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節

　　遁虛冷哼了一聲，流雲的右臂，直接就消散不見了……沒有看見血，就那麼消散一空。
　　我慌張的說：「住手！」
　　遁虛冷冰冰的笑著，說：「你考慮好了麼？下一次消失的，可能就是他的頭顱，當然也可能是四肢中的另外三個。在頭顱消散之前，你都有機會，選擇答應，我就放了他，也會為他重塑身體。」
　　我喘息了起來，何嘗不知道流雲所說的，是真的。可是讓我看著流雲死在了我面前，我又怎麼可能做得到？還有，選擇了放棄。也就選擇放棄了青雉了麼？就算是勉強活了下來，苟且一生，不，永遠都不會死！到了我們這樣的修為，是不會再有死亡的，以後無盡的歲月裡面，都是這樣痛苦的度過下去……而且，無論我怎麼選擇，都無法避免。因為就算是動手，我也救不下來流雲……」
　　內心掙扎的時候，我身體中，鬼界的力量，第七界的力量，開始輕微的波動了起來。是悼唁仙尊和九道妖靈在阻止我，阻止我做出放棄的選擇……
　　與此同時，流雲的心中，他已經沒有像是剛才那樣掙扎了，也沒有多說那些激烈的話，話一遍，筱雅就會懂。而在說話，刺激的這個遁虛繼續對自己動手也只會更加去影響到筱雅而已……
　　發生的這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就像是命中注定，沒有任何人能夠干擾，能夠阻攔，而且隨著自己和筱雅差距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到達了無法跨越的鴻溝，而每一次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自己都是會成為筱雅的絆腳石，她的軟肋。
　　流雲突然明白了一點，並不是自己應該用遠離的方式，來避免這個問題，因為那樣是沒有用的。
　　這些注定的事情，他也無力去改變。流雲解決不了這些問題，但是卻明白了度人終了，最終還需度己。
　　自己無法改變任何事情，卻能夠讓自己該放下一些，成為筱雅的羈絆，成為她的軟肋，還有自己心中的那些堅持，那些刺……
　　流雲歎了口氣，接著他的身體表面，突然亮起來了很強烈的佛光，佛光出現的那一剎那，在流雲的眉心的位置，一點光點，朝著筱雅飄了過去！
　　我瞳孔緊縮了一下，伸手將光點接住，而遁虛，並沒有來搶奪什麼的，而是平靜的看著我，就像是成竹在胸，認為他勝券在握了一樣……
　　接住光點的那一瞬間，我就感受到了裡面是什麼東西……
　　這是流雲的秘境……而面前的流雲，我現在才發現，他只有踏神境界的修為了，是失去了冥神神邸……
　　秘境之中，有僵祖的身體，依舊被縮在其內，還有一個神的神邸，她需要六界之力，以及在那個傳承的晶石之中，我也能夠感受到還有一個魂魄。這個魂魄，正是月清的。
　　我突然有一個不好的預感，而流雲全是佛光的身體之上，突然散發出來了一股很特殊的力量……
　　流雲的雙目之中，的確有一股留戀，但是卻沒有不捨了，並且，他的身體開始消散了起來！
　　遁虛的面色變了，聲音難聽的說：「你想死？你沒那麼容易死！」
　　我面色也變了，嘶啞著聲音大喊了一聲流雲不要！把光點收進體內，我伸手，要去把流雲搶奪過來！
　　而遁虛一隻手去抓流雲，另外一隻手直接朝著我攻了過來！
　　虛無之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同時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波動開來。
　　我和遁虛同時往後退去！遁虛抓著流雲，我並沒把流雲奪過來！他瞬間離開了一個格外遠的距離！
　　遁虛厲聲說：「你還有幾息時間，選擇放棄！我馬上救他！你真的要看見他死？」
　　我渾身都在不停的顫抖，我就要點頭的時候，流雲突然搖了搖頭，說：「筱雅。我悟了。」
　　那一瞬間，流雲的身體中，再次飄出來一個東西！
　　這是一盞燈，一盞油燈！燈上沒有燈芯，卻亮起來了一絲火苗！
　　燈亮起來的那一瞬間，流雲的身體，徹底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燈上的火苗，變得格外的旺盛！
　　一個虛幻的身體，漂浮在了火苗之上，燈盞之上！
　　那個虛幻的身體，也是流雲的！
　　遁虛聲音微變的說：「佛？不，不對。這是那個老傢伙的燈！」
　　遁虛的手中，出現了一把劍，一把血紅色的劍！這是修羅界的力量！那把劍瞬間從他的手中爆射而起！朝著流雲射了過去！
　　那一瞬間，我經歷的情緒是絕望，到一絲希望，看見流雲的身體虛影再次出現，就是一種無法壓抑的顫抖。就像是死了一次，又被救回來了一樣！
　　看見遁虛的出手，我沒有絲毫留手了，手中的滅魂棍用足了全部的力量，朝著遁虛猛的揮了過去！
　　轟然一聲巨響，遁虛剛剛控制出去的那支劍，被我直接從中間打斷！
　　遁虛冰冷的盯著我，他的身體瞬間化成了兩份，一份朝著流雲衝去，一份朝著我攻了過來！
　　我心焦之下，也立刻如法而做，自己也變成了兩個身體，分別擋住了兩個遁虛！
　　與此同時，在一片廣闊的天地之中，在那個彘趴著的地方，他的身體上面，突然散發出來了淡淡的佛光！
　　一個驚變的聲音說：「法天！擋住這些佛光！」
　　這裡正是之前那片天地，法天猛的消失在原地，等他出現的時候，他揮了一下袖子，一個光幕。將彘巨大的身體給包裹在了其中，可是那些光幕，卻擋不住佛光，那些佛光從彘的身體上面飄起來了之後，越來越多，開始滲透光幕……
　　法天聲音極為不自然的說：「師尊，怎麼會有佛？此界之中，應該也有佛界才對，而且成佛入佛界，你已經不是動了手腳了麼？怎麼可能還有人能夠成佛？」
　　老者揮了一下拂塵，拂塵中有很多白絲飄飛了出去，也依舊沒有擋住那些佛光。
　　老者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這是那個老不死的燈，這頭彘。竟然吞掉了老不死的燈。有化外之物在，就算是彘體內的虛無，還有其中產生的界，也無法將化外之物給擋住……老不死的要來了……」
　　與此同時，在這片天地的一處角落裡面，這裡是一座宏大無比的山，山頂之上，有一座漂浮著的佛殿，佛殿周圍，懸空盤膝坐著不知道多少佛。
　　其中一尊佛，睜開了眼睛，輕聲說：「燈燃，有人成佛。」
　　這尊佛，也是一個老者的模樣。不過他眉毛很長，而且完全雪白，雙目之中，格外睿智，就像是包含萬千。
　　他站起身，留下一個蒲團之後，轉身朝著外面走去了……其餘的佛，一動不動，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間，倒回到之前，在流雲選擇把秘境給筱雅，選擇放棄自身的時候。
　　
第五百五十九章 遁入
　　
　　當流雲想到了自己的存在，帶給筱雅的是什麼，還有自己成佛，又想要做什麼的時候，他悟了。
　　他所求的，是同筱雅，青雉，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享受天倫之樂，也要還掉自己所欠下的月清的債。
　　成佛，並不是他最後的追求，因為成佛，也只是一個手段，一個到達佛界的手段而已。
　　在燈油，燈盞的刺激和熏陶之下，流雲回想到度人之時，自己似乎忘卻了所有，等到最後一度的時候，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目的。
　　最後一度，度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流雲並沒有選擇成佛。因為在最後那一剎那，他選擇的是了斷自己的生機，讓筱雅不再有約束。
　　卻沒想到，反倒是因為自己的這個動作，引動了燈盞，引動了燈油。
　　放下，即是得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棄羈絆，得到的，就是一顆已經大無畏的心。
　　流雲的身體完全消散了，當他再次凝聚出來身體的時候，就是漂浮在一個燈盞之上！
　　燈盞上的火苗。依舊在燃燒著，在燃燒之中，流雲看見了很多東西！
　　看見在震動的虛無，看見這看似無盡的虛無，實際上是有盡頭的，並且虛無之中，不但有盡頭，甚至在某處位置，還有一顆漆黑色的心！
　　這顆心在跳動之中，虛無之中就開始發出一種砰砰的聲音，並且，在看起來空蕩的虛無空間裡面，會出現很多條線，這些線。就像是血線一樣的感覺，就像是心臟蔓延出來的血管。
　　流雲明白了過來，虛無，竟然是活著的……這並不是一個死寂的空間！而是一個生物的肚子！
　　心，不但再跳，其中還有一個意識，似乎將要甦醒了過來！流雲輕聲說：「活的，沉睡？」
　　流雲皺著眉頭，看向了筱雅和遁虛，現在的流雲，已經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大無畏的心，放下了所有的兒女私情，他已經成佛，所以看著筱雅和遁虛，他只有歎息。流雲歎了口氣說：「相爭下去，便是得到了這虛無空間，還有它本來就有的意識，就算再次抹掉那個意識，又怎麼能夠確定，沒有更多的人參與其中？」
　　說完這句話之後，流雲便緩慢的朝著上方飄去了……
　　正如同流雲所見的一樣，虛無有盡頭，同樣，上方也有極限，當流雲上浮的時候，實際上就接近了彘的背部，越往上便越是如此！
　　遁虛面色驚變！而我聽到流雲如此的聲音。卻徹底的茫然了下來。
　　遁虛去攔流雲，而我則是怔然的站在原地，我本來就感受到了一代點兒虛無之中的不對勁，經過流雲的那番話之後，的確明白了更多，可是流雲，流雲又是怎麼了？悟了，悟了之後，點燃了這盞燈，他又變成了什麼樣子的存在。
　　我有一個感覺，就是我恐怕失去流雲了，是那種徹徹底底的失去！
　　我猛的抬起頭，看向了遁虛！厲喝了一聲：「遁虛！納命來！」
　　遁虛正在阻攔流雲上浮，不想要流雲離開！哪裡會發現我的暴起攻擊！
　　我直接一棍子打在了遁虛的背上！他的身體之上潰散出來一大團的六界之力！
　　我並沒有絲毫留手。一下一下的不停的擊打著遁虛的身體，他在顫抖之中，開始反抗。
　　我每一棍揮出去的，除了自己的憤怒之外，更多的是痛苦，是茫然，是慌張。失去了流雲的慌張，失去了流雲的茫然，還有失去了流雲的痛苦！
　　遁虛畢竟比我多出來了一個完整的界，我很快就被他反壓制了下來。
　　我們兩個人的對攻之中，流雲並沒有停頓，而是繼續往上漂浮了……
　　流雲的身體，消失不見了……
　　我嘶啞著聲音大喊：「流雲！」
　　沒有回應，再也沒有絲毫的回應，眼淚，從眼角滾落。
　　遁虛的面色變得很難看，很凝重，他也知道，他已經無法再威脅我了，我們兩個人之間，必然要分出來一個你死我活！
　　與此同時，流雲從虛無離開了之後，他出現的地方，則是彘的背部上空！
　　強烈的佛光，在流雲的身體之上匯聚！
　　流雲左右四看，卻看見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法天，而另外已經，竟然是在虛無之中和筱雅對峙的遁虛！
　　法天，不是已經被分身和祖魔給打敗了麼？當時的流雲在那個空間裡面，並沒有去神境，所以他不知道其他的事情，而且，遁虛明明剛才還在虛無之中，現在怎麼會在這裡？
　　這片天地，的確如同他的猜想，流雲低頭看下方，踩著的那個巨大的生物。
　　流雲歎了口氣說：「全是算計，人人都在算計，都想要得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不想樹下有弓。」
　　遁虛冷冰冰的說：「臭和尚，剛剛成佛，就像是知道了一切一樣，我便最厭惡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禿驢！取了你的佛骨舍利，用來煉化！」
　　遁虛猛的從地上飛了起來，手中的拂塵驟然一揮，三千塵絲朝著流雲席捲了過去！
　　就在同時，下方的彘，突然震動了起來，甚至表面的皮膚，也開始劇烈的顫抖，甚至出現鼓包！
　　遁虛聲音難聽的說：「法天，想辦法，把你在彘身體裡面的分魂喚醒，要麼你就入一次虛無，我會在那個老東西來之前，解決掉這個禿驢！」
　　法天面色明顯變得格外難看了起來，不過他也沒有停頓，而是雙目緊閉……法天並沒有整個身體進入彘的體內，又是分出了一縷分魂而已！
　　與此同時，遁虛的手中出現了一個瓶子，他將瓶子朝著法天扔了過去，和法天的那個分魂同時進入了彘的身體，並且遁虛也傳遞出去意識，告訴了法天，讓虛無之中的他的分魂，和那個破壞了他計劃的那個人鬥。但是要先用瓶子收掉彘的意識，否則彘會甦醒，之後再幫助他的分魂，將那個計劃之外的變故，也抹掉。「
　　法天盤膝坐在了地上，而分魂，已經進入了虛無之中了……
　　我和面前這個六界之力凝聚而成的遁虛戰鬥著。我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我只知道我失去了一切！
　　我做這一切，都是想要消除掉所有的威脅，讓青雉回到我們的身邊，然後我們在平靜的生活下去！
　　可是流雲沒了，那麼一切都化作了泡影，我拿著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遁虛被我暴怒的時候。壓在了下風，之後他全力動手，恢復了上風，但是時間一長，我一直有先天陰陽不停的補充我消耗掉的力量，但是遁虛，卻開始虛弱了下來……
　　凡界。是最完整的界，凡界之上的每一界，力量都很強大，但是這樣的強大，完全不能和我比擬，融合在了一起之後雖說能夠改變現狀。但是變不了的，是沒有補充！
　　每個界有循環的能力，但是絕不可能像是第九界那樣，源源不斷的給我提供先天陰陽，讓我補充消失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