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節

看到她隨時會湮滅的樣子，青鯉的眉頭一皺，將目光投向了風一。而風一稍稍思忖了一下，眼看著心魔首領馬上就要渙散了，終於還是一招手，將她的本體護住了。
對此白瓊倒是也沒有驚訝，她知道風一肯定還有一些事情想要詢問對方。不過她還是提醒道：「心魔這種傢伙狡猾暴虐，你大概很難問出些什麼東西。」
風一點點頭：「這個我知道，不過我留她還有用處，所以暫時不能讓她死。」
「那好吧，」說著，白瓊將手中的生魂果遞給他，「這個還給你。」
但是風一併沒有接，而是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難道不想解釋一下嗎？」
白瓊臉上露出了微笑，模樣看起來人畜無害：「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猶豫了一下，風一搖搖頭道：「這生魂果還是你拿著吧，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但是沒想到白瓊卻說道：「算了，這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現在心魔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你們留著還是有些用處的。」
風一猶豫了一下，隨後他看了一眼癱倒在沙發上的陸重，點點頭道：「那好吧。」
看到他將生魂果收下，白瓊臉上的笑容更甚：「其實我也能理解，你們現在肯定對我的身份有些懷疑。不過不用擔心，我就是白瓊，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你……」青鯉忍不住指了指風一手中的果子。
「哦，這個的確是我的心臟。」看到他們兩個臉色微變，白瓊看起來卻好像更加開心了，「不過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我的確一直跟父親一起生活著，而這顆心臟，是我另一具身體裡的。」
聞言風一驚訝道：「你有分身？」
白瓊搖搖頭：「不是。我所謂的另一具身體，其實指的是……我的心魔。」
聽她這麼說，風一和青鯉都是渾身一震，下意識對視了一眼。他們只知道人們心中的負面情緒聚集到一起之後會在心魔空間中誕生出心魔，但卻沒想到人心中的情緒可以強大到自行滋生出心魔這種東西。但如果這麼說的話，那豈不是說，白瓊本身是一個大魔頭？
但是心中剛生出這種情緒，風一就搖搖頭否定了。首先他從對方身上沒有感知到任何邪惡的氣息，而且她的魂魄也很健全，沒有分離過魂魄的跡象。如此一來，他愈發不能理解白瓊的說法。
白瓊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困惑，不由得抿嘴一笑：「先生果然寬厚，即便是這樣居然也沒有動手。」
「我只是相信自己看到的，」風一臉上不動聲色，「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對你很感興趣，能不能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白瓊也沒有想要瞞著他們的意思，於是點點頭道：「其實說來也簡單，我的心魔並不是由我內心的負面情緒產生的，而是我的另一個意識。若是按照人間界的說法，我應該是屬於那種人格分裂的存在。」
聞言風一和青鯉的臉色都十分古怪，他們都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稱呼自己。不過白瓊看起來倒是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便繼續說道：「在我的身體裡，兩個意識慢慢滋養壯大，到最後也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居然沒有影響到彼此，而是形成了兩個相對獨立的完整人格，簡直就好像是我的第二個魂魄一樣。後來，我的其中一個意識就脫離了本體，一直在外面四處遊蕩，機緣巧合之下就來到了冥府。」
「在這冥府中，我感覺到了一股非常邪惡的氣息，循著氣息我發現了深淵的所在。本來我的那個意識是想進入裡面看看的，結果發現裡面到處都是怪物，十分凶險，而我那道意識本身並沒有什麼力量，所以沒敢貿然進去。」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因為我那股意識太過弱小，只是不小心沾染了一些深淵裡的邪惡氣息，居然就發生了異變。不知不覺的，我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渾身散發著逼人的邪氣，後來我才知道，那就是心魔的樣子。不過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我的神智居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後來，你因為怕自己會再次發生變化，心智失守為禍人間，所以就選擇在深淵中沉睡蛻變。再後來，你捨去了心魔的軀殼，只在那裡留下了這枚生魂果，對吧？」風一緩緩補充道。
白瓊點點頭，歎了口氣道：「其實這一切發生得很莫名其妙，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那只白色小獸是我變成心魔之前在深淵邊緣遇到的，當時它受傷瀕死，是我救了它，所以後來它才會願意一直在那裡守候生魂果。」
對於她的講述，風一倒是沒有懷疑，因為這一切雖然匪夷所思，但是仔細一想卻也合情合理。於是他點點頭：「那好吧，你的身份我已經知道了。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你知不知道後來深淵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那天我剛見到白色小獸的時候，還發現了一隻模樣差不多的紅色小獸，它和有什麼關係？」
白瓊搖搖頭道：「當時在我捨去了心魔的身體之後，其實意識就已經開始模糊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至於那只紅色的小獸……雖然我沒見過，不過聽你講述，我倒是能夠猜出其來歷。」
第六十三章 前世
稍稍停頓了一下，她好像在回憶些什麼，然後才又開口道：「據我所知，在那深淵中是沒有您形容的那種紅色小獸的。不過，既然它的模樣和這只白色小獸相差無幾的話……或許，就是這個小傢伙的心魔了。」
看著白瓊指向蹲伏在地上的小獸，風一好奇道：「這個小傢伙也會有心魔？」
「那是自然，你看這小獸，雖然不是人形，但卻極通人性，心中既然有所想，那自然也就會有產生心魔的可能。」話雖如此，白瓊看向小獸的眼神卻還是充滿了寵溺，而那小獸也走上前來依偎著她的腳踝，樣子十分親密。
雖然如此，青鯉對於這個答案還是有諸多不解：「話雖如此，但那個紅色小獸是眼前白色小獸的心魔，那也就是一體所生，為什麼卻要自相殘殺呢？」
聞言白瓊歎了口氣，笑了笑說道：「還不是為了這生魂果。」
「這生魂果雖然是心魔的剋星，但卻只有在完全成熟之後才有這種效力。而在還未成熟的時候，它對於心魔是沒有任何威脅的，而且因為自身蘊含的力量，還會引起諸多魔物的覬覦。」
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青鯉也就不再追問。風一歎了口氣道：「行了，現在事情解決了，陸重也就暫時安全了。」
之後他對青鯉說道：「這樣，你去樓上幫白瓊收拾一下房間，我看看陸重的情況。」
青鯉點點頭，帶著白瓊就到樓上去了。而風一則是將陸重放在沙發上躺好，開始幫他檢查身體的狀況。
身體沒有損傷，體內魂魄有些萎靡，不過看起來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現在陸重之所以昏迷不醒，就是因為之前被心魔首領控制的時候受到了些許損傷，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
檢查完情況之後風一鬆了口氣，剛想將幫他把脈的手拿開，卻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心又慢慢沉了下去。
不知道那個預言是不是真的？
猶豫了一下，他伸出手撫上了陸重的額頭，稍稍釋放出感知進入到他的魂魄裡。之後，他的這縷感知就好像蛛網一般在他魂魄中蔓延開來，仔細探查著他魂魄中的所有不正常痕跡。
風一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充斥著迷霧的世界，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天空中稍顯得明亮，仔細望去，隔著薄紗般的霧氣還能看到滿天繁星。風一知道，那其實就是陸重的記憶，只要他願意，可以隨時探查他這一生所有的點滴事情。只不過，他擅自闖入他人魂魄中就已經很不對了，這種窺探他人隱私的事情他實在是做不來。
將感知盡力地釋放出去，風一仔細辨別了一下方向，轉身向右手邊走去。
雖然在這種地方無法準確地認清方向，但風一憑藉著強大的感知還是行進得十分果斷迅速。在行進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就好像當日修補青鯉魂魄時候一樣，此時風一腳下是另一條蜿蜒的河流，雖然沒有青鯉的那條寬廣，但卻水流平穩，不似她那般有那麼多斷流的跡象。
風一沿著這條河不斷前進，一邊走一邊觀察。他在尋找河流的源頭，那代表者陸重前世的盡頭。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風一沒走多遠就找到了源頭。此時是一處碩大的泉眼，持續不斷地向外湧出清澈的泉水，看起來活力十足。但若是看向泉眼的後方，透過濃白的霧氣可以看到，那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廣闊沙漠，乾涸、荒蕪。
見到這番情景之後，風一的面色很凝重。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這代表著輪迴的盡頭，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前世。
這個世界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在這麼漫長的歲月裡，也不知有多少人進行過輪迴，也不知有多少人進行過無數次輪迴。但就像世界上所有東西都會毀壞磨損一樣，世上的魂魄在經歷生死走向輪迴的時候總有那麼一些概率會魂飛魄散。而在這種損失數量越來越多的情況下，世界上的人類數量反而不減反增，這就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世界上正持續不斷地以一種穩定的速度在誕生著新的靈魂。
既然靈魂是新生的，那也就是沒有前世只有今生，眼前陸重這種情況看起來就是如此。本來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雖然這樣的幾率小一些，但畢竟是可能存在的事情。但讓風一不解的是，如果陸重沒有前世，那就說明他之前打聽到的消息不准，或許連那個預言都是錯的。
一想到這裡，風一就使勁晃了晃腦袋，將這個想法趕出了腦海。說出這個預言的人身份極為特殊，是絕對沒有可能騙他的。但是如果這樣的話，眼前這件事情又該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