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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節

  它還在看著我們。
  「繼續笑——不要停,讓你剛剛得瑟,說能把它笑死....你笑累了,輪到我們接著笑。」陳天氣面色沉重的說。
  苗倩倩面色一白,撕心裂肺,笑得更大聲了,一副隨時笑抽筋的樣子。
  看來,笑也是一種酷刑。
  我也嚇得冒汗了,這太詭異,說:「我們快點去趙半仙那邊吧,我們幾個人輪流笑,也撐不過多久。」
  其實我們想跑著過去的。
  但很快我們發現一個事實,在這裡,根本跑不起來,要苗倩倩一邊撕心裂肺的大笑,一邊跑步,根本是無法做到的,這樣做,真的能笑斷氣。
  「這個村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人們的歡樂,在這裡是一種酷刑,人們的笑容,只是一種表情,這是一個被詛咒的長壽村。」陳天氣輕聲喃喃:「我陪你們度假,似乎遇到了了不起的怪事。」
  在接下來的瞬間裡,我們只能躲在苗倩倩大笑的驅趕下,拎著手機,照亮前面的黑暗,在路上慢慢騰挪。
  我說:「小青,你剛剛睜眼看到,那東西到底有多凶?」
  小青渾身一個哆嗦,用前所未有的聲音驚恐道:「十倍,最少是之前,學校裡陳蕾的十倍。」
  我聽到這,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什麼概念?
  之前的陳蕾,算是凶魂中最強大的一種了,被那樣的格局養了那麼多年,連白小雪都鎮不住,眼前這個十倍....不是一般的陰靈了,只怕真是傳說中的年,那種另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傳說生物?
  那種生物,不是咱們陰人能動手的。
  只是,真的存在嗎?
  一轉念,我又有些了然:小青是吃人財運被認為是窮神,程教授還經歷天人五衰,這都是傳說中,眼前可能真有這種奇怪的東西.....
  傳說中的太歲,還是一坨大型粘菌復合體,只是這年也被慢慢神話了,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有待探究。
  我說:「還是走快點吧。」
  「呼呼呼呼....媽呀!我不行了....頭暈,缺氧了,換人,快換人!」苗倩倩大口大口的喘氣,這個間隙裡,有慢慢走出了一雙腳....
  「我來!」
  陳天氣巾幗不讓鬚眉,直接跟著大笑起來,那一雙精緻的小腳微微一驚,緩緩縮回黑暗中。
  我看著苗倩倩說:還得瑟不?
  「我錯了....這真不是人幹的。」
  苗倩倩整個人面都白了,腿都站軟了,緊接著大聲說:「我們快點!一個人持續大笑一分鐘,就要掛了,怪不得那些人,要用那種陰術,這種劇烈大笑,就算有人在旁邊交替驅趕,也很難撐過一小時。」
  我點點頭。
  這個村子,真是一個被恐怖詛咒的村子。
  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恐怖的髒東西?歷代先祖留下這種恐怖習俗躲避年獸?
  你能想像,你躲在黑夜裡,需要瘋狂的大笑,笑到眼淚都下來,才能驅趕那東西,你不笑,它就會以極緩慢的姿態無聲無息出現,等你笑到力竭,笑到撕心裂肺,那種由大笑轉為悲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東西再次慢慢出現,這是一種絕望。
  笑死。
  也是一種酷刑。
  我攔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陳天氣,說:「換我笑了,你歇著點,不然我們都笑不出來,真要死在這裡了。」
  我們就這樣,交替笑,笑得胃抽筋,每個人幾乎快不行了,比百米賽跑還劇烈,用意志力交替著休息,才勉強撐到殯儀館的弔唁廳裡。
  短短六分鐘的路程,從未如此漫長,與死亡如此接近。
  靠近的時候,聽到了爽朗的大笑聲。
  進門,發現了有一個殯儀館員工在哈哈大笑,他的笑得很從容,坐在椅子上十分愜意,甚至一邊大笑,一邊偶爾抿著茶潤喉。
  而旁邊的三名員工在等他笑累了,接替他的位置。
  媽的....
  這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在殯儀館的弔唁廳裡,趙半仙坐在椅子上和王中雲下象棋,扭頭看著我們一臉面色慘白,吃驚的說:「你們幹嘛來了?這都十一點半了,要過年夜了,我還以為你們到外面去住了。」
  我苦笑了一下。
  「還活著,不錯啊,你們毅力很好。」王中雲吃驚的看著我們,「你們不是我們村子裡的人,這笑的天賦很高啊。」
  我虛弱得幾乎張不開嘴,說:全憑求生欲在掙扎。
  「你們看到年的腿了吧?」王中雲說:「咱們村子,哪怕是最老的老人,也沒有見過真正的年,據說見到它的頭都死了,我們只能用笑聲驅趕年。」
  我沉默了一下,說:你們活在這裡,很艱辛,從小就要培養笑聲。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白天路過這個長壽村,每個村民都在笑,老人,小孩,整個村子瀰漫很歡快的氣氛。
  原來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為了躲過年夜,吃了人肉,還因為他們從小練出來的。
  這村子裡,每一個人都是大笑的高手啊。
  我想到這,看著旁邊負責大笑的殯儀館員工,對這位老闆,第一次認真的拱手抱拳說:「能告訴我們,這個年,到底因何而來嗎?」
  
第三百三十二章 喜慶年
  
  王中雲是村子裡發家致富的小老闆,這些年來,他帶著村民發家致富,利用村子的優美環境,古老人文,大力發展村子裡的旅遊業。
  他也是這間殯儀館的老闆,也是長壽村的村長。
  我甚至懷疑,這個所謂的殯儀館就是整個村的墳墓,是村子的族堂,王中雲這個村長才看著殯儀館,那些村子裡死掉的老人,他們的屍體不是被燒了,而是.....
  「你們,想問年?」王中雲和趙半仙對坐著,拎著象棋子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哆嗦著抓起了杯子喝水。
  弔唁廳裡,一個大笑的員工還在繼續。
  氣氛卻忽然變得死寂起來,壓抑得像是暴風雨前夕。
  「對不起,無可奉告,這是我們村的秘密。」王中雲放下杯子,「我們村裡的歷史,是不能對外界透露的,所以,不要讓我們難做,你們這些村裡外來的陰人,也知道一些地方很多規矩很嚴。」
  我扭頭,咨詢趙半仙的意見。
  趙半仙哈哈一笑,歎氣說:「這個年獸呢,我還在佈置風水局,不知道壓不壓得住.....搞個鎮年的風水局,至於這年的來歷,王老闆既然說是他們村的隱私,那麼我們也不好干涉。」
  這個村規當真是繁瑣。
  這個大山裡的長壽村,必然是隱藏著某種可怕的秘密。
  年....
  到底是什麼。
  其實,趙半仙的半桶水,我不信它能壓得住那種恐怖東西,趙半仙沒聽過小青的話,他可能都不知道有多厲害,厲害到如果不怕笑聲,一隻手就能把我們捏死。
  苗倩倩低聲說:這東西如果真要風水師才能壓住,只能去找那一位人魚風水師,或許才有可能...但是人家,我們請不動。
  哈哈哈!!
  這時,一個殯儀館笑岔氣了,連忙換另外一個人上去接著笑。
  那個被換下的員工說:「老闆!工資必須翻倍了,不然我不幹了.....這種鬼地方,提心吊膽的幹活,要靠我們的笑聲才趕走那髒東西,不漲工資,咱就辭職。」
  「你!你們!」
  王中雲氣得怒髮衝冠,哆嗦的指著他說:「前兩天才漲了工資,現在又要漲工資....這是勒索!是搶劫!」
  「這笑太累的,必須漲工資!」
  那幾個員工有恃無恐的對峙,就要求漲工資。
  那個帶頭的殯儀館員工吐了一口氣,冷冷說:不漲工資明天就走人,看誰來替你們每天晚上,在這村裡的殯儀館笑。
  「你們這是脅笑要價!」王中雲氣得臉都紅了。
  這時,他的電話響了,聽到電話那一頭的內容,瞳孔狠狠一縮,手掌止不住的渾身顫慄:年,擴....擴張了!
  「什麼意思?」
  我們幾個人站在旁邊,楞了幾秒
  可他根本沒有理會我們,到旁邊拿起一個話筒,鼓搗了一下,淒厲的對著喇叭大吼道:
  「年.....鎮壓不住,跑出來了!距離十二點半,還有半個鐘,快!快!全村,開始跨年夜!」
  轟!
  整個村子的喇叭,播放王中雲的聲音開始在各個街道響起,迴響著他的這一句話。
  哈哈哈!
  哈哈哈!!
  猛然之間,整個村子的笑海如沸水鋪開,一圈一圈的暈蕩。
  聲音的海洋,一潮一潮堆疊,如海嘯般湧動,哪怕是我們在村裡邊緣的殯儀館,仍舊能聽到筆直衝天而起的大笑,瞬間劃破寂靜夜空。
  緊接著,有鞭炮響起。
  辟里啪啦的鞭炮聲,伴隨沖天熱鬧的大笑聲,讓整個村子沉浸在歡快的聲音海洋中,彷彿是過年一樣熱鬧。
  「那東西也怕鞭炮聲,但效果不大,只能配合大笑聲,讓不笑得那麼吃力,不用笑得那麼大聲。」
  趙半仙歎了一口氣,渾身都軟了下來,「怎麼辦...跑出了了,這全村的命啊,這可是一村人的命啊....惡化得那麼快,竟然跑出來了,以後這年不僅僅春節的跨年夜會出現....每天晚上都出現,每天晚上都要跨年了。」
  剛剛陳天氣猜到了最壞結果:
  年的活動範圍,可能會漸漸從殯儀館擴大,擴張到了全村。
  整個長壽村....
  再次活在了當年被年所支配的黑暗恐懼中。
  這個歷代躲藏在村子裡的恐怖惡鬼,再次徹底的捲土重來了,不再局限每年跨年夜才跑出來。
  王中雲驚恐的蹲下,老淚渾濁,環抱著雙手極為痛苦,他像是瞬間老了十幾歲,「它來了....一百年!一百年!它又重新回來了,它從族堂出來得比以往更快,比當年,強大百倍!完了,我們全村都要亡了。」
  我沉默。
  年,到底是什麼?
  許久,王中雲才站起身來,輕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