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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節

  
  他說這種缺德的事情,他不幹。
  他還一邊說,一邊罵。
  說一些人渣,就喜歡下絕戶網,就該斷子絕孫。
  他說下絕戶網的人,是因為收穫多,一張網能比正常網眼的收益大很多很多,甚至多上一半,畢竟小魚比大魚多。
  我聽了,覺得的確是撈黑心錢,說:「撈那麼小的魚,有人吃嗎?」
  「這種也有人吃,主要是來做小魚乾。」
  謝重欽說:平常見的一些小魚乾零食,超級小的小魚,就是這種做的,歹毒得很……還有一些做出魚粉,高級寵物飼料之類的。
  「我賺的良心錢,我是聰明人,知道什麼叫竭澤而漁。」
  謝重欽給我吐著苦水,說:「現在可不比往年,以前九幾年的時候,那叫一個風生水起,現在行業越來越難混了,為什麼?就是因為這種人存在,破壞了行業健康發展,不走可持續路線,不僅僅是海洋生態被破壞了,你們沒有魚吃,……我們干漁業的,也都得破產!」
  我說老闆是一個有遠見的人。
  「嘿!遠見就和腦子一樣,誰都有!」
  謝重欽笑了,說:「但那些人,管不管得住自己的手,才是最重要的,你說下絕戶網的人不知道竭澤而漁?你說電魚的人,不知道其中危害?」
  謝重欽忽然問我說:程老闆,你給人辦這種事,做這種陰行生意,為的是什麼?
  我說:一是為了情懷,傳承家傳的手藝,二是賺點錢,改善一下生活,畢竟是一個人都嚮往更好的生活嘛。
  謝重欽頓時給我豎起了大拇指,「人做生意,可以為了錢,但不能只為了錢,程老闆也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我算是發現了。
  這位大老闆,脾氣是真爆。
  耿直也是夠耿直的,很有自己的主張和主見。
  我說:「那老闆,你說說這個事情,我思考一下,心裡有個底,拿一拿主意。」
  「就是撈不到魚,邪門得很!」
  謝重欽說:「我也想過有人搞我,背地裡在船上,裝個什麼聲波,驅趕魚群什麼的,或者商業對手賄賂我幾個船員,下網的時候偷偷搞事情,這些能想到的我都檢查過了,但就是沒有。」
  他說他查了很多原因,實在找不到了,只能依賴咱們這些高人了,可能是惹怒了什麼東西,或者仇家給他暗地裡下術,破了他的財運。
  畢竟出海的漁船,一些老行當,都特別信這個,捕魚很多時候,看的人運氣和人品。
  一些漁民出海的時間,下網的時候,都要找黃歷,黃道吉日。
  甚至誇張一點的,下網的時候,得燒炷香,拜一拜海神,念叨幾句。
  而船上供奉一些神像,都是有的事情。
  反正漁民和賭錢的差不多,玩運氣都挺信這個的,並且怪事也多。
  「所以,我來讓幫看看。」謝重欽說:「具體的事情,仰仗老闆,給我參謀參謀!」
  我問他:那你請過什麼高人沒有?
  「以前有!」
  謝重欽說:九八年的時候,我還在鹽幫混的時候,我們幫主認識個高人,給供了一個海神娘娘,那東西我覺得蠻靈的,我現在混得不差,船沒有出事,多虧了那雕像,我現在還供在船上。
  我頓時好奇了,問鹽幫是什麼。
  「兄弟,你肯定不混海的,在咱們這一塊,連鹽幫都不知道,那時候聲勢多大?」
  謝重欽笑了笑,說:「九十年代,那多亂啊?啥人都有,拉幫結派的,類似張爺這種,懂不?那一會兒,咱們這邊在港口裡,光著膀子,一群大漢,舔著刀口的莽夫火拚,不拉個幫派,沒法混!人的未來是拼出來的!」
  他說他以前夠橫,也算是一個人物,還給我露出了肩膀上的陳年刀傷,胸膛上還有一條黑鯉的紋身。
  「黑鯉,如魚得水,咱們這些混水的,當時我們鹽幫上,我們凝聚力特別的強,能打能扛,進幫的兄弟們,都由幫主親自紋上的,這也就是咱們後來,鹽幫一家獨大,整個港口,碼頭都被我們霸佔的原因。」
  這幫主,也有些門道。
  錦鯉,助運發財,畢竟錦鯉不僅僅「年年有餘」,還如魚得水,並且黑色在五行中屬水,這算是量身定做的錦鯉,助水運的。
  這位鐵定是懂行的。
  並且,這東西最關鍵的一點,不是龍,沒有躍龍門的錦鯉,誰都能紋,誰都能扛得住,當幫派的標誌和招牌最合適。
  助運的效果也量身定做,倒也不太差。
  畢竟錦鯉在傳統紋身中,是最中正溫和的一種刺青了,
  我聽得驚訝:「你們幫主,還多才多藝的啊?還會紋身?」
  「我們幫主,那家傳的世代漁民,個頂個的高人,一身水性了得,進了大海,如魚得水,和進自己家一樣。」
  他滿是驕傲的神色,卻有些惆悵起來,說:打嚴的時候,咱們這一片地方自古民風彪悍,是重點打擊犯罪分子。
  不穩定社會因素的對象,當時和張爺一樣,給打掉了。
  鹽幫不在了,但是其中幾個老人,有些不知去向了,有些也在咱們這幾片地方,混得不錯,生意有比他好的,也有比他差的。
  「可能是當年的同僚,在搞事情。」謝重欽說。
  我說:當年,也是過命的兄弟吧?
  「這個世界,人是會變的,兄弟也會變。」謝重欽搖頭,「以前咱們鹽幫,是規矩森嚴的,都是靠大海、老天爺賞飯吃的,大家都是鐵哥們,下水特別有默契……不過咱們被端掉的之前,我們老大,被人害死了。」
  「我們鹽幫解散,有內鬼,搞死了老大,這些年,我們兄弟幾個人都不那麼牢靠了。」
  我點點頭,他們都懷疑對方下的手。
  上社會打拼,這種黑色性質的團體,大多都是比較講義氣的,出了那麼一檔子事,自己崇拜的偶像沒了,自己的大哥被害了,做小弟的,誰心裡都有疙瘩。
  我們聊天的時候,來到了港口,這是之前跨海大橋的另外一頭。
  海底龍宮,老太太可不在這一塊,風景也沒有那邊秀麗,也不是跨海大橋那邊那麼好的自殺地點。
  這裡碼頭人多,水性還特別好,你跳下去了,分分鐘都給你撈上來。
  就是這裡有些烏煙瘴氣,到處都是機油味。
  遠處有幾艘漁船,還有大噸位的漁船,我記得以前讀初中的時候和同學來釣魚的時候,這碼頭還看到螃蟹在滿地爬,現在沒有了。
  咱們這個港口碼頭,吃水量還是比較深的,能停一些噸位比較大的船隻。
  在其中一艘大船,就是謝重欽的。
  謝重欽叫上了幾個船工,上了甲板,我們三個人帶著小狐狸到處望。
  「好新鮮啊。」小青兒有些激動,「我們要出海了嗎?」
  我也覺得新鮮,頭一輩子上那麼大的漁船,這個噸位,凶得很,能在海上呆十天半月的。
  老實講,這樣的經歷海上經歷從來沒有過。
  我之前也就是一個普通地位的人,哪能和這種大佬掛鉤?被人尊敬,恭恭敬敬的請上船?
  現在算是有點出息了,社會地位和人脈都有那麼一些了。
  「我們過海上生活了。」
  苗倩倩一邊說,一邊拖著一個蠻大的行李箱,偷偷說:「我帶了燒烤架,肥宅快樂水,還有一些調味料,我們要在海上的豪華游輪度假。」
  神特麼的豪華游輪,漁船再大也是漁船,不過想一想還是蠻衝動的。
  這個時候,遠處有個船員一陣驚呼,叫得發慌,連忙跑過來說:「老闆,咱們別開船了,不吉利,發生怪事了。」
  「什麼事?今天決定發船的,為什麼不開?」謝重欽低聲問。
  「我們船上,剛剛何老六在甲板釣魚,釣上了一個不吉利的髒東西。」那老哥低聲。
  謝重欽的火爆脾氣瞬間上來了,大步流星走過去,「看來是真有人要搞老子,走!咱們去瞧瞧。」
  
第七百九十五章 捕魚的講究
  
  我聽得覺得不對味。
  這一上船準備出海,就惹上事了?
  謝重欽笑了笑,面容卻緩緩冷了下來,「從以前開始,就是碼頭,港口最亂,最多人勾心鬥角,各種黑勢力,拉幫結派,拎起刀子開干的,現在還偶爾有發生,你們出海久了,就習慣了。」
  他一邊說,一邊大步走去。
  我們跟著他在鹹濕的甲板上,來到了旁邊的船圍欄上,看到了一個黝黑的中年漢子渾身是汗,坐在木頭小板凳上,神色有些不對勁。
  這中年漢子,就是剛剛講的何老六,剛剛閒著在船上,沒事釣魚呢。
  「出什麼事了?」謝重欽走了過來。
  「謝哥,剛剛釣魚,我掉到這鬼玩意兒,你看看。」他拿出了一條魚,巴掌大小。
  那魚咬著餌,嘴巴裡卻含著一坨糞便。
  「這東西……「謝重欽皺眉,面色飄忽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把魚扔了,繼續出海。
  「真要出嗎?」何老六有些擔憂。
  「出,老子看看,誰在搞我。」謝重欽直接扭頭走了。
  我們看得氣氛緊張,問什麼情況。
  我們覺得雖然怪,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這魚嘴裡含著糞便,可能是有人在海邊,隨地大小便,給這魚吃了,然後再被釣上來的?
  這海邊,九十經常有人不講衛生,哪怕是旅遊區的海灘上,也能見到一坨坨糞便,還有人故意在海裡撒尿……
  這是常有的事情,你到海邊游泳,就不能想這東西,一想,就不敢下水了。
  我說:「這釣魚釣上吃這東西的魚,是挺噁心的,但也不至於不出海吧?」
  「唉,程老闆,你不懂這個。」
  謝重欽搖頭,說:「那魚是鱍魚,咱們這邊釣魚愛好者,最喜歡釣這玩意,肉質鮮嫩,這鱍魚性情兇猛,牙齒鋒利,是食肉魚,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人家又不是狗,正常哪裡會吃這玩意?就算是真有特殊的,也吃著嘴裡的,還沒有吃完,就咬餌上釣了?這實際嗎,不實際……釣上這玩意,這分明就是一個不吉利的兆頭,咬屎,寓意要死。」
  我聽懂了。
  人家出海是比較隆重的,特別信這個。
  並且,這事情也邪門,不是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