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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

  「那行,師傅,我去試一試手氣!」那章小全哈哈大笑,爬起身來,直接走了出去。
  這人就這樣走了,來睡一覺,拍了拍屁股走人,什麼都沒有,這個社會就這樣,什麼鳥都有,我也沒有理他,只是感覺李山這個人啊,心軟,要是我,早一屁股踹飛這種社會渣滓了。
  送走了這單鬧心的生意,我打電話給李山說了一下,他悶著一口氣低聲說:「游哥,謝謝。」
  我說:「這錢也不要你墊上,我不賺你的,你什麼家當我不清楚?估計連五千塊的存款都掏不出了,別被那種人賴上,趕緊把人趕走了。」
  李山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愧疚還是怎麼滴,他說:「游哥,你之前不是讓我查那老學校嗎,我親自跑了一趟,這會兒,還真得到了一點情報。」
  我心裡一愣。
  這李山不說,我都快忘記了,其實也是被寧缺搞的那兩天,心慌,沒有多想。
  李山給我發來一張照片,說:「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我一哥們剛好住在那改建的破小區裡,這照片是前一陣子,是他偶然間排到的,我覺得有些滲人。」
  我點了接收文件。
  然後一看照片,發現已經被改建成的破小區那裡,門前那顆老槐樹還在,那顆歪脖子樹上漆黑的樹木紋理,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臉在上面猙獰,竟然和我印象中的陳蕾,有幾分相似之處。
  「那麼說來,還真是有些怪啊。」我托著下巴想了一下,然後拉上捲簾門,騎上電動車,去趙半仙那邊走一走。
  
第三十六章 背鬼的女人
  
  到了趙半仙這裡,大榕樹下他黑眼眶一圈。
  我看得他那頹廢樣也是一驚,在他的小板凳坐下,說:「怎麼了?昨晚睡不著覺啊?」
  趙半仙輕車熟路的把桌上的牌子撥開,說:「睡得著才是怪事咯,我多少也混了十幾年,你說,我們這行提心吊膽我也認了,以前也被道上的大哥拐走,逼我算命,看相,但沒有現在那樣的,可那個寧缺......臉上種米,我就想賺些錢,至於嗎.....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得和小媳婦一樣,我安慰他說,這不是富貴險中求嗎。
  趙半仙看了我一眼,說「我膽小,你這個人天生就大膽,和我沒法比,昨晚被拐走,我給嚇慘咯!」
  我接觸下來,發現趙半仙這個人也有些逗,給人算命看風水,卻慫得一逼,也不知道他這些年怎麼混過來的。
  想了想,拿出那張照片,讓他幫看看。
  「怎麼又是照片,讓我看相嗎。」
  趙半仙一臉苦瓜臉接過照片,也是一驚,「你的這個相,它有些特別啊,在樹上讓我看相....這老槐樹有古怪,老槐樹紋路複雜,奇形怪狀盤旋的都有,但形成人臉的,就有些可怕了。」
  他給我說起了典故,有句話叫槐樹養鬼,柳樹養屍。
  豎心旁一個鬼字,在民間的屬於至陰之木,也叫鬼樹,和柳樹,桑樹,大葉揚合成四陰。
  他說那地方之前是學校。
  而學校一邊建在什麼地方?
  墳地、亂葬崗上,這裡頭有講究,學校人多,年輕人的血氣能鎮壓那些髒東西,但學校荒廢後,可能就會出一些怪事,那顆樹上吊死過的我老同學陳蕾,這裡頭可能有古怪。
  聽了這一番說辭,感覺趙半仙的確知識面非常的廣闊,
  於是,我心思了一番,做出了一個決定:「趙半仙,你在這算命屈才了,總不能一輩子給人街頭擺攤吧?要不我們一起做生意?我店裡頭缺個前台,你說一間紋身店,總不能只有紋身師吧?前台,顧問,紋身師,都得有。」
  「你肯帶我入行?」
  趙半仙先是一愣,這個老油子激動得渾身顫抖起來,他那枯槁得像老樹根的手,一下子鉗住我的手掌,說:「我沒有真本事,就嘴巴厲害一點,你肯收我!?」
  我想不明白,趙半仙為什麼那麼激動。
  趙半仙就激動的和我說,像他這種人,一直腳跨進這行的太多了,沒有真手藝,沒有拜在高人手下,自己幹了十幾年,都沒有接觸到真正的陰行裡頭,沒有真本事。
  他苦澀的打了一個比方。
  他這種算命的風水先生,沒有真的大手藝,要真有手藝的風水相師,都吃得香,錢來得就和印鈔機一樣。
  先說現在網絡上直播,鬧得沸沸揚揚的帝秀什麼的那個高人,陰行大家,在網絡直播教人看相,看風水,還秀豪車和生活,不是在首都開了一間專運堂嗎,還是連鎖店的,開到香港去,人家賣佛珠手鏈,給人看相算命,生意做到娛樂圈,什麼頂尖富豪都有,都身價上億了。
  在陰行裡,有手藝的,占的圈子就不同。
  真正的真傳手藝,你拜山頭,磕頭認個乾爹,求上好幾年都不教你,人家有門戶之見。
  接著,他又拿我紋身師做比較。
  他說,一些普通的傳統刺青師,給人紋個正神,助運,但效果低,可是人家也就止步在這裡了,這類人很多,也是一門手藝,只要費心去找個刺青老師傅學上幾年,都能出來開個門面,做生意,但也就那樣,因為那都是大眾化的東西。
  而我也不同,我有真正拿出來的手藝,我家祖傳留下的寶貝:鬼刺圖!
  這是家傳手藝,獨門秘方,請鬼上身,效果霸道,也就是真正的傳承在裡頭,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說:「沒事,你沒真本事也行,幹活的事情交給我,我剛剛幹這行,得有老人幫我,不然啊,兩眼一摸瞎!」
  「那工資我不要多的,我要一個月兩千!我現在立馬到你店裡頭坐著。」趙半仙激動起來,說:「你看我這賣相,絕對招財呀!仙風道骨的老頭兒,看看我這修得和毛筆一樣整齊的白鬍鬚,一看就知道是高人!」
  自賣自誇......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他在這邊舊城區小有名氣,給人算命看看風水家宅,一個月絕對不止這個價錢。
  這狗日的不會是想臥薪嘗膽,偷我的師?偷我家傳的手藝吧?
  我點了點頭,就說:「那成,請你到我紋身店坐鎮,朝九晚五,這個上班時間沒問題吧?」
  趙半仙激動的說可以,現在就可以出發,然後自己興奮的開始在地攤上收拾工具。
  過了一會兒,我就騎著小電驢載著趙半仙回到了紋身店裡。
  到了門口停下車,竟然有一個美貌女人在隔壁的精品店裡,跟著苗倩倩坐在門口裡胡吹海扯。
  苗倩倩看著我回來了招來招手,然後站起身,帶著那個優雅的女人走了過來。
  她說,見到這人在我店裡門口等著,似乎是客人,就把人來到她的十元精品店裡坐了一會兒,替我招待一下。
  那美貌女人對我握了握手,禮貌的說:「許桃灼,我是請問你這裡能給人解決陰陽方面的事情嗎?我已經聽過這位姑娘說起你的能耐了,十分的厲害。」
  我摸了摸鼻子,鬼才知道苗倩倩又胡說八道了什麼,問:對,就是我,請問什麼事。
  今早,有那個大光頭章小全,白白坑了我一筆,眼前才來了這位正常的客人。
  這位女人十分優雅。
  她戴著一個金絲大框眼鏡,很漂亮,特別是氣質,給人一種驚艷的感覺,卻十分高冷,一看就知道是知識分子。
  許桃灼望著我說:我已經連續一個多月,沒有睡好覺了。
  「失眠,你去看過醫生嗎?」我問那個女人,又看向苗倩倩,她就在我的紋身機上下擺弄,又一臉狐疑的看看趙半仙,估計在想這貨怎麼過來了......
  「不用看,我就是醫生。」那女人說。
  我想了想,俗話說得好,醫者難自醫,但還是問:那你對自己的病有什麼看法嗎?
  那女人笑了笑,說:「我對自己的病沒有看法,我是一名眼科驗光大夫,就是那種近視眼矯正的那種大夫,但我詢問過同事,很多出名的醫生,他們都治不好我的病,所以,我打算來找你.....希望你能幫我睡一個好覺。」
  她的眼眶很重很黑,精神萎靡。
  這點,因為我最近也在做奇怪的夢,感同身受。
  我說:「你們學醫的也信這個?在你們眼中,陰陽學,這不是偽科學嗎,有病得醫,求神拜佛的沒用。」
  按照我的觀點中,學醫的應該很不喜歡我們這種人才對。
  許桃灼說:多少還是信一些,因為這個世界上很多的事情,科學無法解釋,在西方,有學科叫神秘學,專門探討這些未知的神秘力量,人對於生命,還存在著許多的未知,陰陽術,老祖宗的傳承了,幾千年下來不是沒有一些道理。
  我一邊說著,一邊把門打開,請這位美女醫生進了屋。
  可是這時,一直在旁邊的趙半仙低聲和我說:「這個女人的失眠,她有些不正常,惹上髒東西了。」
  我心裡一愣,看他怎麼說。
  趙半仙剛剛來到店裡,也有自告奮勇的樣子,說:「你看,這個女人她含胸駝背,像是身上趴著一個人。」
  哈?
  我心裡一驚,這才覺得這個許桃灼她不正常。
  一般人駝背,連腰帶脖子都是彎的,但她不同,背部微微彎曲,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脖子卻是直的,平視的看著前方,身形十分怪異。
  鬼上身?
  我一下子,雞皮疙瘩就起來了,這他媽的,我的店裡進了一個背著鬼的女人?
  
第三十七章 醫療事故
  
  「別激動,大白天的,怕個鬼啊。」
  趙半仙小聲和我說:「我就跟你說,這種客人才是大頭,一看就是有錢人,錢不能少收,可以宰一頓。」
  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真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於是,我就若無其事的進店裡坐下,給這位許桃灼倒了一杯水,閒聊問她:「請問,你的夢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她點了點頭,說:「這件事情,要從半個月前說起,我是做視網膜矯正手術的,但是前一陣子,給人做完一場手術後,就發生了一些怪事。」
  「怪事?」我繼續問下去。
  她的專業,是當下醫學中最熱門的一種。
  因為除去了傳統醫學,內科外科耳鼻喉科外,有兩種新興的醫學專業,一是整容手術,二是視網膜矯正手術。
  美容不說,大家都知道,說視網膜矯正手術。
  現在戴眼鏡的人比較多,因為讀書廢眼睛,讀了十幾年下來,很多人都近視了,於是就去做激光手術,去矯正自己的視力。
  她說:「那天下午,我接受了一單視網膜矯正手術,那是一個帥氣的男人,眼睛大大的,三百多度近視,他的眼睛特別美你知道嗎,跟戴了美瞳一樣,是寶石一樣純粹,是很漂亮的眼睛,可是,意外發生了......」
  我問:意外?是醫療事故嗎?
  許桃灼詫異的看了我一眼,說:「就是醫療事故,當時,我用擴眼器把他的上下眼皮撐開,露出完整的眼球輪廓,對了,擴眼器是什麼你知道嗎?」
  她給我形容了一下。
  是一種特殊輔助工具,撐開上下眼皮,因為人的本能是眼珠遇到危險就會閉眼,就是防止這種條件反射。
  許桃灼認真的給我介紹了一下後,繼續說了下去。
  「他眼皮子薄,可能做過開眼角手術,也可能是我們忘記檢查擴眼器了,反正當時一裝上擴眼器,他的上下眼皮瞬間就出血,眼皮幾乎被撐爆了.....大片血流進眼眶裡,他就躺在手術台上掙扎,淒厲的大叫,嚇壞了....」
  從她形容的畫面來看,當時手術的畫面一定很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