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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節

  我說:這個因果關係,你聽懂了嗎?你們想他,你夢到他,他才能到你的夢裡。
  李斌沉默,忽然說:「那我不再瘋狂想這個事情,不去想那個噩夢,不去想他,他就不能拿我怎麼樣了?」
  我點點頭,說就是那麼雞肋。
  李斌呆滯了幾秒,痛苦的捂著頭說道:「我……我做不到不想,怎麼可能不想!?那個噩夢,太可怕了,我每時每刻都想,我今晚會不會又做那個噩夢,我會不會死……我太怕,太怕了……」
  我歎息。
  這是人之常情。
  之前的那位強子,他就是體驗到了那種恐懼,每天瘋狂的去想,去害怕,捲縮著發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每天都繼續做那個噩夢,越發淪陷在那個噩夢中,被那個紅衣小男孩玩弄。
  「的確,說得簡單,但不去想……談何容易?人越怕,就越去想,就比如你看恐怖電影後,你明明知道不去想就不會怕,但是,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不去回憶那些恐怖情節嗎?」
  苗倩倩說:這是一隻很弱的鬼,他要你想他,你做夢去夢到他,他才能藉機進入你的夢裡……但是,他又無比的強大,因為他抓著了人的弱點。
  這個東方稱之為夢貘,西方神話稱之為夢魘的惡鬼。
  他在西方神話中能支配著你的噩夢,被稱為恐怖魔王,是傳說中一種令人無法致信的恐怖存在,黑暗與精神的支配者。
  你對他的恐懼,就是他的力量源泉。
  它活在人心,因人們對它的恐懼而強大,人們如果把它遺忘,它的力量將不復存在,每當有凡人念起他的神名,回憶起他曾經支配的恐懼,便會復活,成為你的噩夢。
  苗倩倩說:「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那麼奇妙的鬼,以噩夢為食,我們彷彿看到了神話,支配人噩夢與恐懼的惡魔,人們對他的恐怖讓他無處不在,人們對他的遺忘會讓他消失在歷史的塵埃。」
  我說:一切神話都源於現實事件的再次加工,很多都是有原型的,就比如神仙,你沒有見到之前,你以為是神話裡那種無所不能的神仙,其實是很慘的。
  神話,只是神化。
  「是啊,那種太歲太慘……還是做人好,做人能有私心,挺好的。」苗倩倩砸了砸嘴巴。
  「別嘰嘰歪歪了,我們該幹活了!」
  我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扭頭對李斌說:「你對他的恐懼最深刻,等一下,他在這裡做夢,肯定是要在你身上,作為媒介,把其他人吸入你的夢裡的,我們等他過來自投羅網,進入你的夢裡,我們甕中捉鱉,就把你的噩夢吸出來。」
  這時,旁邊的苗倩倩渾身一震,她忽然沙啞的張了張嘴巴,「對了,小游哥,你不覺得,眼前這個夢,和那個江山社稷圖很像嗎?」
  我呆了幾秒,問她什麼意思。
  「那個是念離魂咒,半夜裡,人的靈魂被牽引出竅,進入那一副圖裡,這個是念一二三木頭人,被牽引到它的惡夢裡。」苗倩倩問我說:你不覺得,很像嗎?並且當時那傢伙是騙人進去自殘靈魂,這個呢,是直接進去做噩夢,收集恐懼。
  我眼眸中閃過不可思議的光:你是說……
  「對!這個噩夢,只怕根本不用殺人奪陰魂!甚至連那個許佛的不殺人設想,自殘陰魂的代價都不用,就是收集你靈魂散發的情緒,這種很強的情緒力量,應該也能擴張江山社稷圖……如果我們能把這個狗日的敲死,搞到手……」
  苗倩倩的眼睛,無比雪亮。
  她的話讓我一瞬間有股難以描述的激動直衝頭皮,這個夢貘,也的確是一個很牛很牛的鬼,如果我們能搞到手,我們是不是可以飛速的擴張江山社稷圖?
  這是一個很有可能的想法。
  人靈魂散發的情緒,也是一種很強的力量,積少成多,不害人,也能擴充江山社稷圖。
  我頓時腦袋急轉。
  儘管,那一幅圖還沒有出來,但這一個我們程家的新陰器,似乎已經漸漸有了苗頭,有了一個很可怕,很厲害的思想雛形。
  而眼前,只怕是我們最大的機遇出現了,還來得突如其來。
  「幹他!」
  苗倩倩忽然低吼一聲。
  她露出了土匪一般的氣勢,眼眸閃過興致勃勃的火熱凶光,大吼道:「俗話說的好,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我們要……殺鬼越貨!」
  
第四百七十二章 光怪陸離的噩夢
  
  「殺鬼越貨?」我摸了摸鼻子,搞得我們是壞人一樣,這種情況……不是應該說,我們在除魔衛道嘛。
  我看向李斌,說道:「你先回你的宿舍去睡覺,你們宿舍的六個人,是對他的恐懼最深,你做噩夢,身邊還環繞著他們,應該更大可能把他吸引過來。」
  李斌帶我們幾個人來到三樓,進入了一間宿舍。
  一進宿舍門口,全部上下鋪的同學,慢慢爬起床,目光閃躲,不敢直視李斌的眼睛。
  李斌看了他們一眼,苦澀的說:「我不管是誰違背我們的約定,我現在也不想去追究了,我現在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還當你們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我請了幾個高人來幫忙,我們現在睡覺,今晚做噩夢,高人能幫我們除夢。」
  「除夢?是盜夢師嗎?」有上鋪一個乾乾瘦瘦的學生問道。
  「隨便你們怎麼理解!現在,開始睡覺,我們的命,交給這幾個高人。」李斌冷冷的說,直接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旁邊幾個人也沒有來得及多說什麼,竟然漸漸的慢慢露出睏意。
  我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一點十二分。
  我看著秒錶,在緩慢倒計時,短短二十四秒內,他們都因為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倦意,睡著了。
  滴答!
  滴答!
  這是牆上的掛鐘緩緩在響。
  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清晰和空靈。
  清脆的鐘聲彷彿像是宣告著什麼一般,我們幾個人站在宿舍中央,能感受都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如同潮水般湧來。
  它就像是黑夜裡拍打海岸線上的浪潮,也彷彿活物有千種悲哀的情緒,在黑色潮水中有萬張面孔,在露出猙獰與不甘。
  它在從每一個角落緩緩滲透整個宿舍,如同粘稠的漆黑墨汁一般順著牆壁流下,覆蓋牆壁的掛鐘、吞噬書桌、最終浸沒了那幾個學生。
  我彷彿在黑暗中,聽到了一股詭異陰森的童謠:「一一二,二四八,回頭變成木頭人……」
  嘩啦。
  動盪的宿舍裡,我和苗倩倩也有一股困意襲來,被無聲悲哀的情緒潮水淹沒,我面色猛然一變:「不好!我們兩個人無意間,也對它產生了恐懼,要被帶入夢裡了……」
  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雙雙倒下。
  ……
  ……
  朦朧藍白色天空。
  周圍建築似乎隔著一層白色薄紗,只有眼前這個烈日炎炎下的操場是真實的。
  「一二三,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
  周圍空白一片的操場中,李斌木訥的背對著幾百人,不斷數到三,又回頭看去,發現後面一群人齊刷刷的前進了一步。
  「看來……我們到噩夢中了。」我想了想覺得很奇妙,四處看去,第一次見到有鬼崇,在夢中害人的場面。
  這是一種很特殊的鬼崇,夢貘。
  「小青兒在外面準備拔火罐了,把夢拔出來,估計只要幾分鐘,我們正好進來吸引注意力。」如果是其他人,一定會慌得不行,但苗倩倩卻拖著下巴,看著這一切,「這好奇葩啊,這個夢,全都在僵硬的機械化重複,你看那邊——」
  我順著苗倩倩的手指看去。
  遠處,空白一片,有課桌,語文課本,黑板擦,手機,在空中飄來飄去。
  「什麼是夢?夢就是人在睡眠中思維無意識的散發,也會映射現實中的某些事情,夢裡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我想起了某個心理學醫生給我科普的話。
  苗倩倩點點頭,和我討論說:我記得以前做過一個很清醒的清醒夢,也是類似這種感覺,感覺做夢的時候,意識有些清晰。
  「哈哈哈!」
  這時,陳主任快步走來,嘴角閃過張狂的笑,「你們果然進來了,我就知道你們必然自投羅網!」
  我露出很吃驚的樣子,說:「你竟然猜到我們會過來,也會被拉入這個無意識的噩夢裡。」
  「我活了那麼多年,你們自然不是我的對手。」
  陳主任大笑,指著遠處的幾百人,還有中央的那個紅衣小男孩,「看到沒有?他們在噩夢裡,不僅僅要陪著我的兒子當玩伴,還要恐懼他,讓他變得更強大,最後被他心情不好,就一口吞掉!」
  我沉默了一下,「我們都在別人的夢裡,這裡如果沒有猜錯,是李斌這些學生們的夢裡吧?你們也是外來者,並不佔便宜。」
  「的確如此。」陳主任說:即使我的兒子,在別人夢裡也要受到限制,因為別人的夢不好干涉,這是別人的主場。
  我說:你兒子要在那邊牽頭做遊戲,維持這個噩夢,你沒了他,你怎麼解決我們?
  他頓了頓,冷笑道:「呵呵,我來當你們的對手!因為在這裡,我比我兒子更加強大!」
  「你?」
  我頓時不解了,他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比一個鬼崇,比傳說中的夢貘更強?
  我說「我們兩個陰人,陰靈接觸很多髒事,一般人的靈魂可遠不能跟我們比,你想在夢裡和我們硬槓,也槓不過的。
  陳主任推了推金絲眼鏡,「很遺憾,你並不明白我的意思……佛洛依德《夢的解析》中講到,在心理學中,人的噩夢,是一個人恐懼的根源,人在噩夢裡,自己恐怖的東西都可能會出現,並且無限放大,一個怕毛毛蟲的女孩子,在噩夢裡,也會被一隻大樓高的綠色毛毛蟲追趕。」
  我愣了愣。
  這陳主任忽然就給我科普起夢境的知識。
  「你還不明白嗎……我在學生的夢境裡,我就是最大的噩夢啊!」陳主任殘忍的咧嘴一笑,說道:「你知道,我作為學校的教導主任,被學生們在學校裡怎麼稱呼嗎?很多外號,不過最有名的,就是一個稱號,恐怖大魔王!」
  我僵硬了一下:「……」
  「呵呵,你們就現在覺得我在搞笑吧?你們很快就會見識到我的恐怖,在我學生們的世界裡,我是無敵的,我且看我喚起他們的恐懼——」他指著遠處的學生,忽然眼眸閃過一抹嘲諷,他對著操場玩遊戲的學生們冷冷一喝:「陳主任來了!」
  那些學生在噩夢中,似乎想起了什麼,看著陳主任露出驚恐的目光,陳主任的形象竟然開始進行改變。
  「你們看——他們已經被我喚醒了對我的恐懼……」他背負著雙手,手上已經出現了一根白色粉筆頭,一張長方形黑板豁然呈現在他的後腦勺上,如同大日如來佛背後頂著的光暈。
  他又腳踩著講台,如佛祖蓮座一般,緩緩上升,浮現在半空中。
  「尼瑪!變身教導主任了!?」
  苗倩倩瞳孔呆滯,閃過不可思議的目光。
  「你們覺得很可笑?想譏諷我?你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你們會明白什麼叫學生們的噩夢!!」陳主任看著我們,冷冷的吐出四個聲如洪鐘的大字,響徹天地之間,「告訴家長!」
  嘶……
  一張如鍋蓋的大紅嘴巴忽然從天空飛來,帶著不詳的扭曲氣息一下子砸在操場地面上,強烈的搖晃和震動中,地面炸開,大量磚石壓碎炸開,那張嘴唇上下吐出刻薄的話,如青蛙一跳一跳的,向我們蹦來。
  我整個人腦海一片空白:臥槽,這什麼鬼!?
  苗倩倩拔腿就跑,「這裡是噩夢,是不守基本法的,這裡幾百個學生對陳主任的恐懼,讓他力量強大……快跑,這個夢……對我們來說也是噩夢!」
  苗倩倩拉著我一起拔腿就走。
  「想走,你們……走不掉的。」他冷冷挑眉,如觀世音捏著楊柳一般,用蘭花指掐著白粉筆,後腦勺頂著一塊長方形巨大黑板,盤腿座下是一四四方方的講台,向我們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