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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節

  我在旁邊起了好奇心,問怎麼個怪法?
  李四兩說:現在經常把臉蹭在玻璃上,鏡子上,想把眼睛擠進去,每一次我在問他為什麼在看玻璃,他就說很詭異陰森的對我說,因為一般人,他看不懂玻璃……你知道玻璃,對人的視線,有什麼影響嗎?」
  我瞬間如遭雷擊,吃驚的說:那李老闆你剛剛,是在模仿你的兒子?
  「對對對,我一直在想他到底在想什麼,我在研究他話裡的意思。」李四兩說。
  我歎了一口氣。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個李四兩也是急瘋了,魔障了,一直在想自己兒子在想什麼,走在路上,看到玻璃就湊上去,學著自己兒子的樣子,想弄明白他的心裡,也不怕被人當成癡漢。
  我問他:看過醫生沒有?
  「看過了,醫生介紹我來找你看。」李老闆說。
  我僵硬了一下,難不成是心理醫生沫小兮介紹來的?
  「幾位老闆,我兒子的毛病,你們可有辦法解決嗎?」李老闆問我。
  苗倩倩這時插嘴,笑著說:「這個放心,我們開門做生意,做的還是陰行的生意,你兒子的毛病我們給你上了心,基本沒有什麼問題,我們先談一談勞務費。」
  趙半仙也把旁邊的一張表格給遞過去。
  咱們可不能像以前一樣了,現在規範化的預約了一下,明天上午還有幾個做刺青的客人,基本都是下午比較閒,約了一個明天下午的三點鐘。
  「十萬,如果你們搞定了我兒子的事兒,我給十萬。」李老闆端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
  我手有些抖,這算是價格翻倍了,還是翻三倍。
  沒有那個破店的寒顫,用那麼大一個場子撐起的排場,這勞務費也水漲船高,人家自然要高看我們幾眼。
  「程老闆,這個價格,怎麼樣?」李老闆淡淡的問我。
  我點點頭,說:這個價格沒有什麼問題,挺合適的,李老闆,明天三點鐘,我們給看一看。
  我們送走了十分焦慮的李老闆,他離開的時候,緊繃的神色明顯舒緩下來,行色匆匆的消失在漆黑的夜裡。
  第二天一大早,算是咱們開店的第三天了。
  人又少了好幾個,一大早就接待了四個客人,還有個客戶不來,我們打預約電話,對面說臨時有事,來不了了,結果上午十點,就給做了三個刺青,便忙完了一天的生意。
  真像苗倩倩所說的,是一波流。
  新店開張,這些客人,都是看著我們開業那天的聲勢來的,等這一波吸引來後,就沒人了,基本都是觀望,畢竟價格擺在那裡嘛,畢竟花那麼多倍的錢紋一個刺青,誰也不是土大款。
  下午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就坐在店裡吹著空調喝茶,聊天打屁。
  旁邊,安清正就安安靜靜的繼續學習刺青,到了三點多後,我們幾個人就坐上車,去了李四兩的家裡。
  留著安清正在這裡守店,免得有客人來了,店裡沒刺青師紋身。
  十多分鐘後,到了郊區的一棟三層樓前。
  「啊!!是程老闆,快請進,快請進!」
  李四兩將我熱情地迎進家中。
  我們剛坐到沙發上,李四兩的妻子趕緊拿著碟子將幾杯上好的熱茶雙手端到面前。他們夫妻恭敬而期盼的態度讓我明白地意識到,他兒子的狀況已經十分糟糕。
  我省去無謂的寒暄,直接問道:「那李老闆,李斌呢,還是在他的房間裡?」
  李斌,就是李四兩的兒子名字,這個名字寄予了李四兩很大的期望,文武雙全,現在在讀初二。
  「唉,就在房間裡。」
  李四兩的妻子像個菜市場降價的婆娘,十分焦慮地用大嗓子吼道,「就像中了邪似的,學也不去上,整天就縮在自己的房間裡發呆,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話,拚命的把臉,湊在鏡子上,湊在窗戶上,像是要整個人擠進去,說要盯著它,不然這樣會跑出來了,他還不想死……他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啊,我和他爸真是愁死了。」
  我也懵了一下,說:「您也別急,我們給看看情況,叛逆期的孩子嘛,需要溝通。」
  我們幾個人打開房間門。
  我看到了李斌,面容憔悴、眼眶發黑,整個人骨瘦如柴,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和我在照片裡看到的那個陽光少年相去甚遠。
  我們幾個人一進門,李斌徒然爆發出一陣詭異陰森的笑聲: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我聽到這笑聲,嚇了一跳,這鬧哪樣啊?
  猛然扭頭看向李斌的臉,他整個人坐在光線黑暗的房間椅子上,臉埋在陰沉的烏雲裡,唱起一首詭異的稚嫩童謠:
  一一二,二四八,回頭變成木頭人。
  一不動,二不笑,三不露出大門牙。
  
第四百六十五章 死亡噩夢
  
  這童謠帶著陰森冷冽的笑,像是一個稚嫩小男孩唱著童謠,讓我瞬間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這童謠……是在說一二三,木頭人?
  小時候我玩過那個遊戲,和「老狼老狼幾點了」的遊戲差不多。
  規則很簡單,一個人貼著牆壁倒數,背後一群人,在慢慢靠近他,倒數一二三的瞬間就回頭,所有還在移動的人都要停下,變成木頭人,還在動的人被抓住就輸。
  而那些木頭人,如果沒抓住,最後靠近了那個數數的人,就是木頭人獲勝。
  這是一個小時候很有趣的遊戲,現在,卻顯得有些恐怖。
  我說:你剛剛在說什麼?
  可是李斌的面色一變,像是剛剛根本沒有說過那童謠一樣,反問我們說:「我剛剛沒有說什麼,你們幾個人是誰?」
  「我們是來幫助你的。」我言簡意賅的溝通了一下。
  「好了,別再說了。」
  李斌忽然打斷我的話,露出一種焦躁不安,「我很感激我爸媽對我的關心,可是,你們幫不了我的,你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
  這個初中男孩有些脫髮,地中海,小小年紀頭髮十分的稀疏,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極致的恐懼感,慌亂,幾乎要讓他整個人崩潰。
  我想了想,從來沒有過和那麼小的客人接觸的經歷,認真的凝視著他:「我確實不瞭解你恐懼的真正原因,可這正是我到你家裡來的目的,你為什麼不把一切都告訴我呢?我們是專業的人士,如果有人能幫你,或許是我們。」
  李斌神經質地搖著頭說:「不,你不會相信的。你也只會認為我是得了妄想症,就像我父母一樣,他們根本就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聽到這,覺得李斌的事情並不簡單。
  我扭頭看向趙半仙,說:「老趙,是風水的問題嗎?」
  趙半仙一進門就開始端著羅盤了,說:這屋子裡有風水的很大因素,得改一改,這頭髮脫成這樣,不是過度焦慮,就是這陰氣太重,鬼剃頭了。
  我點點頭,緩慢的坐下,語氣親和的說:「能不能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
  「你們會死的!」他痛苦的捂著腦袋,低吼道:「我的舍友,我的朋友,已經死了兩個了,我也活不過幾天了,所以,我不能告訴你,我要帶著那個恐怖的噩夢,離開這個世界!把那個夢中的惡魔帶走!只要沒有人記起它,所有人都把它遺忘,它就會消失了。」
  我呆滯了一下。
  原來並不是那麼簡單,這李四兩花了那麼大的價錢,還另有隱情在裡面,這李斌都死了兩個同學了,這輪到他了,怪不得這位李老闆那麼急。
  「我們比不你大多少歲,別那麼見外。」苗倩倩說:「我還玩農藥呢,你玩嗎?我旁邊這個,他還喝農藥呢。」
  她指了指我。
  我懶得理她,說:能給我們說一說嗎?你最近讀書,是不是最近壓力過大了?
  「壓力?壓力是有些兒大,我以前整天被我爸揍,但最近基本沒有了。」他有同齡人不曾有的成熟與睿智,讓我感覺是在和一位二十多歲的成年人打交道。
  苗倩倩旁邊哼氣說:你爸,還家暴你啊?
  李斌抬起頭,冷靜了一些,說:這也是我咎由自取,我小時候,就很好動,特別不愛學習,我爸有沒有告訴你們,我從小學到初中,一直都是全班的倒數第一。
  我楞了一下,說:不至於吧,我聽你爸說,你現在不是全年級第一嗎?
  「那是因為我父母,給我報了很多補習班,請了很多頂尖的輔導老師,讓我學習。」李斌說:「我爹比較望子成龍,他經常拿起晾衣桿抽我,說他那麼努力奮鬥賺錢,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才有今天的公司,就是為了給我一個好的家庭,他那麼爭氣,也希望我爭氣一點。」
  我點點頭,說這是可以理解的,希望你能理解。
  「我也能理解,我媽經常跟我爹,說他們兩個人,十幾年來吃過的苦。」李斌緩緩低頭,摸著頭髮稀疏的腦袋,說:「不過,我的壓力,還是有些大的。」
  我聽到這覺得這個李斌,是一個十分懂事的孩子。
  「他變禿了,也變強了嘛。」苗倩倩在我旁邊揶揄道。
  我瞪了她一眼。
  李斌說:「不過我的壓力,是因為一場很可怕很詭異的事情開始的,我們班都是尖子班,我們宿舍是明星宿舍,住著八個年級的前十。」
  我聽到這,明白是幾個意思。
  學校裡會讓那些學校成績好的人,聚集在一起,相互攀比,狼性教育,這一宿舍都是學霸。
  我給他低了一杯茶,知道他經過了我們緩和的交流,已經願意和我們交心了,說:「那你們一宿舍的學霸,你壓力不大嗎?」
  「還行吧,年紀第一是壓力很大,畢竟和第二也就差那麼幾分,不過別人的壓力也很大,因為我也給別人的壓力。」李斌嘴唇略顯蒼白,說:「第一次發生怪事的時候,是凌晨十二點,是我們宿舍裡的強子,張強宇,出事了。」
  我誘導的說:第一次?
  「對,我將是第三次,第三個死者了。」李斌說。
  張強宇是年紀第七,是一個很好動,很有學習天賦的天才。
  那天晚上,凌晨一點鐘出頭,宿舍裡,張強宇發出了一聲淒厲到極點的尖叫,猛然從床上爬起來。
  他的尖叫聲,把宿舍全部酣睡中的人都吵醒了。
  張強宇嚇得慘白的嘴唇直打哆嗦,渾身全身大汗,幾乎崩潰的對著全宿舍大吼說:「我剛剛做了一個恐怖無比的噩夢!」
  大家從床上被驚醒,爬起身問他是什麼噩夢。
  他痛苦的捂著頭蹲下,恐懼無比的說:「我記不清楚了,很模糊,前所未有的恐怖,有個紅衣小男孩,搖著撥浪鼓,念著輕柔的童謠,是要和我玩著木頭人,我背對著他,貼在牆上數數……」
  他撕心裂肺的低吼起來,「我每一次數完123回頭,他都一幀一幀,向前閃了一步,詭異的看著我,根本沒有動,抓不到他搖晃行走的動作,他離我越來越近了……可怕,太可怕了……」
  當時,大家都沒有在意,因為大家都是學霸,壓力太大了,做噩夢很正常。
  第二天,第三天,又是一陣淒厲的尖叫,強子又被同一個噩夢驚醒了,他說他在做同一個噩夢。
  「是同一個噩夢?」我吃驚的說。
  「對,他瘋狂在跟大家傾訴他這幾天的噩夢,說他每天晚上,都在繼續玩那一次的一二三,木頭人,在學校的空曠操場上,那個面容呆滯的紅衣小男孩,一開始從離他幾百米,這幾個晚上,離他只有不到百米了,他每一次回頭,想努力抓住他變化的舉動,男孩卻像是相片一樣,一幀一幀的滑動,以不同的一動不動姿勢,緩緩靠近他……那種感覺太無力了,就像是被慢慢的溺死在海水中。」
  我說:夢裡玩那麼一個遊戲,還是和那麼恐怖的男孩玩,是很恐怖,很害怕他靠近你會發生什麼。
  李斌說:「那幾天,我其實是有些頭皮發麻的,我當時隱約察覺到了有什麼恐怖的事,正在孕育,它發生在我們宿舍裡,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增長爆發,最後將擴張全校,讓全校幾千人都嚇瘋,幾千人都死亡。」
  全校幾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