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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節


當初的孤兒寡母對唐大省的感激可想而知,但是唐大省這個人卻從不在人前邀功,哪怕是自己逐漸名聲鵲起。雖然很多人都說因為風水的原因,自己才能逐漸輝煌騰達,自己的孩子也才能早早的步出這個鄉村,到市裡成為了國企員工。但是唐八天相信自己的努力只是一點,很多所謂的運氣可能就是他們所說的風水罷!
但是唐八天卻寧願相信,唐大省一定是一個有著智慧的人,不然即使經歷了改朝換代時的運氣,保持著家宅和族人的安穩平安,也很難經受歷次的大事。畢竟不但弘揚堂很多大宅都灰飛煙滅,就是十里八鄉的這些大房產也沒有能夠倖免的。因為後來更是經歷了分地產和家業,更有大飛躍和大運動,但是高衍堂依然完好無損。
如果不是唐大省有著非凡的手段,唐八天相信高衍堂今天住的就不會是唐大省父子了。雖然他們只住了高衍堂一半的房子,其餘的都分發給了其餘的鄉民,但是相對於弘揚堂、弘政堂這些大宅來說,這裡已經算是一個異類了。
當年的恩恩怨怨,還有其中複雜的內幕,在今天看來已經很難尋找答案。但是有個簡單的道理,唐八天卻一直堅信著,那就是唐大省這個人不是一個普通人。隨著唐大省的孩子逐漸長大,唐八天主動培養和提拔了唐祖饒,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在唐八天看來便有些心安理得了。
救下莫名其妙的唐家道後,唐八天沒有繼續留在弘揚堂這邊。雖然因為唐家道的胡言亂語,鄉民私底下有議論,但是唐八天相信就是派出所的公安過來,也會相信自己沒有諸多嫌疑。雖然當時有些東西不能對人言,但是真要到了那一步的話,唐八天知道自己也會安然無恙的。
因為高衍堂這邊發生了莫名其妙的火災,大家都因為唐家道的事情湧到了這邊,眼睜睜看著起火,就是有心救火的話,也還離著一段距離。唐八天便讓唐祖饒帶著一些人快速回去,畢竟高衍堂可是個大宅子,雖然在大雪之後不一定全燒光了,但是如果因為起火而傷到人就不好了。
唐祖饒擔心自己父母孩子,自然是沒有做絲毫的停留,快速的便帶著一幫年輕人趕回去。臨走的時候九師公面授機宜了幾句,雖然在年輕人看來有些神神叨叨的,不過在鄉民看來確實是有必要的。唐八天自然也不希望有人出事,不管是不是因為和唐大省這層關係,就是普通鄉民,在唐八天看來也是應該的。
看到唐祖饒離去,這邊的鄉民逐漸的安穩,大家都在檢查唐家道的傷勢,看到他的回答和反應,應該人已經逐漸清醒了起來。自己則在和唐入海交流幾句之後,當面請教九師公有什麼看法。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九師公居然說弘揚堂如今一片灰暗,可能有大事要在這裡發生。
明明知道駱冉在弘揚堂,九師公卻說出這番話來,唐八天不認為九師公是危言聳聽,博得這些人的關注。反而認為九師公這是一個很好的提醒,哪怕大多數人不相信這點。因為此前和駱冉交流的時候,他自然看出來駱冉情形的不對。以駱冉的手段,都變成了這幅摸樣,說明他一定是遇到了巨大的難題。
唐八天雖然隱隱猜出一些原因,卻在心裡不敢肯定。畢竟這些東西太過玄虛,自己作為弘揚堂一個首要的黨員,自然要以穩定大局為任。不管最終的事實是什麼,至少在一向風平浪靜的弘揚堂,不要鬧出什麼大的事故來。因為就是冬天有幾個老人去世,在鄉民看來也不是什麼古怪的事情。
但是想到高衍堂的火災,還有這些天去世和意外死亡的人,唐八天卻隱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他當然寧願相信這是意外,可是在唐八天心裡看來,這真的不是意外發生的。
唐八天決定也過來高衍堂看看,畢竟留在唐家道這邊沒有什麼意義。安慰了唐入棋幾句之後,便偷偷的詢問了九師公的想法。九師公言語裡沒有肯定,但是還是希望唐八天過來高衍堂看看,因為他認為唐家道的家這邊的煞氣已經轉移了,如今看起來有些淒涼,其實問題已經不算大了。
於是在面對鄉民說了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之後,唐八天也帶著幾個人過來高衍堂。
一路上的石板路倒是沒有太多積雪,想必是唐祖饒等人經常進出,一路上清理的比較乾淨。遠遠看到高衍堂左邊的廂房濃煙滾滾,唐八天便知道不是唐大省住的這邊。站在高衍堂屋前的小水庫邊,唐八天感覺到依山而建的高衍堂上空,居然似乎比別的地方暗很多。
「八蠻蠻,我怎麼感覺涼颼颼的呢?」一旁的沈元橋看到唐八天眉頭緊皺,站在稍後的位置,有些忐忑的低聲說。
「你衣服穿少了!」看著縮手縮腳的沈元橋,唐八天沒有好氣的回了一句。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即使耳邊已經可以清晰的聽到高衍堂那邊的叫喊聲,唐八天也沒有馬上就過去,而是有意無意的看了沈元橋一眼。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四象歸元陣
幾乎漆黑的房間裡,讓人感受到冰涼的寒意。在這幾乎萬物俱籟的時節,這處不起眼的房間裡,卻有著一對滲人的眼睛似開未開。
屋裡坐著一個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人。如果不是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充耳可聞,讓人感受到他的痛苦,可能都會認為這就是一堆傢俱中的某個部件。這是一件奇怪的現象,因為這棟房子裡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看來是沒有人在家。這間房裡的這個人,也許是這棟房子裡唯一的生物。
外面冰天雪地的寒冷,雖然這天沒有再下雪,可是落在地上的雪花被北方一吹,似乎這天氣比前兩天還要冷。屋裡的人不知道有沒有感覺,但是屋裡也沒有溫暖很多。可能因為沒有光線的原因,但是加上這對在黑暗中的眼睛,似乎這種比外面更低的溫度,卻讓人更加切身體會。
沙發上坐著的人,似乎在這緩緩的呼吸聲中,他得到了一絲緩解,那本來一直不動的身形,居然在這個時候有些挺直了起來。木窗外透進的光線已經昏暗,不過隨著適應了這種黑暗的光線,他偏頭往外看了一會兒。他那消瘦的臉龐一半在黑暗中,一半似乎看起來有些清晰了。
輕輕的噓了口氣,他那陰鬱的臉色似乎有些舒緩,但是在黑暗中看來依舊令人心寒。他目光靜靜的看著外面,似乎發現了一些什麼,可是卻沒有人能夠揣測到他心裡所想。唯一可以感受到的,看起來外面似乎要黑了。
「如果來的時候,沒有事先布下的這個四象歸元陣,這次我還真要折戟在這小山村了!」似乎在低低的喃喃自語,屋裡黑暗中的這個人長長的噓了口氣,那半邊有些亮的臉色似乎忽然容光煥發,眼神中多了一絲自得。不過那半邊隱藏在黑暗中的臉,卻看來更加的聲色俱厲。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為什麼一個人的臉可以有這麼多豐富的表情。他似乎在這一刻陷入了沉思,一會兒緩緩的拿起身前手裡的一個黑乎乎的物事,一對眼睛有些不捨的看著這東西,似乎那裡就是一塊寶物一樣:「這個姓駱的實在可惡,不但拿走了屬於我的血烏桃木,就連我做陣眼的百年龜殼都不放過!」
近似於低吼和詛咒的喃喃自語,可以看出來他心裡的憤怒。雖然沒有出這個房子,但是他知道外面一定很熱鬧。因為他雖然遭受了重創,但是沒有想像中的嚴重。隱身在房裡養傷,自然有他的想法。他想看看弘揚堂的反應,還有那個和自己作對的駱冉會如何應對。
本來以為自己這次出門歷練,會像以往那樣滿載而歸。完成師傅的遺願,只是當天學藝時心裡的執念。這些年經過自己不斷的實驗和行走,他發現湘楚一地如今保留的高人不多了,心裡膨脹的**自然是越來越強。卻沒有想到自從來到這弘揚堂之後,一開始佈局時碰到的意外,到如今居然逐漸成為了自己的噩夢。
彭柏全不捨的看了眼手裡捧著的橢圓形的東西,眼神中多了幾分刺痛,那曾經是自己視為珍寶之一的用具,如今卻幾乎成為了廢物。它看起來不過是一塊比較大的龜殼,大約有兩個成人巴掌大小。上面刻滿了稀奇古怪的文字,尤其在這塊龜殼靠近頭部的那最厚處位置,這個時候卻有著一個小指尖大小的圓洞。
不知道那處是被人鑽了一個洞,還是原來鑲嵌有東西,被人拿走了。反正彭柏全看著那個洞眼,雙眼似乎要冒出熊熊怒火一樣。「居然拿走我的百年龜殼,還用它做陣眼來對付我,這想必是我姓彭的這些年所受到的最大侮辱!不管你是誰,這次我一定要給你一個教訓!」
雖然為了修煉一身所學,他不惜每年四下遊走歷練,但是他一直保持著低調和隱身。在路上自然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事情,甚至一些對自身很危險的經歷。他也會偷偷做一些損人利己的事情,但是總的來說他沒有到萬惡不赦的地步。這些年隨著遊走的地方多了,他的一身所學可以說是越來越厲害。
當然能夠做到這一點,也是因為他其中一個師傅當初就是因為大意折戟,教授彭柏全的時候,自然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了他,所以彭柏全一直都謹小慎微。
這些年走過來,彭柏全也從一個少年變成了中年,甚至沒有多少人真的知道他的存在。從當年那個憤憤不平的少年,到一個穩重內斂的中年,他確實付出了太多太多。不過這種謹慎的行事方法,確實也讓彭柏全無往不利,哪怕是來到弘揚堂這個小地方,他都沒有過絲毫的鬆懈。
本來以為弘揚堂不過是自己旅途中的一個驛站,但是命運就是如此神奇。他意外的發現了前輩留下的陣法,而且這個陣法還和自己有著莫大的干係。這自然讓彭柏全欣喜若狂,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些年尋找的東西就在眼前,如果得到這些東西的話,自己的修行更進一步不在話下,有可能自己獨霸苗疆也不會太遠了。
憧憬在美好未來的幻象中,即使遇到了這種好運氣,彭柏全可以說都沒有大意,為了萬無一失,更是在到來之後便在弘揚堂周圍布下了大陣。這也是彭柏全引以為豪的能力,幾乎預感到自己的成功就在眼前。這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可是自己面對重寶居然沒有識破,這讓彭柏全心中幾乎噴血。
意外出現的駱冉,居然成了自己最大的阻力。本來從未想過,一個平淡無奇的人物,居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弘揚堂平靜的和湘楚每個小地方沒有區別,但是彭柏全根本就沒有料到駱冉這個異數。
彭柏全也見過無數的師公,也和很多自命不凡的人交過手,但是直到前次在蘭花灣的正面交手,彭柏全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這個世界上不僅僅只有自己身負幾門絕學,哪怕是不在苗疆那種神秘的地方,都有可能隱藏著身手極好的人。龍峰治和駱冉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們完全印證了自己大意帶來的苦果。從交手的那一刻,彭柏全便明白了過來,自己不但輕視了天下的奇人,更是忘了苗疆有多少傳人,如今遍佈湘楚各地。
精擅內家拳術的龍峰治,在彭柏全的印象當中根本就沒有聽過。這種離家幾十年的人,居然能夠獨自練成百人難選其一的內家拳,在彭柏全看來這簡直就是個奇跡。苗疆龍家子弟,無論嫡傳所出,還是庶出的傳人,彭柏全雖然不能一一試招,至少也知道當代子弟裡,難有一二人是自己對手。
本來以為無論拳腳還是蠱術,自己不敢說是苗疆第一,至少起碼也可以排進前十,這還要預估上那些各門各家傳說中隱身的高手。何況自己身兼幾門絕學,對敵的時候料敵先機,可以說往往可以令對手防不勝防。
至於這個從沒聽到過師門的駱冉,看他對陣法的精通,雖然不如自己熟練,但是那種對陣中陣的理解,以及信手拈來都可以佈陣的能力,卻就是自己都無法企及。兩個從來沒有聯手的高手,在對付自己的時候,居然讓自己毫無招架之功。這個人的危險程度,讓彭柏全一下便置頂。
本以為自己是苗疆難得一見,可以掌握高深蠱術的人,雖然不說可以為所欲為,至少很少有人可以克制自己。因為他拜訪過許多養蠱大家,很多人已經遠遠不如自己。平時他們用神秘的蠱術嚇嚇老百姓,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就已經不錯了。
就是這種既有的觀念,自然也誤導了這個出身苗疆的人,以為除苗疆以外,天下再無他人會養蠱驅蠱。卻沒有想到這個駱冉,居然也會一種令人為難的蠱術,或者說是一種基本上絕跡的蠱術。
因為駱冉所掌握的這種蠱術,按照當年苗疆同道的說法,應該是一種損人利己的蠱。因為這種蠱根本就很難練成,一來它必須要依托陰宅的陰氣,可以孕育這種蠱慢慢成長;二來便是這種蠱物生就是本命蠱,需要用自身的精血飼養,往往很多人惜命而不敢問津。
最令人棘手的便是,當這種蠱物成長起來之後,只要別人施展蠱術,它就可以感應到痕跡。因為它幾乎天生以蠱物精華為食,真正在施展這種蠱物對敵的時候,它居然可以利用自身純陰的能力,快速打破陰陽平衡,還吸取對方蠱物的精華為自己所用。
彭柏全在陰陽蠱失利之後,便想到了駱冉可能就是擁有這種少見的蠱物,導致他連自己厲害的本命蠱,在駱冉面前都不敢輕易施展,生怕就著了駱冉的道。本來自己極具優勢的能力,此刻在駱冉面前,居然不佔絲毫的優勢。這不但讓彭柏全極度鬱悶,也對自己的行動和駱冉的攻擊更加謹慎。
至於在弘揚堂布下的這個四象歸元陣,卻是當初來弘揚堂便準備好的,最大的一個局中局。當然,最初彭柏全沒有想到會這麼危險,所以佈陣的時候並不完全,只是一個簡單的困陣,用來自己對敵時萬一出現意外,可以讓自己緩一口氣。沒有想到自己在駱冉面前連連失利,加上如果不養傷的話,只怕自己會被打回原形,甚至被本命蠱反噬。
於是彭柏全啟動了這個四象歸元陣!
第一百九十二章 血腥的陣眼
「咳,咳,咳!」
低低沉悶的咳嗽聲,讓人感覺到一陣壓抑和難受。
雖然沒有刻意的壓制,但是可以感受到這種咳嗽的痛苦。好像要把肺咳出來一般,卻什麼也沒有咳出來。尤其那種咳到一半,忽然被什麼頓住了喉嚨,最後不得不再次抽動著咳嗽一聲,讓肺裡的空氣宣洩出來,才感覺到整個人舒服一些。
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形坐在蒲團上,身子隨著這種難受的咳嗽不斷的輕輕抽動。外面的寒冷和屋裡的陰冷,似乎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
「這彭柏全雖說孤傲不群,不過還真是手段非凡啊!光是拼著損耗自己一身精元,大膽的在你我面前放手一搏,最後也用內勁傷到了你!」旁邊一個聲音微微歎息了一聲,似乎有些無限的感慨:「最後使點小心眼揚長而去,倒是讓我有些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