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風二聳聳肩，將杯中的熱茶一飲而盡：「那我去咯？」
「去吧。」施曇笑了笑，「不過記得天亮的時候就回來。」
「好。」風二很爽快地答應道，然後興沖沖地出門去了。
看著她的身影迅速沒入黑暗中，施曇抿抿嘴，忽然歎了口氣。雜貨鋪裡就剩下她一個人，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陸重正躺在樓上，此時忽然安靜下來，她還真覺得有些不習慣。
忽然間，她眼睛的餘光發現了路邊站著一個黑影，她眉頭一皺，心頓時提了起來。
那黑影站在路的對面，因為中間隔著路燈的緣故，她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但其實也沒有必要，因為即使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她依舊能夠聞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腥甜氣息，還有那令人作嘔的腐臭。
那只厲鬼居然沒有逃走，反而跟上門來了。
雖然對這個傢伙的行為感到非常意外，但施曇心中並不慌張。且不說以她的實力並不懼怕對方，即使它真的膽大包天敢前來進犯，恐怕連門都進不來就會被轟成渣。畢竟樓上有一副酆都大帝的畫像，那可是他神威親臨的載體，上面還殘留著無上的浩然氣息，尋常鬼怪不要說靠近，即使遠遠地看上一眼都有可能身形俱滅。
她不知道那只厲鬼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她能感覺到對方很謹慎。它一直和施曇隔著一條路對望，這是最安全合適的距離，既能夠看清店裡的動靜，又不至於觸發可能存在的禁制和結界，而且就算施曇追出來，它也能夠迅速反應過來立即逃走。
雙方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誰也沒有看懂對方的意圖。相比之下，施曇更顯得有恃無恐一些。她靜坐在那裡，小口地品著茶，雖然心中的警惕一刻也沒放鬆，但表面上卻風輕雲淡。
僵持了一會兒之後，那個厲鬼忽然離開了，身形憑空消失在了原地。施曇怔了怔，不知道它是真的離開了，還是又想耍什麼花樣。
事實上，沒過多久，她就知道了對方又耍什麼花樣。
「砰！」
一聲巨大的悶響忽然在不遠處響起，將施曇嚇了一跳。她站起身來，貼著門一看，只見不遠處的地面上有一灘黑乎乎的東西，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剛才好像就是這個發出的聲音。
施曇並沒有直接出去，她怕是那只厲鬼使用的伎倆。不過她還有別的辦法查看那裡的情況。默默運轉法力，她將自己的感知蔓延了出去，很快就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
在看清那東西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噁心，一下子覺得有些反胃。她捂著嘴，努力壓抑著自己身體裡的不適，讓自己不至於吐出來。
那是一個人，或者說曾經是一個人。現在他在地上，已經摔成了肉泥。
這肯定是那個傢伙搞出來，這是對自己的示威！施曇的心中很是憤怒，但卻又有些疑惑。此時全都是像雜貨鋪這樣低矮的二層樓，按理說，這個高度不要說摔成肉泥，只要運氣不是太差可能都不會摔死，那這個人的慘狀又是怎麼回事呢？
不過轉念一想，她就想明白了。這肯定是對方在別處殺了人，將屍體扔在了這裡，主要目的就是擾亂自己的心神，讓自己的內心產生恐懼。
雖然很迅速地識破了對方的手段，但施曇卻依舊無可奈何。那只厲鬼不僅上門挑釁，而且還濫殺無辜，這已經完全違反了陰陽規則。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情肯定會被世俗界的人知道，這其中所產生的麻煩就只能自己解決了。
第四十一章 血洗雜貨鋪
施曇猶豫了一下，暫時沒有選擇報警。
她不知道那個傢伙還有沒有別的後手，說不定自己報警的話反而會促成它的陰謀。於是她決定先觀望一下，看看對方接下裡的動靜。雖然發生了這件事情讓她覺得很難受，但她心裡清楚，只要自己不走出店舖的門，那厲鬼就什麼辦法也沒有。
在跳樓事件之後，外面陷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施曇沒有動，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冷靜地和外面的對手對峙。她明白，對方也在觀望，想要看自己對於剛才這件事情的反應，所以她必須比對方更沉著鎮定。
她猜的沒有錯，那只厲鬼一直沒有離開這附近。等到時間進到後半夜之後，它大概終於清楚了施曇不會冒失地走出來，於是便開始了新的行動。
偶然間，在施曇的目光掃過不遠處路燈光圈的時候，她忽然發現了一個人影。這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看起來身材有些瘦弱，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他好像是忽然出現在那裡的一樣，就那麼呆滯地置身於僅有的光明中，面朝雜貨鋪的門口，暫時並沒有什麼動作。
在發現這個人影的一瞬間，施曇的心就提了起來。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她依然可以肯定自己並不認識對方，這麼晚了，雜貨鋪也不可能有顧客。所以，這大概就是那只厲鬼操縱的人類，看來是要耍新花樣了。
在她的注視中，沒過多久，那個人就開始向這邊走來。他的步伐蹣跚，看起來好像喝醉了一樣，或者說更像是電影中的喪屍。施曇緊盯著他，不知道他要來做什麼。
很快，他就來到了店門口，然後緩緩抬起了頭。這是一張蒼白的面龐，眼睛緊閉著，樣子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不知為什麼，他的下頜微微顫抖著，好像正在用力咬著牙，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施曇和這個人只隔了一層玻璃，仔細一點甚至能夠看清對方臉上的毛孔和額角細密的汗水。但她依舊不慌張，依然淡定地坐在那裡，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還是讓她有些坐不住了，因為事情忽然就超出了她的預料。
就在施曇仔細打量著對方樣貌的時候，那個人忽然舉起了右手。不知是不是那只厲鬼對他做了什麼手腳，只見他的五根手指都長著長長的指甲，看起來好像還是仔細修剪過一樣，指甲的尖端異常鋒銳。他舉起手來，將手掌橫在胸前，不知道想要作什麼。
之後，在施曇驚駭的目光中，他忽然仰起了頭，然後右手狠狠在自己頸間劃了一下！
尖銳的指甲很輕易地就劃破了他頸部的皮膚，連帶著的還有他的大動脈。大股血液頓時噴湧而出，那血濺在玻璃上，讓施曇的眼前蒙上了一層恐怖的殷紅。
她忽地站起身來，表情比之嚴冬的冰霜還要冷幾分。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對方身體中的生命力正在不斷流失，也就是說，剛在在她面前，真的有一個大活人自殺了。
施曇緊咬著嘴唇，被眼前的事情弄得有些發蒙。她不知道那只厲鬼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嚇唬她，還是專門為了噁心她？
就在她心中的驚駭還未平息的時候，她察覺到，從周圍又走來了好幾個人，同樣也是步伐蹣跚，雙眼緊閉，看起來都是被那只厲鬼控制的。
難道這幾個人也要跑到自己面前來自殺？施曇的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焦灼感。雖然她知道對方一定是有什麼圈套，但她實在是不能接受這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她緊咬著嘴唇，力道之大幾乎要將自己的嘴咬出血來了，心中一片慌亂。
她心中冒出了一個電光火石般的念頭，頓時明白了對方這個做法的用意。自己是道門中人，有責任維護陰陽兩界的秩序，那麼遇到這種惡鬼傷害人性命的事情就不能不管。而且，它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引自己出去，它還要讓自己報警，只要自己報了警，這裡的人一多，那麼他就可以當眾製造更大的混亂，到時候，自己要承受的可就不只是那只厲鬼的虎視眈眈了，還有世俗界人的調查和審問。
而一旦自己參與到這些事情中去之後，自己就必須按照世俗界的程序來，到那時候，自己就再也沒辦法阻礙它的任何行動了。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之後，施曇的心中暗暗發寒，她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這麼陰毒，居然會使出這麼奸詐的伎倆，但最可氣的是，自己居然還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
的確，不管是於情於理，自己都必須要自己插手這件事情，不然的話不僅這件事會越鬧越大，自己的良心上也會過不去。
就在她思考猶豫的時候，外面的幾個人已經來到了這裡。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同樣的是，他們都有一隻長著長指甲的手。來到這裡之後，他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伸手劃開了自己的脖子，將自己的血液淋在雜貨鋪門口。
門口的血液越來越多，門上的血跡已經糊成了一片，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象。施曇站在裡面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她看著大量的血跡從門縫中滲進來，將店裡面的地上也弄得一片狼藉，終於下定決心出去了。
她直接將門打開，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先是，沒有出去，而是站在門口看了一下情況。門口已經躺下了幾具屍體，就是剛才劃破了自己喉嚨的那幾個人。在將自己身體中的血液流乾之後，他們終於得以閉上眼睛，再也不用承受那種痛苦了。
看著面前的一地血液，施曇又覺得有些反胃。她很想退回去，但此時偏偏又感知到周圍又有人過來，似乎是在強行逼迫她出門。沒辦法，她深呼吸一口氣，只能站了出來。
「出來！」她呵斥一聲，那聲音震得身後的店舖都嗡嗡作響。
第四十二章 一夜瘋狂
她這一聲大喝可謂是氣勢逼人，任誰聽了都會心神巨震。但奇怪的是，那種厲鬼卻並沒有現身，反而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好像在暗中觀察。
在察覺到那些本來正向這裡靠近的那些人都停下了腳步後，施曇心中稍定。她先是看了一眼地上那幾具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跡象的屍體，然後又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