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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節


瞬間便感覺到玉貝表姐抓著我的手一緊,一直不敢吱聲的她顯然是聽到柳絮的話嚇到了!別說是她嚇到了,就是我都感覺自己心臟有些發涼。這黑咕隆咚的地方,雖然是平時走路的小路,但是因為柳絮一句話,在這漆黑的寒夜裡,忽然便變得有些陰森了起來。
同時聽到她在我耳邊緊張的急喘,鼻翼張合的速度令人更加緊張。本來支撐著樹幹貼緊表姐絲毫不敢動作的我,忽然意識到如果被這幾個人聽到,或者看到我們這種情形的話,指不定便會整出什麼事來。伸手捂著了她的嘴的手絲毫不敢放鬆。
玉貝表姐靠在樹幹上,這棵大樹足以隱藏我們的身體,但是我們不能發出動靜來。看到我一直不放手,她顯然不知道我想幹嘛,一對眼睛驚恐的在黑暗中看著我。我們可以說在一起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也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但是看到我沒有動靜她便也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有鬼,這可是真的是有鬼!」牛橙金冷冷的聲音有些生硬,甚至讓人聽來有些不像他的聲音。在我的印象裡他是寡言少語,不過據說他會不少鄉里人古怪的技能。雖然不一定是老令婆最優秀的兒子,但是一定是懂得事情最多的。這個時候的我自然不會想到這些,而是感覺到他的聲音有些怪異的說道:「不然你以為唐殿風家那小鬼會莫名其妙沒了?」
突然提到那個夭折的孩子,不但他的聲音在黑暗中讓人聽來發寒,似乎更是鬼門關打開後,裡面透出來的聲音!有其感覺到空氣裡淡淡升起一陣薄霧,就是在樹後的我都差點雙腿發軟跌倒。其實我不算是見過那個孩子的,但是我可是親眼在王家園子那邊遇到,見過那個已經變異作為陣眼的死嬰。
我忍不住偷偷四下張望,因為牛橙金接著的這句話。這刻我根本就不怕被他們發現我,我擔心的是那個有著黑色眼珠瞳孔的死嬰,似乎會突然從什麼地方鑽出來一樣。就像上次看到它的時候一樣,從滿盆的血水裡面站起來。
這個時候四周是漆黑的,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拿手電筒,但是因為牛橙金兩公婆一再說到鬼,引得我心裡發寒忽然一個激靈。其實雖然這段時間不斷的接觸怪異,但是在這黑暗中被他們說起,我還是有些感覺到滲人。更是奇怪的想到,那次跟著駱伯伯去巖洞裡,他留下我一個人陪著昏迷的沈素,但是我卻沒有感覺到這麼害怕。
遠處忽然隱隱傳來幾聲貓叫,讓本來神經繃緊的我忽然有些清醒,忽然想到了為什麼會感覺到那麼滲人了。原來我想到那個死嬰的眼睛的時候,我忽然記起了弘政堂後面那只突然死掉的黑貓。我彷彿感覺到自己和唐玉寶一起,在那個飄著雪的晚上,看到那戛然而止的淒厲叫聲,還有那迅速染開了的鮮血,原來它們的眼睛那麼的像。
一直困擾在我心頭的,冥冥之中似乎有著魔力牽引的,原來居然是這對眼睛!
這對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睛!
我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對眼睛,曾經令我恐懼無法忘懷的眼睛?
想起來了!
最早令我恐懼的,是透過窗戶偷窺到放縱的彭柏全。他和沈素在學校宿舍裡放縱,他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窗外偷窺的時候,眼神裡露出的凶狠神色。後來便是那只淒慘滲人的黑貓,就像是寒夜裡奪人心魄的魔鬼。再後來便是那個死去的泡在血水裡的嬰兒,那對深淵一般沒有白色眼仁的眼睛,黑的令人感覺到那就是萬丈深淵。
而最近令我再次想到恐懼的,卻是這兩晚在弘政堂折騰的那東西。就是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估計老屋這邊的人也不會知道。不過因為接二連三的出事,我想老屋大院的人也一定會有所懷疑了。即使大家都不知道它是什麼東西,但是我想到它的出現一定不是偶然。
雖然我隱隱知道惠江家裡出了什麼事情,但是大人們哪裡會和我說起這些。何況涉及到一些神秘古怪的東西,大人們更是會很忌諱,生怕沾惹到自己身上來。知道一些緣由的沒有和外人說起,不知道的乾脆很多人都不知道。如果以前聽到別人說的話,我一定猜測是故意說出去嚇人的,如今我卻知道這事不但古怪,顯然還真的有些來由。
玉貝表姐顯然感受到了我的驚恐,雖然我們現在的姿勢有點尷尬,但是她似乎沒有太在意這些。而是在黑暗中忍不住抓緊了我的手臂,這個時候改為抱著了我的腰。雖然她臉上的神色我看不真切,可是眼神裡透露的那種關心,還是瞬間再次令我心裡發暖。
「嫂子,這,這是真的嗎?」這個男人顯得很是震驚,聲音在黑暗中有些突兀。他應該是永蕙另外一個叔叔,但是我還真沒有聽出來是誰,因為我對老令婆在黑虎山侍漢堂那邊的子女不熟,他們即使過來弘揚堂這邊走動,也只是和我父親輩的結識,或者拜會我的爺爺奶奶!
「你以為我說的是假的?」柳絮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悅,鼻子裡重重的一哼,然後便沒有了聲音。因為她似乎走過了我藏身的這株水梧桐樹邊,直接往她家的方向走去。隔著這個男人有點遠,她沒有了聲音之後周圍便安靜了下來。
這個男人有些結結巴巴想解釋什麼,快步也直接往前走了,顯然是想追這個柳絮說些抱歉的理由。一路便隱隱聽到他含糊不清的聲音,因為他本來就說的有些低了,可能又感覺到自己惹柳絮生氣了,自然有著一番解釋。即使是在比較安靜的夜裡,我基本上都沒有聽清的意思。
讓人驚訝的是柳絮便一直沒有了聲音,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我一時都沒有想起來,因為那種幾乎不可聞的腳步聲,居然在這比較安靜的夜裡,沒有人能夠聽出來去向。我當時都沒有想到這麼多,只是以為他們終於走遠了,一直緊繃的神經逐漸的放鬆了下來。
「沒有啊!、、、、、、」這個男子有些突兀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在黑夜裡忽然有時拔高,想必是尷尬的跟上去!一陣急促的腳步傳入我們的耳朵裡,終於是逐漸的遠去了,也不知道他們那麼黑怎麼看見路的。
似乎感覺到說話聲和腳步聲遠去,一直靠在樹幹上不敢吱聲的玉貝,被我捂著嘴巴緊緊貼著了身子。雖然我沒有什麼旖念,但是也會本能的反應著。那種肆無忌憚的刺激,讓她鼻孔的呼吸急促的令人心砰砰亂跳。似乎感覺到我手的鬆懈,她終於扭動了起來身子,顯然示意我離開。
這讓本來雙腿發軟的我,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可能是自己壓的有點太近了,不過因為她的提示,我瞬間更加的亢奮了起來。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可能感覺到她不太明白這種意思,我居然做了一個極小的動作。她可能感覺到什麼,在面前搖頭示意我鬆開她!
黑暗中我有些不捨,正想採取別的行動,忽然一聲咳嗽聲在我們耳邊想起。
這恍如一聲驚雷般的聲響,其實聲音並不大,但是在這黑暗的夜裡卻格外的明顯。本來以為這裡已經沒有了人的我們,這刻卻嚇得我們幾乎叫了起來,還是我機智的再次一下伸手,把剛剛想拿開的手再次推著,又封住了表姐蠕動的嘴巴!
黑暗中這次玉貝表姐沒有絲毫的反抗,甚至一動都不敢動,本來有些尷尬的她,這個時候居然緊緊的抱著我,甚至都不管一對腿分開了,幾乎想纏到我身上來。我雖然一時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因為這聲咳嗽的意思,頓時也好比被人定住了一般,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站著。
因為路邊傳來了一股旱煙的味道,居然還有人在這邊沒有動,而且似乎還抽著煙!吧唧吧唧的聲音,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有事。雖然沒有停住不動,但是卻慢慢的走來。(未完待續。)
第三百章 關聯
我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感受到表姐的害怕,其實我心裡也很緊張,後來我想過因為當時我年紀小的緣故。不過即使是這樣,看著表姐緊緊的抓著我,我心裡還是忽然心裡升起了一股勇氣。
這是一股油然而發的想法,或者說是作為一個已經有了想法的人,自然而然產生了更多想法。這種感受是突然從腦海裡出現,到這個時候應該說是懷抱裡的表姐,我忽然有種強烈想保護她的感覺。
以前和永蕙在一起的時候,如果看到她受了委屈,我心裡都會隱隱出現這種念頭。當然,那個時候的念頭還是朦朦朧朧的感受,但是這個時候雖然突然,但是卻格外的清晰。
本來抵著樹幹的左手,情不自禁便攬著了她的後腰。這種生怕失去或者說擔心未知的念頭,讓我頓時有些無懼無畏的感覺。雖然沒有出聲說話,但是那看著她的意思,反而真的配合抓緊我,讓我心裡多了幾分溫暖。心裡本來參與的那絲擔憂,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心裡自然是希望她不要害怕。
小路上的人自然是站著沒有走的牛橙金,他站在池塘邊撒了一泡尿之後,不是有什麼別的事情沒有走,而是點了一根煙狠狠的抽了口。煙是過年的時候大哥家特意準備好的捲煙,雖然不是過濾嘴的,但是比一般自己卷的烤煙好太多了。任憑煙進入肺裡,再從鼻腔裡濃濃的噴出來,牛橙金感覺到自己似乎舒緩了一些。
別人很難知道牛橙金心裡的想法,他自幼便有些孤僻,心裡有想法很難和別人去分享,所以也一直很難得父母的喜愛。兄弟分家的時候,他選擇了靠近母親老令婆,而沒有去侍漢堂那邊。別人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也懶得和別人去分享。於是日子就這麼從艱苦的年代,瞬息轉到了國家政策改變的年代。
因為自幼喜歡鑽研各種各樣的事物,所以有著一雙不錯的巧手,也使得牛橙金很早便成為附近有名的年輕黨員。不過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因為一些事情在劃分地域的時候,他寧願把自己劃到了遙巨村。成為當時遙巨村為數不多的黨員之一,既不和母親兄弟一起,又不會離著很遠。
讓人感覺到他的另類,是從他原配堂客的突然去世開始。因為身邊孩子的年幼,很快別人便給他在中鄉那邊物色了一個,這個堂客同樣是因為男人去世。不過兩個人很快便進入正常的生活,但是這種生活沒有維持多久,便因為堂客柳絮突然得病而變得神秘了起來。
因為柳絮突然在幾天高燒之後,突然變得神神叨叨了起來。開始大家還以為是她燒壞了腦子,後來才知道她是變成了一個仙娘婆。在那個大運動的時代裡,誰敢提這種被嚴令禁口的忌諱。於是本來進入遙巨村村委決策層的牛橙金,被迫再次變成了路人甲。
在隨後的幾年裡,很多人都已經淡忘了這兩個人。但是在這個年代初的第一年,柳絮做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便是在某個時機裡,給一個當地頗有影響力的人物,請了逝去的長輩上身,一時間裡牛橙金再次被人知曉。而這個堂客柳絮,也因此而名聲逐漸顯赫鄉里。
看向前方依稀有些暗白的小路,雖然不知道堂客已經到了那裡,但是牛橙金沒有絲毫著急的意思。這條回家的路,毫不誇張的說,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走回去的。抽掉了最後一口,他沒有馬上跟上去的意思,而是看著兩個人消失的位置,靜靜的站在那裡,然後摸出了自己的烤煙袋。
很快摸出一張白紙捲好,再次的對著大槐樹的方向點燃,目光卻移向了弘政堂的方向。煙火光亮中,他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抽著手裡自己卷的烤煙,忍不住一陣咳嗽。這種烤煙勁很大,但是抽慣了的人感覺口感好。
隨著一口一口的吸動,捲煙發出炙紅的光芒,映照在他消瘦的臉龐上,卻讓人感覺到他那張消瘦的臉猶如刀刻斧鑿一般。最令人驚訝的便是,他那對微瞇的細眼,在光線下似乎泛著令人心寒的寒光。好像弘政堂那邊有什麼東西,勾起了他心裡的某樣東西或者事情。
也不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不過當手裡的煙蒂越來越少的時候,他隨手便把煙蒂扔進了池塘。本來慢慢的腳步卻忽然再次抬起,快速的朝前走了過去,那裡是家的方向,雖然漆黑看不到什麼,但是朦朦朧朧暗白的小路,好像是最好的方向指引。
當他走出了幾步的時候,忽然似有所感的回頭。雖然沒有具體的方向,但是一路掃過去也看向路邊這株大水梧桐,最後似乎看不到什麼,再次回頭前行。他目光看向這邊的時候,並不是看到了樹後的兩個人,而是他忽然心有所感,好像這邊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自己一樣。
不過他自然沒有看到什麼,搖搖頭似乎感覺到自己多想了,然後頓步一下後背負著雙手,繼續朝前快步的走去。雖然年歲不大不小,但是在黑暗中看到這暗白的小路,他好像還是熟門熟路的快速前行。
樹後的我們自己看不到牛橙金的舉動,但是他發出來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不過我也沒有太害怕,畢竟這棵大水梧桐雖然遠遠不如大槐樹,但是擋著我們的身形卻足夠了。何況這還是在夜裡,一般人的眼光根本就看不出多遠!
這個時候即使是近在咫尺,我膽子依舊自然不會消停!
當這個腳步聲終於走了的時候,我們還是沒有敢馬上就動。畢竟剛剛的突然實在太令人意外,我們自然擔心還會有人這樣。
不過似乎高估了自己的體力,一會兒我抱著表姐終於感覺到支撐不住。雖然如今我和她高矮差不多,但是對於剛剛發育起來的我來說,即使鍛煉了幾個月,畢竟還是體力有限的緊。但是因為不知道路邊還有沒有人,我硬是咬牙挺著再次堅持了一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邊路上再也沒有聲音,就在我臉紅脖子粗氣喘吁吁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真的堅持不住了。於是我的右手無奈的收回,也攬著了她的後腰。終於讓自己嘴巴得到解放的玉貝表姐,似乎長長的噓了口氣。雖然一時間沒有出聲說話,可是緊緊的貼著我再次把手緊了緊,然後忽然說:「小河我很冷。」
其實我根本不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聽到沙啞略帶低沉的聲音,雖然貼著耳邊就像蚊子一般,但是我瞬間感覺到自己渾身有力。這刻當真有些想把表姐鑲嵌到自己身上,似乎攬著她的雙臂也在麻木中再次攬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