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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節

  「到了,是這個地方嗎?」莫北握緊方向盤,停下車。
  身後忽然沒有了回聲。
  車裡只剩下一股凍得發寒的氣息。
  他緩緩的扭頭看去,發現車後座橫躺著一具男人屍體,呆滯麻木的看著天花板,血淌了一地。
  「死人了!!!!」
  莫北瘋狂大吼,發瘋似的跑出車。
  「什麼死因?」我又用牙籤紮了一個田螺。
  「被殺死。」
  陳天氣說:「驗屍官的調查顯示,胸口中了一刀,但是凶器沒有找到,死亡時間未知,應該死得不會太久,在晚上十一點,到凌晨兩點之間。」
  說了等於沒說。
  這個時間,可能是在上車前就死了,屍體自己上車……也可能是上車後,被人動手殺死的。
  「早就中刀了?」
  我心裡沉吟了一下。
  我覺得這個事情是有些奇異,那個玻璃鬼真的能預言?
  看人命數,運勢一些冥冥中的東西,是很匪夷所思的,一些算命先生,算別人窮困潦倒,三十歲遇貴人,飛黃騰達……
  算得對嗎。
  有對的,也有不對的。
  這類事情邪乎,人的運勢,我進陰行圈子也沒有搞明白。
  「那個鬼,算到了未來嗎?」我忍不住說:「中途,有沒有停過車嗎?」
  「有!」
  陳天氣說:中途是有停過車,莫北內急,在高速公路下來上了一個廁所。
  「有沒有可能有人趁機上車,捅死了他?」苗倩倩說。
  「不知道。」
  陳天氣無奈的攤開手掌,「其實因為那一次下車,越發增添了不確定性。」
  「哼哼,你什麼都不知道。」苗倩倩瞪大眼睛,「那你說,你到底知道一些什麼?」
  「我只知道,如果沒有異常的話,按照常規來講,莫北是無辜的。」陳天氣說:「我在審問的過程中,讀到他的情緒,是恐慌、害怕、沒有透露狡辯的情緒,他的口供雖然匪夷所思,卻是真的。」
  我點點頭。
  她說按照常理……莫北是無辜的。
  這是指大部分情況下,畢竟她的鼻子,有時候也會失靈,就跟苗倩倩這個「諦聽」有的時候,耳朵也聽不出人的善惡一樣。
  尋常都能分辨,但碰到真假孫悟空那種,就難纏了。
  一些心理扭曲到極點的人,沒有罪惡感,認為自己是對的,根本沒有愧疚,在他們扭曲的世界觀裡殺人是善良,自然找不到罪惡。
  「你們調查過那個玻璃鬼,彈珠鬼了嗎?」我張大嘴巴,問:真有這東西?能給人算命的?這一看,未免太準確了吧?未來的命運都算進去了。
  陳天氣說她根據死者生前的描述,調查過那個玻璃鬼,按照死者的說法,來到了它小時候的那個小區。
  那個小區是以前的學區房,現在已經面臨拆遷了,裡面的住戶也已經基本搬出去了,七八年前,附近有咱們市裡的第一重點高中,那個小區還是很熱鬧的。
  現在越來越多,小孩子完彈珠的聲音,畢竟越老的房子,這種聲音就越多。
  陳天氣拿出那顆彈珠,說:我的幾個手下,按照說法,拿著彈珠進行了提問,是沒有找到什麼玻璃鬼……我也給你檢查過了,上面沒有陰氣,證明沒有鬼物參與……一個傳說而已,當不得真,很多事情都是鬼物殺人,其實背地裡只不過裝神弄鬼,是人在作祟。
  「沒有,是真沒有嗎?」苗倩倩吐了吐舌頭。
  「是真沒有,都已經試驗過了。」陳天氣淡淡的搖頭。
  「是不是人家小孩子,不想見你們那麼窮兇惡極的大人?」苗倩倩叫了一聲,說:都說了,玻璃鬼,是小孩子死在屋裡的鬼魂,地縛靈,玩性很重,你個大人陪著別人玩彈珠?不搞笑嗎?人家鳥都不鳥你!」
  「啊?意思是我應該找小孩試驗?」陳天氣面色一僵,沒有想過這一茬。
  苗倩倩得意的說:「愚蠢的陳警花喲,這也就是你們恐怖片裡,恐怖故事裡,永遠都是打醬油、或者第一個領便當的原因……」
  「吃我的,喝我的,還消遣我?」陳天氣氣壞了,當場就把桌上的那盆螺絲給抱走了。
  「別,別啊。」
  苗倩倩連忙搶過盆子,「那行吧,玻璃鬼什麼的,是有些奇怪,如果真是冤枉的,還他一個清白怎麼樣?」
  陳天氣這才緩和神色。
  接著,她的電話忽然響起來,接聽了一下,面色瞬間陰沉下來。
  她掛了電話,對我說:「莫北帶著自己兒子去學區房,出事了。」
  我說怎麼回事?
  原來莫北是犯罪嫌疑人,拉著屍體的出租車司機,但還是被保釋了出來,畢竟他的嫌疑不是很大,也沒有那個殺人犯,傻到主動拉著屍體到受害人家裡的。
  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帶著自己的兒子去玩玻璃鬼的遊戲。
  要問什麼?
  問是誰,殺死了梁勇心。
  他躲在樓下,派自己兒子上去偷偷玩玻璃鬼,結果還真問出了兇手是誰。
  我頓時吃了一驚,說:他知道了兇手是誰?怎麼問的?這兇手性質範圍那麼廣。
  陳天氣的面色有些飄忽不定:還真有他的辦法。
  那個司機莫北是一個聰明人,人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總會腦海瘋狂想著自救。
  他當時就套路了梁勇心,問自己是什麼死法的結構。
  他讓兒子在地面上畫了一個「米」字。
  在上面寫出了他能想像中,被殺死的兇手選項,搶劫殺人、熟人作案、仇殺、情殺、家庭謀殺。
  結果,位置落在了家庭謀殺上。
  「家庭謀殺。」陳天氣抽了抽鼻子,捂著腦袋一陣頭疼,說:「莫北就去鬧了起來,在他們家大吵大鬧,結果鬧得家訪鄰居,都打電話報警了,給押到了局子裡。」
  我說不至於吧,這東西都能信?
  陳天氣說:「其實,當時莫北運著屍體,到梁勇心家的時候,看到了死去的兒子,梁勇心是單親家庭,母親拉扯大的,就那麼一個兒子,他母親瞬間氣瘋了,叫上街坊鄰居,抄起棍子,把莫北狠狠打了一頓,差點沒有殺死他……」
  「莫北保釋的很大原因,也是因為他被打斷了骨頭,送到醫院急救了,現在一個多星期勉強能偷偷出去,就帶兒子去找兇手了……現在覺得他母親可能就是兇手,能不氣嗎?徹底爆發了,打了他一頓,又找他當替罪羊。」
  啊?
  我覺得離奇了。
  兇手其實是那梁勇心的母親?
  這我覺得不像,太假了,簡直扯得沒邊了。
  「死者的家屬已經產生了很大的糾紛,已經給扣押了起來,要去看看嗎?」陳天氣站起身。
  我點點頭。
  反正也閒得沒有事情,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我們幾個人,開著車,到了局子裡。
  看到審訊室上,莫北帶著兒子,梁勇心的母親,坐在兩邊。
  莫北拉著自己正在讀小學的兒子,嗷嗷大哭,「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啊,你死了,我可怎麼辦?」
  旁邊梁勇心的母親,憤怒的看著他:王八蛋,殺死我兒子的兇手!我要打死你,為我兒子報仇!
  莫北卻也憤怒的指著她,大罵道:我才要殺了你,惡婦人,你才是殺人兇手,我要為我兒子報仇!
  我頓時就不解了。
  這是什麼意思?
  莫北兒子,不是被他自己拉在手裡嗎,怎麼一臉憤怒的要找莫北母親報仇?搞得自己才是死了兒子的受害者一樣……
  
第七百九十章 彈珠聲
  
  「怎麼回事?」陳天氣走了進去。
  「陳隊。」
  一個中年幹練的男人迎了上來,「這個事情,是雙方家屬瞎胡扯。」
  「怎麼一個瞎胡扯?」陳天氣問。
  那中年男人說,事情能鬧起來,莫北能發瘋似的去找家屬算賬,不僅僅是憤怒,還是有原因的。
  當莫北的兒子,問完了兇手的問題,不知道怎麼的,有些好奇……又用一模一樣的方法,問自己是怎麼死的。
  畢竟,人都對自己是怎麼死的有致命的好奇,他得到了一模一樣的結果。
  被人殺死。
  當時的莫北兒子,聽著在空蕩蕩的房子彈跳的聲音,瞬間覺得毛骨悚然,發瘋似的跑了出去——我要被殺死了!
  中年男人說到這,指著遠處正在爭吵的雙方,說:「莫北認為自己的兒子,也受到了詛咒,再一想之前的事情,瞬間聯想到一些不好的內容。」
  這個社會,自然死亡的人很多,被人蓄意謀殺的人很少。
  他認為,殺死梁勇心的人,可能和殺死自己兒子的人是同一個兇手。
  是梁勇心的母親何芳殺了自己的兒子,栽贓陷害給他,以後還要殺死自己的兒子。
  「怪不得那麼激動……」苗倩倩看向審訊室裡,「這莫北,是徹底相信了玻璃鬼的預言,至於何芳……」
  我們望向何芳。
  「我的兒子啊,我的兒子啊……」何芳崩潰著,撕心裂肺的指著莫北,「你殺死了我的兒子,就算是不要命了,我也要跟你拼了!」
  她衝了上去,要和莫北廝打在一起。
  卻被旁邊的人攔下。
  這位梁勇心的母親,黑眼眶濃重,整個人枯瘦憔悴得不行,像是大病一場,不僅僅哭過一次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