吃齋就說明他們有意留我們過夜,天一黑下來會發生什麼都說不準,我們現在假裝蒙在鼓裡,天黑之前找機會跑路。」
王大力錯愕地叫道:「通緝犯!這可不是亂說的,你確定嗎?」
我答道:「百分之九十確定,一般人誰會扮成和尚,還是在這種沒有任何油水的山間小寺?這裡信號不通,交通不便,可以說是通緝犯藏身的最佳地點。」
我剛剛和朱小豪吵架,其實就是想傳達一個信息,讓方丈以為我是一個自作聰明的淺薄之輩,這種角色有各種方便之處,比如隨便問問題也不會被懷疑。
孫冰心問道:「我們剛剛又沒有識破他們,他們幹嘛不放我們走呢?」
王大力說道:「笨,劫色啊!你覺得他們多久沒見過雌的了。」
孫冰心嚇得摀住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責備王大力別亂說,劫色的危險不能說沒有,但只能排在第二位。站在通緝犯的立場,他們逍遙法外,必定格外小心謹慎,四個年輕人誤闖進來,肯定是殺掉更保險一些。
王大力道:「我們三個可以相互照應,朱小豪怎麼辦?」
這個問題問到我心坎上了,這個累贅偏偏又是信佛的,跟他說也不會信,而且我們關係很僵,行動起來肯定不方便。
他平時為人再怎麼討厭,但畢竟是個無辜的人,他也有自己的家庭,從基本的良知出發,我絕不可能丟下他不管。
我思考了一會兒,眼下種種處境對我們都非常不利,假如再內訌那就更加危險了,當下分析道:「朱小豪和我們關係很差,其實倒可以順水推舟的利用這一點。」
王大力問道:「怎麼個利用法,把朱小豪留下來當誘餌嗎?從個人情感上來說我是同意的。」
我罵道:「滾!我現在還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