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節

風一看了看他的眼睛，一眼便看到他的瞳孔裡有一抹暗淡的紅色，那並不是紅血絲，看上去反而像是一道醜陋的傷疤一樣，分外詭異。不等他繼續觀察，黑麒就向後退了一步，然後看向施曇。
「施曇姑娘，剛才我們不是聊得好好的嗎，你怎麼出來了？」說著，就要去拉她的手。
但是他的手剛伸出去一半就縮了回來。不知什麼時候，施曇的手裡出現了一根髮簪，看起來只要他再向前伸一點，她就會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小曇，不可無禮。」就在這時，施一雄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此時場面有些微妙。施一雄和黑麟站在門口，兩人的表情卻既然不同，施一雄的臉上掛著一絲不悅，而黑麟卻看起來十分冷漠，似乎一切都事不關己；另一邊，黑麒和施曇面對面站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僵。而在兩人身後，風一和施穎正環抱著手臂目睹著眼前的一切，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看到施一雄出來後施曇壓下了情緒，黑麒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他慢慢伸出手，又想要去拉她的手。
「啊！」隨著一道冷光閃過，施曇手中的簪子深深地紮在了黑麒的手背上，直接將他的手掌刺穿了。
黑麒痛苦地用左手攥著受傷的右手，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痛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緊咬著牙關，嘴裡面不斷發出壓抑的哼聲，額角流下了幾縷冷汗。
施一雄見狀大怒，趕忙上前將黑麒扶住，同時怒喝道：「大膽，你幹什麼！」
「父親大人說笑了，比起眼前這位公子，我的膽子可真不算大。」施曇只是淡淡地看了黑麒一眼，眼睛裡沒有絲毫波動，「另外，這件事情您不用再費心思了，女兒說不嫁就不嫁，您若是再逼我，就請到去冥府幫我辦冥婚吧。」
說完這些之後，施曇當即扭頭離開，剩下震怒的施一雄在那裡氣得眼睛發紅。
對於剛才施曇所說的風一並不在意，趁此機會他觀察了一下站在門口的黑麟。奇怪的是，以前異常在意自己弟弟的他，現在看到黑麒受了重傷，臉上卻沒有一點擔憂，反而儘是冷漠。
正當他心中若有所思的時候，只聽面前的黑麒咬牙切齒地說道：「施家主，今天我把話說明白，我要是娶不到施曇，你就別想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聞言施一雄的臉色十分難看，但卻還是只能壓制住心裡的情緒，勉強陪著笑臉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勸她，肯定會讓她答應的。」
如此看來，兩人之間應該是有什麼交易，只是礙於有外人在場，兩人並沒有詳談。不過風一也不著急，他已經選好了突破口。
這時候施一雄看到他站在這裡一動不動，心裡面的怒火直竄，於是冷聲道：「風先生，雖說這是我施家家門不幸出了醜，但是你就這麼站在一旁看笑話，這也實在是不妥吧？」
「放心吧，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我權當沒看見。」風一輕哼一聲，隨即看向施穎，「走吧，帶我去看看你姐。」
聞言施穎如蒙大赦，趕忙拉上他就跑了。雖然風一看起來淡定無比，但站在一旁的她心裡面卻滿是糾結。從內心來講，她是相當支持自己姐姐的做法，在看到施曇刺傷黑麒之後心裡面還十分痛快。但是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施家的人，家裡出了這種事情她的面子上也實在是不好看。
一邊走著，風一一邊問道：「這個黑麒是怎麼纏上你姐姐的？」
「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說起這個，施穎也有些無奈，「當時我和我姐跟著父親去參加南方道門的集會，當時我們就是在那裡碰見那個黑麒的。也不知怎麼回事，他一眼就看中了我姐，從那開始就一直騷擾我姐姐。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這個黑麒的名聲很差勁，經常玩弄女性，而且跟好幾個道門世家的女孩都不清不楚的，所以我姐對他根本就沒興趣。但是奇怪的是，父親卻好像很看好他，一直極力撮合他們兩個。」
聽到這裡風一大致明白了來龍去脈，也明白了施曇為什麼一直不願意回來。這時候他們兩人已經來到了施曇的房門口，施穎上前去扣響了門。
「姐。」施穎小聲道。
「不用管我，我沒事，讓我安靜一會兒。」房間裡傳來了施曇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十分不悅。
施穎撇撇嘴道：「姐，風老闆也來了。」
房間裡沉默了一下，隨後施曇出聲道：「進來吧。」
緩緩將門打開，風一和施穎踏進了施曇的閨房。因為陰雨天氣的關係，房間裡有些昏暗，施曇正窩在床上環抱著膝蓋，臉上的表情比之外面的天氣更加陰鬱。
「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施曇悶聲悶氣地說道。
風一聳聳肩，毫不客氣地搬過凳子在桌旁坐定，說道：「沒關係，真的不怎麼好笑。」
之後他又問道：「關於這個黑麒，你瞭解多少？」
「不怎麼瞭解，」施曇搖搖頭道，「左不過只是一些關於他的傳聞，紈褲花心，人品低劣。」
風一點點頭，倒是也不在意：「那黑麟呢？對於他你了不瞭解？」
這次施曇點點頭：「黑麟我倒是瞭解得多一些，因為他是巡查者的頭領，而巡查者中有不小的一部分是從我們施家選擇出去的精英子弟，所以他一直和我們施家的關係很不錯。」
第三十三章 紋身
之後風一又問道：「有一件事情我非常好奇，黑麟和黑麒兩兄弟到底出身於什麼勢力？據我所知，道門世家中好像沒有黑這個姓氏吧？」
「沒錯，道門世家中的確沒有這個姓氏。」施曇點點頭沒有否認，「而且，他們兩個也根本不是道門世家的子弟。」
頓了一頓，她繼續講述道：「他們兩兄弟的祖上都是有大能力的人物，但是因為他們這支血脈傳承極為神秘，所以長久不為人所知。他們這一脈後來在一處偏遠山村處安定下，逐漸繁衍成了一座小村落，雖說不入世家之流，但卻也算是一支隱世的實力。只可惜後來村子裡發生了變故，最後只剩下了他們兄弟兩人。」
「什麼變故？」風一問道。
施曇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據說好像是瘟疫，整個村子裡的人幾乎都死光了，等到那裡的情況被人發現的時候就只剩下了他們兄弟兩人，而且這兩人也是奄奄一息，差一點就沒救過來。」
風一心中默然，他沒想到黑麟這個巡查者首領雖然看上去風光，原來自身還有這麼一支悲痛的經歷。思忖了一番後，他猜測道：「是不是後來你們道門世家裡的人收留了他們，甚至最後將黑麟培養成了巡查者隊伍的首領？」
「準確地說，是我們所有道門世家的人一起將他們培養起來的。」施曇解釋道，「你也知道，道門世家中的情況錯綜複雜，很多事情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在這種情況下有很多事情大部分道門世家都很難去處理。而當時各個世家救下黑麟兄弟二人的時候，他們好像只有五六歲的樣子，正值培養教育的最佳時機。於是我們各大世家經過商議之後，就決定共同出人力物力，將這兩個小孩子打造成一支專門服務於全部道門世家隊伍的首領。」
若是看現在的黑麟，那很明顯各大世家的計劃是很成功的。但是既然他們當初是培養他們兄弟二人，那為什麼黑麒卻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裡的不解，施曇沒等他開口詢問就又解釋道：「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要講究天分和材質的。雖然黑麟的確算得上是天賦異稟，堪當大任，但是他的弟弟黑麒卻實在不是這塊材料。只不過以為黑麟的表現一直很優異的情況下，我們各個世家也就由著他去了。」
回想了一下黑麒之前的表現，風一倒是覺得很正常了。他點點頭道：「那後來呢？在黑麟當上巡查者頭領之後，黑麒做什麼去了？」
「還能做什麼，不過是每天游手好閒罷了。」這次說話的是施穎，看她不以為然的樣子就知道她對黑麒這個人有頗多的意見，「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在各大世家的關注下長大的，很多人多少對他都有幾分感情。而他就依仗著這一點整日進出道門世家，一來二去倒是對各大世家的情況都很熟悉了。」
風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又問道：「但是我看他的樣子，好像跟你們施家的關係格外不一樣啊？」
「那當然了，」施穎撇撇嘴道，「因為從小他在施家呆的時間最長，所以對我們施家的瞭解是最多的。」
隨即風一看向施曇：「但是我看你和他好像不怎麼熟悉的樣子。」
施曇倒是也沒有藏著掖著，很痛快地解釋道：「其實小的時候我們經常見面，之後後來長大一點之後我就不喜歡待在家裡，一直都是在外面遊蕩，所以後來我們就沒見過面了，直到兩年前去參加那個集會才又認出他來。」
說到這裡，她有些苦惱地說道：「我記得他小的時候還挺老實的，不知怎麼現在長大了就變成這副樣子，真是讓人噁心。」
「人總是會變的麼。」話雖如此，但風一心裡面卻在飛快地分析著目前所有的已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