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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節

  誰知道我還沒有做完這些,人家已經瞬間緩和過來了,呼吸流暢,人家的思考,快了我無數倍,已經撫平了心態,搞得我有些尷尬,水杯也不知道該不該遞過去。
  「不知道,你們這裡能不能解決?」他忽然問我說。
  「我懂了,你找我們的原因——是進入記憶殿堂的時候,外面有個自己,在操控你嗎?」我問。
  他點頭,自己喝了一口水,說:「對,可能是精神殿堂,誕生了另外一個我,我現在總覺得那個地方,有些詭異,他可能想取代我。」
  我說:你去看過心理醫生沒有?可能是這種東西的後遺症,你思維太快了,所以人格分裂了。
  「前兩天去的,我們市裡權威的私人醫院,那位心理醫生告訴我,她找不到人格分裂的跡象,讓我過來找你。」
  沫小兮介紹來的活兒?
  我抽了抽鼻子。
  我想了想,說:「那麼,不一定是大腦開發的問題,可能是撞髒東西了。」
  「髒東西?」他問我。
  我說:「用我們圈子裡的話來講,一些精神力強的人,靈魂很強,就容易被髒東西,邪門的東西惦記,用我們的話來說,你們這類人,是有道行的。」
  他說:我有道行?什麼道行?
  我笑了笑,「你練道家氣生功,還觀想出那麼一個大屋子,那麼真實,能沒有道行嗎?放在古代,你這種記憶力,要被驚為天人,要被人當成聖賢。」
  「啊?」他一呆,很快緩和下來,「也對,我的時間和你們不一樣。」
  我站起身,又給他倒了一杯水,「你這個事情,我覺得怪有意思的,也可能是你被什麼鬼玩意惦記上了,畢竟你是有道行的嘛……我幫你看看吧,你這種情況我也怪好奇的,值得研究,我們陰行裡的人,也對著靈魂,腦子裡的禁區很感興趣。」
  我指了指腦袋。
  「謝謝,謝謝。」他連忙說。
  我倒完了水,重新坐下來,說:「那你身上,有發生過什麼怪事嗎?」
  他認真想了想,「沒有,就是我覺得很恐怖!你知道嗎?我進入了思維殿堂,外面的那個『我』還在照常生活,我怕我有一天,會被關在精神殿堂裡,再也出不來了,他取代了我。」
  我沉默了一下,說:你這個事情,在我想到辦法前,你還是不要進入思維殿堂了。
  「不可能的,我還要工作,沒有了思維殿堂,我會很頭疼的,我必須繼續要進去,我還要鍛煉思維,並且在裡面,我的流速更慢。」他說。
  我一瞬間就覺得不對,說:那就放下工作,命都沒有了,還要錢幹嘛!
  要說現在的人,年輕的時候用命賺錢,老了的時候用錢吊命。
  以前我家的鄰居就那樣。
  勤勤懇懇的上班族,瘋狂加班賺錢,結果熬出了病,去醫院花了大十幾萬,一下子都不知道圖的什麼了……
  「那不行的。」他立刻對我說,他不可能不去思維殿堂,因為原因有二。
  「第一,是那種時間差,太讓人著迷了。」
  他說:「讓我感覺自己像是上帝一樣,我把它稱為——上帝時間,我感覺,自己處在的空間和周圍的人不一樣,我和旁邊的人有明顯的時間流速差,其他人都是蝸牛一樣緩慢,那種酣暢淋漓的主宰感,我像是行走於人世間的神祇……沒有體會,你是很難想像的,讓人沉迷的美好。」
  上帝時間?
  我抽了抽鼻子,想起了另外一位打破三分之二禁區的女人——上帝視角。
  那一位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
  「第二,我不能停息,我還要工作的,整個工作室,靠著我一個人來養活。」他還是很堅決的說。
  
第七百四十二章 凡人之神
  
  整個工作室,靠他一個人支持?
  我說:你不是手游工作室的策劃人嗎,怎麼親自下來幹活?
  「那不一樣。」梁少博說。
  我問:怎麼一個不一樣法。
  「我的手游工作室,是一個很小的私人工作室,我的手游工作室裡,除了我,剩下的幾個老大哥,都是上了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沒有多大用的最底層碼農,被看不起,年紀又大,被各種理由辭退下來的。」
  我說:你們的手游工作室,都是老人工作室?
  「對!」
  梁少博說:「我之前說過——上了年紀的碼農,一般都下滑得很厲害,體力都熬不住,程序員加班是普遍現象,沒有人要他們了,他們沒有一口飯吃,我要他們。」
  我問為什麼。
  梁少博搖頭說:「你不明白……四十歲的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正是家裡最需要錢的時候,孩子在上學,老邁的父母需要照顧,他們沒有了工作,怎麼辦?」
  「我就收容他們,我給他們一個工作,我想證明——這個世界,都不是那麼冷血無情的,我認為,一個講情懷的公司,才能做得長久。」
  梁少博說,他的能力很適合程序員,碼農,簡直天然適配。
  他到公司實習的時候,看到一位帶著他的老大哥,很憨厚老實,不太會說話的那種,被刻薄的上司刁難冷遇,逼他辭職。
  我說:怎麼逼?
  梁少博說:「咱們法律是有勞動保護的,但是現在的很多企業都會鑽空子,為了不交違約金,不會主動辭退你,各種刁難你,讓你自己辭職。」
  他對我說,當時那個老哥被辭職後,在天台喝了一場酒,四十多歲的男人了,嚎嚎大哭。
  半個月後,那老哥上吊自殺了。
  「我在公司裡,聽到了這個消息,心酸啊,真的,太心酸了……」梁少博緩緩點燃了一根煙,吞吐起來,「兄弟,我們掏個心窩子說話,你說這人,平平庸庸的工作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老無所依嗎?我從他們身上,忽然看到了以前的我自己,屢屢無為。」
  我和他聊了起來,說:看到你自己?你不是天才嗎,四十歲的時候,我覺得你肯定能當大老闆。
  「天才?我是天才?」
  梁少博聽了,猛然哈哈大笑,竟然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說:我可不是什麼天才,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蠢材!不過,我挺喜歡你說我是天才的。」
  「哈?」
  我說不對勁吧,你那麼厲害。
  梁少博說:「我真的蠢!讀小學的時候,用我小學數學老師的話來說,我這個人就是朽木,不開竅的死腦筋,做一道數學題,從小就要花其他人幾倍的時間,智商低於普通人。」
  但他當時就是一個倔脾氣。
  老師越說他不行,他就越要往上爬,瘋狂做題,搞一個題海戰術。
  「後來讀了高中,我文科成績很好,因為我很能背書,很能吃苦,我卻非要選最差勁的理科,然後瘋狂做題,我想證明我努力也能幹倒天才,一倍不夠……十倍……一百倍!!我當時的題做到什麼程度?高中三年,就寫了滿滿一個屋子的試卷,能找到的題目,基本都做過了。」梁少博說。
  我聽得頭皮麻,這個牛脾氣,也才那麼瘋狂的鍛煉記憶?
  一小時,能背下一串四千多位數的數字。
  感情都是題海戰術養的性格?
  誰說咱們應試教育,題海戰術出不了天才的?
  這不出了一個記憶天才嗎?
  我給他豎起大拇指:厲害,讓我想起了我讀高三那會的標語——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
  「所以,我聽說外國很興盛的腦力運動後,很激動的加入了,我瘋狂的背誦,瘋狂進行思維鍛煉,記憶腦力訓練!我成了一個天才,所以才有我現在,這個高高在上,成為了一個努力的上帝。」他緩緩的說。
  我聽到這,徹底服氣了!
  我這輩子,向來服氣的人不多,我從不佩服那種天才聰明,什麼東西都一點就通的天才,那是天生的,我只佩服努力的人。
  這個梁少博,只怕是我做生意以來,見過最勤奮,最倔脾氣的人,他是相當的狠!他比誰都不甘寂寞,也比誰都更耐得住寂寞。
  瘋狂訓練自己的腦子,結果搞到了那麼可怕的程度。
  梁少博說,他見到了老程序員落到這個下場,想起了他曾經的自己。
  他被很多人誇聰明,還是忘不了自己曾經是一個蠢材,他是一個牛脾氣的人,他直接就萌生了一個想法——我是記憶、思維大師,我不聰明,但我的思維速度,記憶能力很強,「手速很快」。
  同樣的時間裡,他比其他熟練的碼農寫程序,快十多倍之多。
  而這些被淘汰的老人,是不能熬夜了,但是他們有經驗,對市場的把握,腦海裡的新想法,還是很靈敏的。
  「我們是可以互補的。」
  梁少博吐著煙圈,說:「老實講——我這個人,是真沒有什麼創意和靈感,那東西不是努力出來的,就比如一個靈感,天才可能一天就想出來了,而我和這個庸才,一個月都想不出來,思考得快是沒有用的,不能做到的……給再多的時間思考也不能。」
  我明白他的意思。
  就跟我一樣,給我再多時間,也複製不出苗倩倩滿腦子,天馬行空的風騷想法。
  我覺得,他這種情況可以用電影《黑客帝國》裡的一個名詞「子彈時間」來形容。
  周圍的一切,都他來說都是慢鏡頭。
  記憶力的變強,思維速度的變快,不代表變聰明,有靈感,這是再怎麼思考多次,也鍛煉不出來的。
  「他們剛好可以提供靈感和設計方案,給創意,我來實現,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這個手游工作室。」
  他說他們的第一個遊戲是成功的。
  推出後,引起了市場內很好的反響,因為他們這些老人,很懂市場,懂玩家想要的是什麼。
  現在我們的手游市場,有個讓人詬病的缺點,就是氪金氛圍太濃了,有錢就能變強,吊打貧民玩家。
  「不可否認,氪金,是一家手游公司生存下去的辦法。」梁少博說:「我們工作室的老人,花了很長時間,在找了一個平衡。」
  「他們出方案,做輔助,我一個人是主力,能幹他們七八個人的活,我的動作很快,我的思維很清晰。」梁少博說:「我負責把他們的思維,變現出來。」
  我覺得,我佩服梁少博的。
  這個人真的倔強,真的牛逼,一個人竟然扛起了大半個手機遊戲的程序開發。
  「兄弟,不愧是最強大腦。」我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梁少博吐著煙圈,嘿嘿的笑,很認真的說:「當時,我們第一款遊戲成功了,引起了一些投資商的注意,給了我們暫住,眼前第二款遊戲,已經在開發,拖延不了。」
  我聽得這裡,他從小到大的成長史,有些心酸:你從小到大那麼努力,不累嗎?
  「是累,怎麼不累!」
  梁少博說:「可是我偏偏要證明一些東西,所以我才給我的工作室,起名叫——蠢材工作室,我的工作室,都是一群平庸的人,我想證明——平凡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我忍不住說:你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死……你現在的思維和腦子比較不同人,那玩意,可能是大腦外的另外一個人格,要搶你的身體。
  「出了這個事情,的確給我造成了很大困擾。」梁少博站起身,「你可以罵我蠢,不聽醫囑,但是我不會停止,你知道——人為什麼是人?」
  我說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