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我跌跌撞撞的退後了幾步，撒開腿，像是瘋了一樣的朝著屋子外面跑！
　　黑暗之中，我也不知道撞到了多少東西，但是我卻衝出了這個地方！到了大街之上！
　　現在的天色，已經完全黑暗了下來。
　　路上根本沒有行人，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還沒有絲毫褪去，而且不不敢絲毫停留，朝著街道盡頭的另外一側衝去！衝出去這條街之後，總算能夠看見一些零零散散還在營業的商店了。
　　我腳步放慢了很多，然後低著頭，鑽進去了一家商店，只要有人，就安全了。
　　商店的老闆，趴在收銀台上面睡覺，並沒有看見我。
　　我一邊往裡面走，一邊把衣服翻起來，用內側去擦臉上的血。
　　然後我躲在玻璃的後面，畏懼的看著來時的路。沒有人追出來……
　　我鬆了一大口氣，死裡逃生的感覺久久不散……
　　李青青怎麼會突然發瘋了一樣捅了自己人？她之前是真的要殺我，我能夠感覺到那股子殺意和死寂。
　　想不明白，哆嗦的把手機拿出來，現在已經凌晨四點多鐘了，本來之前就是坐的公交車去的諸葛流雲的地方。現在我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算是天亮了，我也不知道公交車應該坐幾路。
　　諸葛流雲和秦檜，到底誰贏了誰……我已經沒辦法知道了，而且無論他們誰回去，都找不到我……
　　我只能希望死的是諸葛流雲……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壓抑，猛的回過頭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剛才那個商店老闆，悄無聲息的站在了我後面，我嚇得打了個哆嗦。她卻冷不丁的說了句：「你是什麼人。」
　　我喘了口氣，恢復了一點點，然後極力讓聲音平靜的說：「我買濕巾和紙。」
　　但是她的表情有些詭異，因為，她沒有任何表情，臉色還白的沒有血色。她說了句：「不營業了，請出去……」
　　我感覺有些發滲，直覺告訴我，不要和她爭辯。
　　我說了句抱歉，然後後退著，就那麼出了店，然後才轉身朝著遠處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撞到了一個人。打了個激靈，我驚醒過來。
　　他卻從我身邊走過了，朝著商店之內走了進去……
　　讓我眼皮發跳的時候，他走進去的時候，老闆就站在旁邊，並沒有攔住他，甚至還低聲說了句要什麼？
　　我看清楚了，我撞的這個人，是一個老頭子，並且，他一瘸一拐的，還是個瘸子。他並沒有理會老闆，而是直接就進了商店。
　　我心裡面有些不舒服了起來，明明是營業的，為什麼不賣給我？
　　理智上，還有事實上，我現在應該快速的離開這裡，可是心裡面卻有一股子壓抑的錯覺，讓我停留著沒有辦法離開。
　　沒過多久，那個老頭子出來了。
　　手上提著一個袋子，他並沒有給錢，我明顯看見老闆的臉色上很不自然，卻不敢上去攔著。
　　而且從正面看，這個老頭子，竟然還是個瞎子！他的兩個眼眶，都是黑洞洞的，內裡全部是虯結的血肉，早已經結疤。我差點噁心的吐出來。
　　渾身雞皮疙瘩的後退，然後朝著一個方向離開了……
　　我不知道往什麼地方可以去，只能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程之後，我卻聽見背後有腳步聲，我愣了一下，回過頭。
　　卻看見那個瞎瘸子老頭，竟然一瘸一拐的跟在我的身後。他手上提著的塑料袋，還在不停的晃動著。
　　我面色微變，低著頭疾走，在有路口的時候，我繞了進去。又走了十幾分鐘之後，我停了下來，回過頭。身後空空蕩蕩的，我鬆了一大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但是，我轉過身，卻看見了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我嚇得尖叫了一聲！一把就朝著他推了過去！
　　他卻冷不丁的說了句：「小女孩，你身上都是血腥氣，剛剛看見有人死了，對吧？」
　　我心裡面一驚，矢口否認說，你說什麼？我更加驚訝的，是他一個瞎子，怎麼知道我是一個女人？而且還能跟著我這麼久？
　　他不說話了，只是臉上的皮肉抽動了一下說，他看見有個眼珠子掉了下來的女人，跟著我。
　　他這句話說出來之後，直接嚇得我渾身冷汗，猛的回頭四看。可是空空蕩蕩的，哪裡有什麼跟著我……
　　他卻在我身後，沒有什麼語氣的說：「你看不見的，她是個鬼。剛死沒多久。「
　　我頭皮發麻，瞎瘸子老頭不簡單！可是，他是個瞎子啊。
　　瞎瘸子老頭又突然說了句：「你肯定覺得，我是個瞎子，不可能看見的對吧？」
　　這下子我面色徹底變了，失聲說，你怎麼知道我想的什麼？
　　他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說了句：「你知道為什麼，剛才那個老闆不賣給你東西麼？」
　　我打了個激靈，說：「為什麼？」
　　他聲音很是滲冷的說了句：「因為，那裡是賣給死人東西的，只有死人晚上能進去買。白天，才對活人營業。」
　　我被這句話嚇得不輕，又退後了兩步，他卻不說話，而是轉過身往前走了。
　　很快，他就要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可我的心裡面，卻有個聲音，說讓我跟上他！
　　這個老頭子，肯定能幫我！
　　我現在已經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我之前從來沒有升起過要找人幫忙的念頭。
　　巖道長那邊，也是柯明海帶我去的。卻並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幫忙。
　　現在，我意識裡面那個聲音，就在不停的響起，說這個瞎瘸子老頭，肯定能幫我！
　　而且，他不是死人，天色快亮了，視線盡頭的他，影子拉的格外的長。
　　我在後面大喊等等我！然後我快步的追上去。
　　可是我無論怎麼追，都差了那麼一段路程，追不上。
　　我已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卻追到了一個路口。
　　老頭子從這裡走了進去。
　　我從路口又追了進去，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個市場。
　　現在天色微微亮，市場裡面是最熱鬧的早市的時候。
　　老頭子，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我心裡面一陣懊悔，我剛才，不應該和他距離那麼遠的。
　　但是我沒有放棄，走到市場入口的時候，我在門口擺著菜攤子的人那裡問他們，有沒有看見一個又瞎又瘸的老頭子走進去。
　　一個賣青菜的老婦人顫巍巍的指了指一個位置說：「瘋老頭住在垃圾桶那邊，走進去就能看見了。」
　　我愣了一下，瘋老頭，垃圾桶？
　　但是我也沒有停留，而是疾步的往老婦人指的方向走。
　　心裡面的直覺很強烈，強烈的幾乎要噴了出來，它不停的告訴我，這個瞎瘸子老頭會幫我。而且，他一定能夠幫到我！
　　很快，我就走到了菜市場垃圾桶的旁邊了。臭氣熏天，就連賣菜的，也離這裡特別遠，那些人都是捏著鼻子，扔了垃圾就走。
　　我看見了在垃圾桶的內側裡面。還有兩個堆放垃圾的平房，其中一個平房，被清空出來。裡面放著一張破破爛爛的床，還有桌椅。剛才那個瞎瘸子老頭，正打開了他的塑料袋，從裡面拿出來了一瓶二鍋頭，和一袋子花生。
　　我強忍著惡臭，走了過去。
　　進去之後，我就低著頭，說：「老先生，請你幫幫我。」
　　他卻沒有什麼語氣的說了句：「拿東西換？」
　　我愣了一下，說什麼東西。我的視線，和他的眼眶完全重合了。那些虯結的血肉微微顫抖著，讓我身上的汗毛都乍立起來了。
　　而且老頭子的表情，很詭異，詭異的讓我渾身冰冷。
　　他只說：「答不答應？不答應就滾出去吧，別耽擱我喝酒。」
　　我哆嗦了一下，說，您想要什麼。
　　
第二十一章 交易
　　
　　我說完之後，就想低下頭，可是我總是低不下來，一直去掃著他的眼眶。
　　瞎瘸子老頭把二鍋頭擰開了，他先是嘬了一口酒，接著剝了一顆花生拋進嘴裡面。
　　我不安的站著，等著他的回答。那股子詭異的感覺減少了不少，剩下的就是急促不安。老頭子越是如此，我就越覺得，他肯定能幫我的忙。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耳邊響起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瘋老頭子，你又在這裡騙人了？」
　　我被嚇了一跳，回過頭去，卻看見了一個穿著一身運動裝的女人，她梳著頭馬尾辮，沒有什麼表情的盯著瞎瘸子老頭。然後她對著我說了句：「你走吧，他是個瘋子，只會騙人。」
　　我僵硬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瞎瘸子老頭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也沒說話。我蠕動著嘴巴，想說什麼。腿上卻突然輕輕碰了一下，我低頭，是一顆花生打在了腿上。我心中微跳，默默的朝著垃圾堆外面走去。然後隱入了人群之中。
　　我站在一個人很多的地方，回頭去看垃圾堆，發現那個運動裝的女人走進了平房裡面。
　　我捏著拳頭，她說瞎瘸子老頭是個瘋子，還騙人？剛才我進來的時候，那個賣菜的老婦人，也說了瞎瘸子老頭是瘋老頭。
　　我心裡面咯登了一下，真的是這樣麼？但是瞎瘸子老頭說的那些話，每一句都敲中了我心裡面的秘密。
　　他是個瞎子，明明看不見，卻像是比有眼珠子的人還清明。
　　我把腦子裡面的複雜情緒全部都拋了出去，我不能信別人嘴巴裡面說的，只能夠相信我看見的。
　　天色，已經完全亮了，周圍的人走來走去，時不時的撞我一下。我一直看著平房的位置，發現那個運動裝的女人進去了之後，就一直沒有出來，而是像在和瞎瘸子老頭說什麼一樣。
　　瞎瘸子老頭則是一直剝著花生，喝著二鍋頭。
　　我心裡面很緊張，剛才他用花生打我的原因，就是暗示我先離開。
　　這樣看來，他對那個女人肯定是有忌憚的。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九點多鐘。我心裡面咯登了一下，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
　　全部，都是諸葛流雲的電話號碼！
　　我心裡面格外的顫抖，從四點鐘，諸葛流雲就開始給我打電話了。
　　可我的手機是靜音，也沒有震動，就一直都沒有拿出來過。
　　諸葛流雲和秦檜之間，秦檜輸了……
　　我死死的捏著手機，並不敢回撥過去，現在已經二十多個電話，諸葛流雲肯定變成了一個瘋子一樣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