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節

聞言風一目光一凜，在黑暗中看向老人，眼睛裡充滿了吃驚和疑惑。
他知道對方這話是什麼意思，所謂的長生並不是延年益壽，而是如人們平時所說的那般長生不老。但問題是，長生不老這個概念只是存在於傳說中，現實情況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管是陰陽兩界還是其他更加浩瀚的世界，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永恆不變的。時間會流逝，空間會坍塌，即便是人們所信仰的神明也並非永生不死，只不過他們的壽命比之正常人類要長久太多。正因為如此，所以風一才懷疑老人所說的話。他可不相信單憑這些東西就能讓人長生不死。
那老人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於是又開口道：「我明白你什麼意思，沒錯，光是這些東西自然不會讓人長生不老，但是卻能夠極大地延緩蒼老和死亡的過程。如果要是有足夠的這種東西的話，甚至可以真的無限接近永生的狀態。」
說著他又補充道：「年輕人，你看我現在的樣子，猜猜我多少歲了？」
聞言風一遲疑了一下，隨後試探著問道：「兩百歲？」
「哈，你這是瞧不起小老二嗎？」老人也不在意，只是哈哈一笑，「我告訴你，迄今為止，我已經在這深淵中度過了接近四千年的時間。」
風一這次是真的愣住了，四千年前的老怪物，但是肉體還如此完好地存活在世界上，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使用這種自創的秘法來延長自己的壽命，所幸這深淵中的怪物眾多，足夠應付我的消耗。」說著，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巨斧，「只不過，一直呆在這種地方，被深淵中的陰穢之氣侵蝕，我的身體遭受了很嚴重的創傷，所以我只能獵殺更多的怪物來滿足自己的需求。」
聽他這麼說，風一隻能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整個深淵都見不到什麼怪物了。」
那老人嘿嘿一笑：「這深淵一直以來在冥府中就是一處禁地，不管是亡魂還是鬼差都不會輕易到這裡來，所以這裡才滋生出了無數強大的怪物。但是這裡對別人來說是禁地，對我來說就是夢想中的天堂！」
但風一卻搖搖頭道：「可是現在看起來，這裡更像是一個地獄。」
「冥府本來就算是地獄，」老人又是哈哈一笑，「而且，我獵殺的都是怪物，不曾為禍世間，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對於這種理論風一不想評價，而是客客氣氣地問道：「既然前輩對這裡如此熟悉，那麼晚輩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前輩，還請解惑。」
不知是不是因為一直自己呆在這裡實在是太悶，這老人的態度好得有些奇怪，他笑著點點頭道：「可以，你問吧。」
於是風一便把陸重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同時描繪了一下那幾個小孩子的形象和特點，問道：「不知先生知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老人只是稍一思忖便有了答案：「你說的這個東西我倒是知道，但那並不是這深淵中的東西？」
「嗯？」風一心中疑惑，「但是我從那些傢伙身上的確發現了這裡的氣息。」
老人點點頭道：「沒錯啊，他們身上的確有可能有這裡的氣息，但卻真的不是這裡的東西，他們來自更下方。」說著，他踩了踩地下。
聞言風一不禁又一次睜大了眼睛：「這深淵的下面？那是什麼？」
「是一處虛幻的空間，那裡大部分空間是一片混沌，沒有任何生命。但是在那裡面，卻滋生出了一些奇怪的小東西，天生能蠱惑人心誘人向惡，世人稱之為『心魔』。」
風一眉頭一皺：「難道說的就是人心深處的魔障？」
「沒錯，」老人點頭稱是，「當一個人的執念或者受到的刺激夠深夠劇烈的時候，他的意識就會打破空間的屏障，去到那一處虛幻的空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那處空間中蘊含著世間魂魄的本源力量，人的意識若是能去到那裡其實是有好處的。但是唯一要小心的就是，當人的意識從那裡離開的時候，可能就會有心魔跟著一起出來，從而寄居到人的心中和魂魄裡，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入了魔。」
聞言風一卻覺得不對：「但是這情況有些不對啊，雖然在那夢境中和您說的很像，但是那些傢伙還能夠實質化成一些東西，即便是在現實中也會對人造成傷害的。」
聽他這麼說，老人仔細思忖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你說的這種情況倒也不是不可能。」
說著，他一邊指著地面一邊說道：「你看這裡，就是那心魔空間和陰陽兩界之間最薄弱的地方之一，所以有一些心魔偶爾會從這裡跑出來。而這些心魔在深淵中可能是沾染到了這些長生物質發生了異變，所以才有了在現實生活中威脅到人生命安全的能力。」
如此一來，風一心中頓時恍然大悟。於是他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身上還有這裡的氣息。既然如此，那晚輩就不多打攪了，告辭。」
事情已經辦完了，他本想立即轉頭離開，但卻被那老人攔住了。
「小伙子，不要這麼著急，」老人笑呵呵地說道，「既然小老兒幫了你的忙，你是不是也應該幫我一下？」
第二十五章 巨大的繭
一邊小心翼翼地釋放著感知，風一一邊隔著黑暗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前輩還有什麼指教？」
「指教是沒有了，只不過是想請你多留一段時間。」
「為什麼？」此時風一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只聽老頭嘿嘿一笑，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猙獰：「因為我還缺少一些祭品！」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緊接著風一覺得一陣勁風襲來，自己的頸部感到一陣酥麻，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雖然吃驚於這個小老頭如此快的速度，但由於風一一直沒有放鬆警惕，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只見他猛地向後退了一步，恰好躲過了斬首的巨斧，隨後他又猛地向前跨出一步，衝著自己感知中那個老頭的位置揮出了狠狠一拳！
沒有預想之中的觸感，風一這一擊好像是在打在了空氣中，因為毫無受力點讓他覺得十分難受。但是還不等站穩身形，他就再次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險之又險地又躲過了第二次斬首攻擊。
眼前這個老傢伙比他想像的更難對付。他不僅手中一把巨斧揮舞得虎虎生風，而且身體好像是虛幻的一樣，風一的攻擊完全不能奏效。
一邊躲避著對方的攻擊，風一一邊不斷釋放一些簡單的法術，想要嘗試如何能傷害到對方。但讓他驚訝的是，不管他使用什麼法術，落到這老頭身上的時候都完全沒有效果，就好像站在那裡揮舞斧頭的只是一個幻象而已。
如此一來，幾個回合下來，風一就已經險象環生了。對面這個老頭的速度本來就快，力量又大得驚人，而且最重要的是風一隻能被動防守。即便是他身法極好，但在這種狹窄所在根本沒辦法閃轉騰挪，不多時身上便被劃上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在給風一造成了這麼一道無關緊要的傷口之後，那老人忽然停住了動作，伸手在斧頭的鋒刃上一抹，隨後將沾了風一鮮血的手指放在嘴裡一嘗，臉上的表情更加可怖。
「好香甜的血啊，比起這深淵裡的怪物實在是美味太多了。」老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陶醉。
風一對此不做理會，而是開始飛速思索該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境。不過還不等他想出辦法來，周圍就又發生了異變。
只聽一聲沉悶的聲響，緊接著上方就開始向下掉落石塊，好像整個峽谷都開始動盪一樣。風一一邊小心戒備著眼前的老人，一邊躲閃著上方掉下來的石頭，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那老人忽然狂笑一聲道：「開始了，我的計劃終於可以開始了！」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風一忽然感知到了一股強大的生命力。這股生命力的強大程度讓他覺得難以置信，幾乎像是一個海洋一樣翻湧激盪著，而自己就像是一個在風雨中飄搖的小舟一樣，隨時會被淹沒。
與此同時，風一察覺到周圍的巖壁好像在不斷抖動，他自己一查探，原來是那些附著在石頭上的黑色物質在四處流動，看起來好像整個峽谷的黑色物質都連成了一個整體，正在試圖將峽谷合攏到一起一樣。
實際上它們也正在這樣做。在不知道源自何處的強大力量支撐下，這些黑色物質正竭力將峽谷兩邊的石壁拉近，所以才引得剛才發生了異象。
這時候風一忽然注意到，面前的老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斧頭，正用手撐住了兩邊的巖壁，看上去好像是在對抗突如其來的合攏，但實際上是在輸送力量。
但是，這冥府深淵已經不知存在了多久，而且是公認的禁地，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消失。即便是老人已經拼盡全力，但這深淵只是在不停抖動，卻始終無法真正合攏。時間一久，老人明顯開始急躁了，沒辦法，他只能轉而求其次，使用這些黑色物質開始了另一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