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節

第八十六章 同歸於盡
老人沒有亂說，此時此刻，風一的身上的確正在散發出些許邪惡的氣息，這氣息並不濃郁，但對於太過熟悉他的青鯉來說，眼前的一切深深刺痛了她的感知。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進到那棟大樓開始，他們就陷入了老人的計劃之中。能夠將石頭轉化成血肉軀體的禁術並不重要，重生的心魔首領並不重要，甚至連老人的心魔也並不重要，因為他的目的一直都是風一。
在知道了他之前的事跡，以及這段時間以神秘人的身份和他交手知乎，老人心中對於風一的忌憚已經上升到了一個臨界點。他並不畏懼酆都大帝，雖然他擁有難以想像的力量，但他的身份限制了他的行動，只要自己不去觸碰最原則性的東西，他就不能向自己出手。至於那酆都城更是一個笑話，過了這麼多年，無數魂魄中居然就沒能再誕生了一個能與他相媲美的存在。在他看到，這座城池根本配不上它傳說中的榮光，已經徹底淪為了笑柄。
但是風一不同。
他好像不存在於任何一種規則之中，不管是冥府還是人間界，只要他願意，沒有任何存在能限制他。而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堅定的捍衛正義者，對於世間一切值得他出手的邪惡，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抹去。
這麼長時間了，他們兩個一直在暗中爭鬥，雖然表面看上去忽悠勝負，但老人知道，對於每一次都是先發制人的他來說，這場鬥爭他早就已經輸掉了。
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即便是強絕的實力也無法彌補這種感覺。所以在最終計劃完成之前，他選擇先將風一解決掉。至於解決的辦法他早就已經想好了。既然他一直在對抗邪惡，那就將他轉化成邪惡的吧。
持續不斷的試探和進攻讓風一原本牢不可破的心境出現了破綻，之後，他眼中的心魔圖騰將他心底裡的黑暗情緒激發出來，再輔以剛才的刺激，一切就這麼簡單而又順理成章地完成了。
想通了其中關鍵的青鯉迫切地想要將風一喚醒，但是心力交瘁的他在剛剛揮出了最後一擊之後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她不忍去看對方臉上那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也不敢去看在他手中已經被自己捏碎的眼睛，她只能使勁抱著他，在瓢潑大雨中默默流淚。
看到眼前一幕，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施一雄臉上露出了狂喜的神情，他很想上前去對著風一的頭頂狠狠來上一拳，但無奈因為傷重的緣故，身子還無法動彈。於是他瘋狂地向老人使眼色，想要他趕緊將風一解決掉。
但是老人看都沒看他，而是對青鯉說道：「現在風一的身體已經被侵蝕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孕育出他自己的心魔，至於你是想救他還是殺了他，就看你自己的心情了，哈哈哈哈哈！」
看到老人狂笑著轉身離開，躺在地上的施一雄頓時大急，迫切地想讓對方帶自己離開。但很可惜，在揮霍完所有的利用價值之後，一個沒能完成任務的棋子還有什麼用處呢？老人沒有當場將他擊殺已經是難得的仁慈了。
青鯉緊緊地抱著風一，看著他在昏迷中緊咬嘴唇的樣子，心裡面一陣難以抑制的疼痛。慢慢站起身來，她將風一扶起來，想要將他背起。
但是就在她將風一扶起來的那一刻，風一身上的氣勢忽然暴漲，在不到一個呼吸間上漲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程度。緊接著，青鯉感覺手上有一股大力傳來，下一刻風一已經不見了蹤影。
本來老人已經離開了很遠的距離，今天晚上解決了風一的事情讓他心情非常愉悅，因此也不急著趕路，而是想在城市中逛逛，看看今天晚上能不能將自己的心魔培育成熟。但是忽然間，他渾身寒毛炸立，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霎時間席捲全身。
雖然提前沒有任何感知，但是處於對自己感覺的信任，老人猛地一彎腰，用手撐地的同時腰部發力，身體凌空一個迴旋躲到了一旁，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從身後襲來的攻擊。
但是，雖然他的反應已經很快了，但對於身後的襲擊來說還是不夠看。堪堪躲過第一次攻擊之後，老人猛然迸發出的力道用盡，終究沒能避開第二次攻擊。他只感覺自己胸口一涼，霎時間意識變得模糊起來。
緩緩收回沾滿了血跡的右手，風一的整個手掌散發著暗淡的烏光，在黑暗中並不起眼。但就是這隻手，剛才輕易地剖開了老人的胸膛，將他胸腔中顫動的滾燙心臟摘取了出來。此時老人的心臟還在他手中微微顫抖著，散發的熱氣在一瞬間被雨水沖刷乾淨，迅速變得冰涼。
大口呼吸著冰冷潮濕的空氣，風一感覺自己的腦袋痛到幾乎炸裂，但心中卻十分暢快。就在剛才，他不僅重創了老人的本體，還將他一直放在心臟中小心保護的心魔抓了過來。他拿著心臟的手微微顫抖著，好像剛才的動作已經用盡了他體內的氣力。
「你……」老人張開嘴剛想說些什麼，卻忽然睜大了眼睛，瞳孔中滿是難以隱藏的憤怒，「風一！」
雖然手握著老人的心臟和心魔，風一就等同於掌控了老人的半條命，這讓他有了足夠和對方強勢對話的資格。但他卻沒有任何想要和對方交涉的意思，右手猛然用力一捏，直接捏爆了老人的心臟！
即便是不至於當場身死，但肉身心臟破碎和心魔湮滅的痛苦還是讓老人差點瘋掉。在他身體倒下的同時，他的魂魄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嘶吼，猛然竄出了自己的身體，霎時間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眼看著老人倉皇逃竄，風一的臉上沒有絲毫興奮。他看著老人離去的方向，心頭的弦一鬆，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風一！」青鯉急奔過來將他扶起，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
她清晰地感覺到，剛才風一的動作調動了太多的力量，在帶走了大量生命力的同時，也讓那股邪惡的力量得以趁虛而入。現在的風一要麼死去，要麼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邪惡存在，可以說，已經沒有了恢復的可能。
第八十七章 遲到的丹藥
當青鯉背著風一回到住處的時候，陸重打開門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從來沒見過這兩個人這麼狼狽，青鯉吃力地背著風一回來，傘已經不知丟到了哪裡，渾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風一身上的氣息十分微弱，若不是能看到他的身體還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陸重幾乎以為他已經死了。
「怎麼弄成這樣了？快進來！」陸重趕忙向旁邊讓開。
但青鯉卻搖搖頭，臉上露出了難看的笑容：「算了，現在……進不去。」
「什麼意思？」陸重不明白。
這時候一旁的白瓊出聲道：「我從風先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正常的氣息。」
稍稍喘息了一口氣，青鯉小心地將風一放下，讓他倚著旁邊的牆壁，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我們剛才和那個老瘋子交手了，風一被感染了邪惡氣息，很有可能會誕生心魔。」
聞言陸重一愣：「不是吧，那個老傢伙能打得過老闆？」
其實他之所以這麼說還是因為內心裡對於風一近乎盲目的崇拜，畢竟根據之前的事情來看，在陰陽靈異這些事情上，風一真的近乎是無所不能的。
但是現在這種狂熱的心態被打碎了，看著風一毫無意識地癱坐在地上，再看著他失去眼球之後血肉模糊的眼眶，陸重的心裡震驚之餘，還有些難過。不是說好了要變強的嗎，為什麼現在一直保護自己的老闆出了事，自己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沒時間理會陸重心中的難過和自責，青鯉快速說道：「你去我房間，將我放在衣櫃上面的被子和罈子拿來。」
陸重應了一聲，趕忙轉身向樓上跑去。白瓊蹲下身來檢查了一下風一的情況，皺著眉頭說道：「情況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他的身體表面有創傷，眼睛的創口讓他流失了大量的血液，現在生命特徵隨時會消失。不過，在我看來最重要的是，風先生的魂魄已經接近崩潰了。」
青鯉也蹲下身來，沉聲道：「之前在我們和老傢伙交手的時候，風一拼盡最後一絲力量取出了他心臟，並且斬殺了他孕育出來的心魔……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沒能保護住魂魄。」
白瓊眉頭緊皺道：「其實他體內的邪惡氣息已經不是威脅了。」
「什麼意思？」
白瓊解釋道：「你看，雖然風先生身上還散發著邪惡氣息，但這氣息並不濃郁，而且看起來還在慢慢消散，明顯在他魂魄中寄生的根源部分已被破壞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結束戰鬥之後，先生將自己的魂魄中沾染了邪惡氣息的部分直接剝離出去粉碎了……」
她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青鯉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個人的身體若是死亡了，至少還有魂魄可以輪迴轉世，但如果他的魂魄消失了……那就是所謂的灰飛煙滅了。
這時候陸重匆匆從樓上跑下來，將被子和毯子蓋到了風一的身上。門口的位置地上一片潮濕，不過渾身濕透的風一估計也不在意這些了。隨著身體裡生命力的逐漸消失，他的身體也開始一點一點變冷，即便是青鯉已經盡力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的，卻依舊阻止不了體溫的流失。
看著風一蒼白得和紙一樣的臉龐，青鯉心如刀絞：「白瓊，你有辦法救他嗎？」
白瓊真的很想說自己可以，但現實情況就是風一現在的狀態幾乎是神仙難救了。她搖搖頭，臉上也不知是哀傷還是愧疚。
狠狠一咬牙，青鯉站起身來對陸重說道：「幫我把他扶起來。」
「你要幹什麼？」陸重不解，但還是幫忙將風一扶了起來。
深呼吸一口氣，青鯉一把將風一背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衝進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