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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節

  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
  「他後來,他練武,被上面重視,當成一個不錯的苗子。」蔣媛說:「畢竟,武行大家還是很缺少的,現代沒有幾個人能吃苦了,當時的多心家族,財大氣粗,就給他修煉道家內功了,把他當成武行大家來培養。」
  練力不練功,到頭一場空。
  光練硬功,打磨筋骨肌肉,不練內氣功,是很容易廢掉的。
  這也就是沒有師傅的武行野路子,一些武人,什麼都沒有練成,反而大多身體損壞。
  他後來,才打聽到葉文傑到底是誰。
  一個傳奇。
  週歲抓周的時候,在十幾樣東西裡,抓的是道符,四歲修道,七歲出陰活,十一歲陰行大家,內氣天才,武藝天才,太多光環集結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並且,最誇張的是,她還是出自傳說中的旁門左道。
  一個偏激純陽功、女子幾乎不能修煉、惡名昭彰的邪道陰人門派。
  大家都猜測,她天資恐怖到極點,隨意練一種陰術和內家功,都能一日千里,練不符合自身的純陽功,竟然也都能抵達這個程度,如果在其他的門派,成就早就不止於此了。
  葉文傑,就是一個怪物。
  她的天才程度,早就不拘泥於內家功法。
  「這顏於洋也是一個瘋子,勤奮的瘋子,他比尋常人付出百倍,千倍,後來勉強趕上了葉文傑,後來能作為多心家族的天才,不是陰術天才,而是武行天才,去和葉文傑交流,又見了她一面。」
  那一天,程塤老爺子在現場。
  程塤老爺子親口說,再過幾年,葉文傑二十歲的時候,就要超越他這位老牌陰行大家了。
  當時無數人震驚,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豈不是說,到時候,整個江湖,再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葉文傑被眾人追捧,無數陰人在飯局上對她獻慇勤,她在旁邊撇了一眼,看到顏於洋也有些震驚,當時隨意一說的少年,竟然走到了今天。
  葉文傑好奇,坐下來和他聊天。
  「你好厲害。」顏於洋終於吐出了心裡的話,醉醺醺的,「我明明被你帶進陰行,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追上你……或許,一輩子都追不上。」
  葉文傑有些啞然,輕輕搖頭說:「在我的位置上,不一定是好的,有些太過無聊了,上天讓我錯生於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前路了,二十歲就抵達了盡頭,那我以後,又該何去何從?」
  「老天爺,或許一開始就不該生我,我生在這個世代,毫無意義。」
  
第一千二十七章 要以程琦敗程琦
  
  啊!
  她好囂張。
  可是,從她的口裡說出來,根本沒有任何違和感。
  葉文傑,當世豪傑!
  顏於洋有些崇拜,用十分羨慕崇拜的神色又問:「那你應該生在什麼時代呢?」
  「我應該,生在程塤老爺子這個時代吧。」
  葉文傑想了想,看著宴會上的其他人,「這樣,我就能帶來當時民國的一眾陰人,強勢鎮壓洋人,不至於損失得如此慘重,我們陰行江湖,也不一定會凋零到這種程度,現在大部分赴死的陰人前輩,還能活著。」
  顏於洋有些呆。
  「更或許,也不應該生在民國,這些都是不幸的沒落時代。」葉文傑又說。
  「很多人都生錯時代了,如程塤老爺子,驚才絕艷,善心圓滿,如果在古代,未必沒有成仙的可能,可惜現在……誰都在壓抑著自己的本能。」
  「你們都在誇我,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程塤老爺子四十歲抵達的高度,我只是在二十歲抵達了,其後終其一生,大家都在一個高度,老牌陰行大家的水平,再沒有前路。」
  「前路?什麼前路?」顏於洋有些不解,忍不住問道:「那你,想生在什麼時代?」
  「我想生在秦朝以前。」
  葉文傑低聲喃喃,有些憧憬的低語道:「在那個還有仙的時代,我要成仙。」
  「我想瞭解那古代最徇爛的陰行,聳立在這片土地上的千年帝國,那些為人們赴湯蹈火的仙,那些民間代代相傳古老的神話故事,再與那些偉大的神祇,他們在雲端山巔相交,坐而論道。」
  「若是如此,將是何等的快意豪情?」
  葉文傑又繼續說:「如果,我真生在那個大秦時代,我一定能想帶眾仙在秦朝,改變整個時代的歷史軌跡,不讓秦朝之後,殺仙成為習慣,我要為天下大開長生之路……」
  「那時,人人皆奉仙敬仙,逐道長生,放眼天下,儘是習武修道的儒生,甚至列入科舉、武舉,皇帝大臣,內閣大學士,儘是神仙……當朝者至善,天下再無腐敗,放眼天下,人人如龍,人人皆可證道求長生。」
  好厲害!
  顏於洋震驚的睜大嘴巴,滿是憧憬那描述中的神話時代,那應該,才是最徇爛的陰人江湖。
  他第一次見到那麼囂張的人。
  還是一個女人,那些能成仙的,哪個不是每個時代的絕世天才?
  連那些古往今來、驚才絕艷的仙,都做不到的事情,她竟然說她能做到,能帶領那些仙,反抗秦朝的追捕,然後改變整個古代歷史?
  豈不是說,自己比那些古代神仙,還要厲害?
  不過,他看著少女的喃喃,眼眸閃過的光,不知道為何,竟然有些相信她能夠做到,他明明出自惡名昭彰的旁門左道……
  她不僅僅生錯了地方,她也生錯了時代!
  好為她感到遺憾啊!
  那次之後,顏於洋越發勤奮了。
  拚命修煉,觀想五臟,盤腿坐下就是十幾個小時,到幾乎偏激的程度,甚至幾次吐血,在透支生命。
  他並沒有妄想到去追上葉文傑的腳步,只是想靠近那一束遙不可及的光芒,她的理念,思想,都很吸引人。
  而葉文傑,也到處遊歷,在江湖上經常傳來她的壯舉,處理了那些恐怖的陰事,連老牌陰行大家都感覺很棘手。
  而遊歷之餘,每隔一年,葉文傑就會來找顏於洋喝一杯,把他當成朋友,偶爾閒談聊天。
  因為顏於洋,足夠勤奮。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天賦比得過她的,只有顏於洋的勤奮比得過她的勤奮,他的勤奮到了瘋狂的程度。
  其後每年,來廣州陰行圈子,葉文傑接活的時候都會過來和他喝酒,聊了一些江湖上的有趣見聞,就離開了,顏於洋只能陪在旁邊默默的望著她離開。
  君子之交淡如水。
  那種感覺很複雜,崇拜而敬畏,視為整個人生的燈塔與信仰,又帶有一絲絲壓在內心深處的愛慕。
  可他知道,旁門左道的人,修煉純陽,葉文傑注定一生都不會嫁人,就算要嫁,也不會嫁給他。
  可是,僅僅過短短六年。
  一個消息傳來:
  程塤老爺子之子,病秧子程琦,爆發恐怖的實力,為救妻子,盜走長生不老藥,叛逃家門。
  程塤老爺子因此重傷不愈,從此隱退江湖。
  武林泰斗一夜退隱江湖,整個江湖震動,如同經歷了大地震,沒有人想到,默默無聞的程琦如此的恐怖,據說還疑似開發出一種不死陰術。
  半月後,又傳來消息:
  葉文傑尋找程琦,與其連戰數場,連斬程琦兩次,力竭,反被程琦斬落一指。
  怎麼可能?!
  聽到這個消息的顏於洋,夢想崩塌了……
  他的偶像,那個不可力敵,感慨生錯了時代的前所未有絕世天才,竟然敗給了一個默默無聞的病秧子……
  又是一年。
  屋外潮濕,綿綿小雨。
  葉文傑又路過廣州,來看他,依舊面色平靜,卻已經斷了一指,呼吸還是有些不暢,內傷很重。
  「你的手指斷了。」顏於洋有些痛苦,「我卻不能幫你做些什麼。」
  「斷了好,不用為我傷心。」
  葉文傑默默坐下,端起茶杯,輕輕一泯,「我太傲慢了,自以為無敵,江湖上再沒有了前路,誰知道……竟然還可以這樣,沒有路,那便破開一條,活生生斬出一條前路,我或許知道我生在這個時代的意義了……上天是不會讓人寂寞的,向來不會。」
  葉文傑談了很多。
  足足三個小時,言語裡,全是程琦……
  「把握大嗎?」顏於洋有些顫抖。
  葉文傑平靜的看了看窗外,拿起放在門後的黑色雨傘撐開,走出了屋外,消失在風雨中,「不管如何,總要去嘗試一番,我的人生至此開始。」
  葉文傑又走了。
  「顏於洋,很靦腆,老實,勤奮努力,他一直很喜歡到圈養的野仙那邊,對動物說話,就像是農家孩子,他喜歡在豬圈裡對著豬說心裡話每次都對我們說他的愛慕,說他的全部,我們也親眼看到他活生生的入魔。」
  蔣媛有些歎氣,「他本就是個內斂情感的人,沉默寡言,很多東西都藏在心底,積壓得太多……他那時瘋了,嘴裡瘋狂喃喃著,恨自己太無力,根本毫無用處,哪怕在勤奮,也沒有用,差距就是差距。」
  又過了幾年,顏於洋發瘋似的努力。
  可惜,他還是太笨了,再努力,也只是在年輕一代展露頭角。
  其後數年,他越來越偏激,他也越發意識到現實,對他多麼殘忍,哪怕修煉到吐血,陰魂受創,也根本沒用。
  很快,他也聽到了江湖上的傳聞:
  葉文傑二次敗北,從此隱匿江湖,他再也沒有見到葉文傑。
  聽說,程琦似乎也因此負傷,失蹤幾年。
  幾年後,程琦再度出山,便是我們知道的畫面了,到處遊走陰行世家,竟然來到了他所在的多心家族。
  顏於洋親眼看到那恐怖的一幕。
  程琦一個人挑翻了他們多心家族那些長老,族長,那些一隻手就能打死他顏於洋,高高在上的陰行大家,竟然被程琦這樣給輕易打倒……
  「這是和我一樣的年紀嗎?」
  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自己和對方怎麼差別那麼大?
  他又產生了這種想法,這個想法,徹底自內心誕生,不滿與不甘逐漸放大,愈演愈烈。
  「後來,他徹底的瘋了。」蔣媛說,他當時趁亂,所有多心家族裡的高人重傷,帶走了所有的野仙,他本來就很善良,不想那些野仙被吃,一直在抗議……並且,還不僅僅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