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節

文佑的臉色十分難看，眼睛中隱隱閃爍著火光：「說清楚！」
嘴裡又發出了幾聲輕笑，風一再次咳嗽了幾聲，這才緩緩說道：「當初……我無意跟你爭奪地位，可你偏偏多心……搞出了那麼多小動作，最後反倒讓我成功上位；後來，你又尋釁滋事，處處找我麻煩，到了最後，卻將……卻將酆都第一高手的位置拱手讓給了我……哈哈……咳……哈哈哈哈……」
見到他笑得如此嘲諷，文佑真的很想直接了結了他。但若就此下手的話，這件事不弄清楚他覺得自己會寢食難安，因此只能耐著性子聽他講下去。
「……到了後來，你想盡辦法誣陷我，還真讓你成功了……但可惜啊，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即便我和青鯉已經去了人間界你依舊不滿足，居然還想盡辦法和我們作對……呵，到頭來呢，你成功了嗎？」
聞言文佑眼睛微瞇：「你現在就是案板上的肉，你覺得我成功了嗎？」
「你就這麼確定……咳咳咳……確定我會死？」風一說話已經花光了僅剩的力氣，臉上甚至已經做不出表情了。
深呼吸一口氣，文佑的雙手都因為憤怒而顫抖著。他實在是很討厭風一這種語氣，這讓他根本享受不到一個勝利者應該有興奮。
「那既然這樣，我就幫你確定下來吧！」說著，文佑眼中寒光一閃，就要向他下手。
「叮！」
一聲短暫而清脆的聲音響起，文佑的指尖距離風一的頭頂不過兩寸的距離，但卻再也無法靠近。
「看來，最後你還是讓我很失望啊……」
一個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風一的身後，正是他施展法術護住了風一。
「大帝？！」文佑心中的吃驚簡直難以言喻。
漫長歲月中，大帝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他的大殿裡，鮮少出來活動，至少從來沒有人在外面見過他。而現在他卻忽然出現在了這裡，倒是讓文佑有些措手不及。
「骨山的事情你已經解決了？」文佑的臉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和畫像中一樣，酆都大帝穿著一身帝袍，衣飾上的花紋精美異常，週身還一直瀰漫著淡淡的流雲薄霧，將他的身影映襯得若隱若現，連臉龐也看不清。
他淡淡的說道：「那幾座骨山已經被你徹底摧毀了，我也無能為力。但是，鎮壓煞氣可不是只有那一種辦法。」
關於這一點，文佑倒是毫不懷疑，因為他已經明顯感知到四處瀰漫的煞氣正在慢慢減弱，甚至那些還沒來記得衝進城中的厲鬼都因為煞氣的減弱而開始變得茫然起來。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大帝就站在他面前，他心中有一種衝動，想要對他出手。但是大帝散發出來的氣勢實在是太強了，他根本無法抗拒，若不是他咬牙支撐著，現在說不定已經跪倒在地上了。
狠狠咬破了舌尖讓自己變得清醒，文佑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不成了。
他感覺自己的腿在發軟，心中明白不能再這樣待下去了，他咬緊了嘴唇，忽然轉身沖天而起，眨眼間便衝到了雲端，下一刻消失在了天際。
「覺得如何？」酆都大帝也沒有追趕，而是問風一道。
風一此時動彈不得，只有喉嚨裡還能勉強發出沙啞的聲音：「還行，就是有點疼。」
酆都大帝歎息一聲，將手一揮，兩人一齊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下一刻再出現的時候，場景已經轉換到了城中的大殿中。
風一的身體就那麼隨意躺在地上，大帝隨後甩過去了一顆紅色的珠子。那珠子落到他身上，頓時好像一滴水滲入了海綿中一樣，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一股血氣在風一的身體中分散開來，於此同時他身體中的創傷也被迅速修復完畢，僅僅幾個呼吸之後，風一從地上翻身而起。
雖然酆都大帝救了他，但風一絲毫沒有想要道謝的意思，而是說道：「現在城中的惡潮還沒有結束。」
大帝頷首道：「無妨，現在城門已關，天地間的煞氣逐漸消散，他們應付得了。」
緊接著他又說道：「剛才的事情，你不該失敗。」
聞言風一眉頭微皺，卻沒有辯解，而是聽他繼續講下去。
「雖然你現在的實力還是略勝於他，但是他現在修習邪術，力量正在持續不斷的增長，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被他遠遠甩下。」大帝緩緩道。
風一皺眉道：「但是我修習渡魂之術已經到了盡頭，而且恢復本身之後大部分人間界道術已經無法使用，暫時已經想不到有什麼快速提升手段了。」
「那你的殺伐手段呢？」大帝說道，「你本是武將出身，自身不缺殺伐的『力』和『勢』，為什麼現在卻拋棄了『法』呢？」
第七十章 打碎桎梏
風一有些不明白他所說的：「什麼是殺伐之法？」
大殿中的光線晦暗不明，濃郁的霧氣四處瀰漫著，看上去宛如混沌的幻境：「所謂的殺伐之法，也就是你的招式、法術、還有經驗。當初在你成為鬼吏之後，身上的煞氣難消，所以我才授你渡魂之術，在渡人的同時也在渡己，以此來清理自身。後來，因為渡魂之術的效果進展緩慢，你唯恐走火入魔，所以乾脆捨棄了殺伐之法，以此來消磨身上的煞氣。可是，你這樣做雖然效果還算顯著，但卻也因此局限了自身，數百年來實力再未有寸進。」
聞言風一仔細一想，似乎的確如此。之前自己被放逐到人間界之後，大部分實力就被封印了起來，雖然後來封印被解開，但他能夠清晰感知到，自己僅僅是恢復了之前失去的力量，而卻至今沒有絲毫進步。
如此說來，要想提升實力就要重拾殺伐之法，這對風一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只需要一點時間完善一下自己的不足之處就可以。只不過，這種做法讓他的心中有些顧慮。
「可如果這樣的話，會不會動搖渡魂之術的根基？」
大帝沉默了一會兒，過了片刻才又幽幽開口道：「渡魂之術只是幫你修心的門道，如果你的心性已然強大起來，即便是捨棄了也無妨。」
但風一卻搖了搖頭。
「數百年來，與我相伴的只有這渡魂之術，它伴我解救了無數亡魂，也與我共同經歷了不知多少五彩斑斕的記憶人生。」他緩緩說道，「我並不打算放棄它，它比所謂的殺伐之法，那些強大的道術法門都要重要得多。」
「但如果這樣，你就要做好準備面對後果。」大帝提醒他道。
對此風一隻是笑了笑，說道：「無妨，總有一些事情是要堅持的，哪怕付出代價。」
他這句話一說完，整座大殿都震動了一下。
殿內的霧氣翻湧著，空氣也變得熾熱，好像大殿深處燃燒著熊熊炭火一樣。良久之後，一切異動才漸漸平息，最終歸於平靜。
「既然你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那又何必懼怕殺伐之法會影響到渡魂之術呢？」
聞言風一面露驚愕，過了片刻之後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是啊，既然自己的心意堅決，那無論修習何種法門都不會成為阻撓，因為那終究只是一種外在的手段而已。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風一心中坦然，朝著大帝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