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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

左思右想,最後我填了一個應用電子,中規中矩的專業,聽說就業前景挺不錯的。只是後來我來到學校發現班上總共就三個女生,心裡真叫一個後悔,可惜已經上了這條賊船,後悔都晚了。
高考之後漫長的暑假,我沒事就在家裡上上網,看看電影,陪爺爺下下象棋,過得非常愜意。
這天我去一個同學家裡參加聚會,大家幹掉了兩箱啤酒,我們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一想到即將天各南北,去外面的世界闖蕩,大家心裡既是豪邁,又有點依依不捨。
吃完飯,我們又一起去唱歌,鬧到很晚才回家。
這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我遠遠看見宋家老宅燈火通明,心裡咯登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我們這個縣城裡的人晚上都睡得很早,按照風俗來說,只有家裡橫遭變故才會大半夜點這麼多燈,比如老人去世……
剎那間我的酒就醒了,加快腳步跑回家裡,推門喊人,結果屋裡一個人都沒有。
我來到爺爺的書房,看見桌上擱著一個簡陋的信封,上面沒貼郵票,右下角用筆畫著一把血紅色的彎刀。
信封裡好像裝了什麼東西?
我好奇的把信封朝手上一倒,一個粘粘的東西頓時落在我掌心,那竟然是一顆眼球!
第五章 爺爺之死
信封裡掉出的眼球嚇了我一跳,這不會是爺爺的吧?可轉念一想顯然不可能,爺爺收信在前,失蹤在後,這眼球一定是別人的。
除了這顆粘乎乎的眼球之外,信裡再沒有別的東西,這實在太奇怪了,寄信的人到底想告訴爺爺什麼呢?為什麼爺爺會突然失蹤?
我越想越亂,使勁搔了搔腦袋,煩躁地坐了下來。
爺爺說過,凡事要通過現象看本質,想不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從最基礎的點開始考慮。
我朝四周看看,書屋裡的東西擺放整齊,門窗完好,爺爺並不是被人強行擄走的,也就是說,他收到信之後自己離開了家。
既然這是一封信,那麼它必然傳達了某種信息,這信息只有爺爺能看出來,那麼我應該也能看的出來。
寄件人要告訴爺爺的信息就在這顆眼球上!
我打開檯燈,在燈下仔細檢視眼球,從晶狀體的混濁程度上看,這枚眼球從身體上剝離不到三個小時,圓滾滾的眼球後面連著一小段神經。反覆檢查了一分鐘左右,我得出兩個結論:第一,眼球被剝離下來的時候,受害者還活著;第二,兇手手法高明,活取眼球竟然沒有造成任何破損,要知道眼球是非常脆弱的器官,這種手法堪比外科醫生!
眼球上面沾了一些細小的顆粒狀物體,我弄下一點用手指搓了搓,發現是木屑,放在鼻子下一聞,有一股松香味。
我想起來縣城北面有一座木料加工廠,外地運來的松樹在這裡被打磨成做傢俱的木板,所以這枚眼球一定是從那裡來的。寄信人想傳達的意思是:木料加工廠有一個人有生命危險,這是一種無形的要挾,所以爺爺是匆忙趕去救人了!
我顧不上太多,拿起一支手電筒便跑出家門,夜路很黑,巷道裡不時傳來陣陣狗吠,我一口氣跑到縣城北面,看見那座木料加工廠的廠房聳立在一片黑暗之中。
廠子外面圍著一道牆,大鐵門被打開了,鎖頭就扔在地上,鎖眼裡還插著一截鐵絲。
這證明我的判斷沒有錯,寄信人就在這裡,爺爺或許也在裡面。可是我心裡卻有幾分怯意,寄信人肯定不是什麼善類,我要不要先報警?
當時我還沒辦手機,跑回去報警有點不現實,每過一秒爺爺都可能面臨危險。
於是我從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朝廠子裡走去,走著走著我就看見有一間倉庫亮著燈,當下關掉了手電筒,雙手死死攥著木棍,小心翼翼的摸了過去!
倉庫裡堆積著許多木料,一直碼到高高的屋頂上,上面覆蓋著防水布,我走在裡面,四週一片寂靜,心裡毛毛的。
轉過一個彎,我突然看見前面有兩個人,一個是不認識的中年胖子,坐在一把椅子上,歪著腦袋,敞著衣服。我看見他的胸口上紋著一條大青龍,嘴裡塞著一塊破布,兩個眼窩空洞洞的,離奇的是眼窩周圍、臉上還有衣服上竟然沒有留下一滴鮮血。
他手上捧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裡面像是裝了什麼東西!
另一個人則躺在不遠處的空地上,身上穿著一件紅色唐裝,腳踏千層底布鞋,我一眼認出來那是爺爺!
我顧不得查看中年胖子的死活,趕緊跑過去,撲到爺爺身上,他的手腳很冷,心跳已經完全沒有了,瞳孔也開始慢慢擴散。我把手放在爺爺的鼻子下面,過了幾秒才有一縷極其微弱的呼吸。
我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喊著:「爺爺,你要堅持住,我馬上去叫人!」
我連喊了幾聲,希望喚起他的意識,爺爺的嘴唇微微動了下,用非常細微的聲音說了句:「陽兒。」
「爺爺,你不要死,我馬上就去叫救護車!叫最好的醫生!」
「不……」他十分艱難地說道:「來不及了。」
一聽這話,我心如刀絞,熱淚從我眼眶裡湧了出來。爺爺再次開口,說得很慢很慢,好像每說一個字都用盡了力氣,我既希望他能保存點力氣,可是又不敢打斷他。
爺爺說道:「陽兒……爺爺的時候到了……以後就算你做法醫,爺爺也不攔你……但聽見『江北殘刀』這四個字……一定……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我握著他的手,因為哭泣聲音都走調了:「爺爺,什麼江北殘刀,是害你的混蛋嗎?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不!」他用乾枯的手緊緊的抱住我,雙眼逼視著我的眼睛:「答應我。」
我用力點了點頭。
爺爺露出欣慰的表情,慢慢地嚥了氣,我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哭著哭著,我突然看見地上隱隱約約搖曳著一道恐怖的黑影,嚇得眼淚頓時止住了,從燈光的位置和影子的清晰度判斷,那人就緊緊貼著我,站在我的身後。
可是我連一絲一毫活人的喘氣聲都沒有察覺到,似乎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活人,我甚至在想,難道是那個被挖眼的胖子詐屍了?
不,這顯然不可能!
因為這道黑影又高又瘦,就在這時,他的右手慢慢舉了起來,手裡握著一樣東西,好像是把朦朦朧朧的彎刀。
我猛的站起來,卻立刻被一個又冷又尖的東西隔著衣服死死的抵在腰上。
黑影用陰森森的聲音說道:「別回頭,看見我的臉,就別想活著出去了。」
這聲音聽上去很古怪,不男不女,不陰不陽,就像用特殊裝置處理過一樣。
我又害怕又憤慨,這個人一定就是把爺爺誘騙到這裡殺害的兇手,可是我手無寸鐵,根本沒有任何能力與之對抗,就算我在這裡被殺也不會有人知道。
「你叫什麼?」黑影問道。
「宋……陽!」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