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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節


朱哲穿過隔離帶,進入到秘密基地中,這裡燈光明亮,設備並不多,很冷清,看起來很久沒使用了。朱哲隔著玻璃窗看見大廳裡坐著五個身穿防化裝備的人,這五人穿的嚴嚴實實,焦躁不安的坐著。朱哲進了大廳,五個人都很驚訝,忙站起身,驚呆的看著朱哲,好像看見外星人一樣。朱哲見他們穿的十分嚴實,十分笨重,一個個都顯得緊張恐懼,顯然是害怕自己感染到某種病毒疾病,朱哲揮手說:「脫了,都脫了!沒事兒,那傢伙沒有傳染病。」
五人顯然也知道進來的是一位特派來的「專家」,但他們想不到竟然是一位大學生一樣的年輕人,都將信將疑的望著朱哲,其中個頭最高的白首老者緊張的問:「……同志……你……你是特派專家?」有兩個人突然想起來了,在古玩城運送病人時好像看見過這年輕人。
朱哲哼了一聲,不屑的說:「怎麼,我不像?」他問:「那傢伙在哪呢?」
白首老者聽朱哲說沒有傳染性病毒,他摘掉防毒面罩,緊張的回答:「在……在裡面的處置室……你好,叫我老歐就行了,我是負責人。」說完他還想伸手與朱哲握手,想到自己帶著手套,只好縮了回去。
朱哲沒理睬老歐和其他四人,他拎著工具箱大步走到處置室前,隔著玻璃牆,看見那個年輕人。年輕人臉色蒼白,口眼緊閉,帶著氧氣罩,身上緊緊綁著繃帶,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朱哲看了看時間,活動十指,好像要做遊戲一樣,他轉頭對老歐說:「你,先準備一下,做我助手。其他人都在外面等著,不要來干擾我工作。」
老歐等人莫名其妙,因為進入了一級戒備,他們一直提心吊膽,不知道發病年輕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這年輕的「特別專家」行為更加古怪,並不解釋什麼,口氣更大,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老歐命令其他四個人不要摘掉防毒面罩,回到大廳裡等候,保持警惕。
朱哲也不在意老歐等人的感受,他背著背包,拎著工具箱,走進處置室。老歐也帶了些工具,跟了進去。因為這秘密基地很久沒使用過,處置室裡沒有什麼設備,只有簡單的病床和檢測儀器。朱哲看了看那年輕人,那年輕人好像在昏迷之中。朱哲先將玻璃牆的窗簾都放下,然後問老歐:「這個人一直這樣?」
老歐點頭回答:「嗯,病人一直在昏迷中,現在的狀態穩定了一些。」
朱哲問:「你們沒有對別人說過這裡的事吧?」
老歐肯定的說:「沒有,我們接到命令,只負責運輸病人,其他一概保密。我們從古玩城把他運送到這裡後就一直在這裡留守,等待上級的命令,其間沒人對外打過電話,一直嚴格遵守紀律進行保密。」
朱哲扶了扶眼鏡,說:「還好,你們的保密工作做的還可以,還要再加強。記住,一會兒無論你們看到什麼震驚的東西,或是沒見過的情況,都要嚴格保密,不能對外說,知道嗎?一切仍然按照一級戒備處理。」
老歐點頭說:「我們明白。」他又好奇的問:「……專家,病人究竟是怎麼了?」
朱哲說:「他身體內有了寄生生物。」
老歐驚訝的問:「哦,什麼寄生物?是什麼類型的寄生蟲?病人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很不樂觀啊,體溫很低。」
朱哲說:「不,不是不容樂觀,而是已經完蛋了。這個人現在已經不是人了。」
二十七
不是人?不是人那是啥啊?老歐目光一變,心想這個年輕專家怎麼如此古怪,說話瘋瘋癲癲的,這個病人難道會變成怪物嗎?老歐緊張的說:「專家,外面的小迪是寄生蟲病專家,小謝是傳染病專家,要不讓他們進來看看,協助搶救病人?」
朱哲說:「不用,別嚇壞了他們!」朱哲放下背包,從裡面取出一部DV,遞給老歐說:「你就負責錄像記錄,別的什麼也別動。」老歐接過DV,他沒想到自己只是負責錄像,心裡忿忿不平。老歐的水平很高,經驗豐富,很有名氣,在學術界很受尊敬和歡迎,沒想到朱哲只是讓老歐在一旁錄像,好像朱哲只是把他當做打雜工一樣。老歐雖然為人老實忠厚,也覺得這個年輕專家太狂傲了,他琢磨朱哲究竟有何特別之處?朱哲戴上膠皮手套,從工具箱裡拿出一個金屬盒,又從裡面取出一支注射器,走到病床邊,看了看那個年輕人,又輕輕摸了摸他的脖子。朱哲點頭說:「很好,麻醉藥還沒失效。」
老歐問:「專家,病人已經被你麻醉了嗎?」
朱哲點頭說:「是的,希望麻醉藥延緩了它的成長速度,那樣就不會太晚了,不然他體內的調皮寶貝不會安靜的。」
老歐皺眉說:「可是,這個病人的生命特徵越來越弱,體溫不斷降低,如果還讓他處於麻醉狀態,那太危險了。」
朱哲說:「不,不,必須讓他保持一定的麻醉狀態,如果不麻醉,才會要了他的命。寄生生物一旦成長成熟,它就會殺死宿主了。」朱哲低頭看了看年輕人那張慘白的臉,然後簡單測量他的血壓,體溫,心跳等。朱哲不說話,又從工具箱的黑盒子裡取出一個小巧精密的透視儀,檢查了年輕人的胸腔,朱哲驚訝說:「完了!恐怕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老歐問:「怎麼了?」
朱哲說:「他的身體已經被完全侵佔,恐怕沒有時間了!」朱哲麻利的從藥箱裡配好藥劑,又調好劑量,拿著注射器,自言自語:「沒有時間了,看看他的生命力是否頑強。」他轉身對老歐說:「你退後一點。」老歐拿著DV往後退了幾步,心想:這就是一個昏迷的病人,又沒有傳染病,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但朱哲使用的藥物他卻不認識,一看到藥物,老歐這個老學究也直眼了,十分感興趣,對藥物關心起來,就連別的事情也不顧了。
朱哲把藥劑注射進那發病年輕人身體裡,他只注射了一點點,然後觀察情況。老歐也非常緊張,屏住呼吸看著病人,年輕人沒有什麼反應。老歐看了看年輕人,又皺眉看著朱哲,覺得朱哲是不是小題大作?朱哲又等了一會兒,將剩下的藥劑全注射進去,那年輕人仍然沒有動靜。朱哲扶了扶眼鏡,拍了拍年輕人的臉蛋,意外的說:「咦?奇怪了,怎麼會這樣?他應該有反應啊,難道劑量不夠?還是寶貝不舒服了?」朱哲說完低下身又檢查年輕人的身體,捏一捏這,摸一摸那,又搔了搔癢。老歐看著朱哲古怪的舉動,心想:這病人是不是病危了?或已經死亡?老歐突然後悔摘下防毒面罩,他覺得朱哲的話不可靠,病人也許有傳染病,想到這裡老歐很驚慌。老歐胡思亂想看著發病年輕人,他的臉色突然變了,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朱哲俯身爬在年輕人身上檢查,他察覺到老歐的窘態,問:「怎麼了?」這時朱哲突然感覺到面頰有冰涼滑膩的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滑了一下。朱哲轉頭一看,卻看見那年輕人抬起頭,從嘴裡伸出長長的舌頭一樣的觸手,舔了一下朱哲的臉龐。
老歐見到病人的嘴裡竟然伸出觸手,場面詭異駭人,直嚇得他臉色慘白,全身顫抖。發病年輕人的臉色變得鐵青,臉上突出密密麻麻的血管,十分猙獰噁心。年輕人盯著朱哲,掙扎著坐起身,卻被繃帶綁住。
朱哲卻掏出消毒棉布擦了擦面頰上的粘液,驚喜的叫道:「寶貝,原來你醒了!別這麼調皮呀。」朱哲彷彿一點也不害怕年輕人恐怖的模樣,更不在意那年輕人張著嘴在病床上掙扎著向他吐出觸手,他忙從工具箱裡翻東西。老歐嚇得面無人色,連手中DV也拿不住,他不住後退的說:「……這……這是……什麼東西啊?!」
朱哲卻扶了扶眼鏡,十分有興趣的說:「別大驚小怪的,一隻小水蛭嘛,快給我錄像,我要工作了,你看它多頑皮可愛。」朱哲取出一個金屬夾子,他的雙眼頓時射出興奮的目光,朱哲用金屬夾子夾住了觸手,左手用注射器準備對觸手注射藥物,那觸手立刻左右掙扎,年輕人也在病床上扭動。朱哲笑著說:「別動,別亂動!讓我扎一下,你乖乖睡會覺。」
年輕人的嘴突然張大,從裡面又伸出幾條灰綠色的觸手,猛的纏住朱哲的右手和夾子,與朱哲撕扯起來。朱哲大叫:「別搶!別搶!聽話!別搗亂啊!」哪知觸手力量很大,朱哲掙搶不過,手一鬆,金屬夾子就被那幾條觸手奪了過去,縮回年輕人的口中。但金屬夾子卡在年輕人嘴裡,觸手縮不進去,又用力縮,夾子被硬生生拽進年輕人嘴裡,卡的皮開肉綻,血漿直流,年輕人瞪著眼珠張著嘴,含著夾子,滿嘴血水,又勒又嗆,呼吸漸漸困難,身體不停掙扎。年輕人的身體受到傷害,體內的寄生水蛭便以為自己受到了攻擊,觸手更是掙扎著向下拉拽夾子,年輕人翻了白眼,身體抖動,臉色變黑,就要被憋死了。
朱哲大叫:「還我!把夾子還我!」他揮拳砸向年輕人的胸口,年輕人被朱哲一拳猛砸在胸口上,上身一撅,口中的觸手全都鬆開,終於把夾子吐了出來,掉在一旁。年輕人劇烈咳嗽,把口中的血漿都噴了出去,才急促的呼吸。老歐都看呆了,朱哲拿起夾子,怒道:「讓你不乖,我讓你不聽話!」觸手從年輕人嘴裡伸出來一點,朱哲用夾子去夾,觸手左躲右閃,就縮回年輕人口中沒動靜了。
年輕人的臉色從鐵青色變成慘白,稍稍緩和一些。年輕人劇烈咳嗽幾聲,突然吐出一口黑水,然後張開口呻吟起來。朱哲一聽,忙說:「噓,他說話了!」朱哲忙湊過去說:「你說什麼?聽不清。」
年輕人氣若游絲,好像在昏迷之中,斷斷續續說:「……我……疼……我好疼……」他滿嘴血漿,聲音模糊不清,聲調怪異。
老歐也震驚道:「病人清醒了!要不要再給他打點刺激藥劑讓他清醒一些?」
朱哲立刻說:「不行!不能這麼做!在他體內的水蛭已經生長成熟,完全侵佔他的身體,與他的神經網絡糾纏在一起,他現在突然恢復了疼痛感,一定會忍受不了全身的神經性劇痛,若不是麻醉藥對他還起些作用,他早就受不了。現在如果讓他更清醒,他會疼死。」
朱哲從工具箱裡取出一個特殊的注射器,將裡面的藥物注射進年輕人的身體。朱哲說:「他現在是迴光返照,水蛭成熟後,就會殺掉他,這已經是任何技術、方法都無法逆轉的,我現在用藥物盡量延長他的生命,就在半昏迷狀態下詢問他,不知道還能問出多少。」
二十八
情況緊急,氣氛詭異,老歐見朱哲在這種情況下仍然鎮定自若,十分敬佩這個年輕人。老歐也有了點信心,不再那麼慌張,用dv拍攝。朱哲從包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麥克風放在年輕人嘴邊進行錄音,問:「你跟二刀子是什麼關係?」
年輕人迷迷糊糊的呻吟,神情痛苦,皺了皺眉,好像忍受著巨大疼痛,身體也緩緩掙扎。
朱哲問:「喂,聽到我的話嗎?二刀子跟你是什麼關係呀?」
聽到了「二刀子」,年輕人似乎有了反應,變的有些激動,動了動嘴,斷斷續續的說:「……二……二叔……救……救我……我好痛……」年輕人的聲音模糊不清,勉勉強強才聽明白。朱哲見年輕人回答,他眉飛色舞起來,連忙又問:「你是誰?」
年輕人迷迷糊糊哼了幾聲,張嘴說了幾個字,卻無法聽清。
朱哲說:「你說呀!」
年輕人突然身體一抖,掙扎說:「貨!貨丟了……」
朱哲問:「什麼貨?」
年輕人好像清醒一些,說:「……濤……濤哥被咬死了……二叔……快……快跑……五十公斤的貨……丟了……別回去找……草叢裡還有……大青也死了……草叢裡有東西……二叔……快跑……」
朱哲問:「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年輕人咳嗽幾聲,虛弱的說:「……七……七個……全都死了……」年輕人現在已是彌留狀態,意識模糊,朱哲問他什麼,他就回答什麼,如此一來朱哲方便許多。朱哲又問:「你們在哪兒出事了?」
年輕人掙扎著晃了晃頭,說:「……不知道……沒有路了……絕路……全是怪物……我好痛……全身都痛……二叔……水……快跳水!徐叔他不會游泳……水裡有東西!徐叔被拽下去了!水裡有東西咬我!救我……」年輕人突然很激動,不停的掙扎,好像遇到了險情,朱哲和老歐聽著年輕人的陳述,雖然年輕人的思路斷斷續續,朱哲和老歐卻好像經歷了一番險象環生、驚心動魄的歷險,非常驚險刺激。朱哲意識到年輕人時間不多,問:「你們在那裡發現了什麼?」
年輕人卻漸漸安靜下來,突然直勾勾望著天花板,閉嘴不動。朱哲又問:「你們在山洞裡看到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