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大黑狗閉著嘴，悶頭不出聲，眼珠直勾勾的，掙扎著往草叢外爬，行為十分古怪，老黃拿著槍，盯著黑狗，越看越心驚，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準備開槍。
蘇小玉這時突然想起李富貴曾說過村裡的狗都變成這樣，不叫也不咬人，膽子變的特別小，她在吳村長家裡也見過這樣的狗，蘇小玉說：「黃大哥，你先別開槍，這狗不一定攻擊人。」蘇小玉又想起了李富貴和二叔，如果老村的人都變成了惡鬼，李富貴和二叔怎麼樣了？應該也是凶多吉少。
老黃聽了蘇小玉的話，心想確實是這樣，他在村裡也見過很多條狗，一點也不兇猛，確實都是很膽小的樣子，根本不像狗。老黃不敢浪費子彈，沒有開槍，大黑狗一點點爬出來，卻見草叢晃動，還有東西！
大黑狗的身體開始顫抖，它費盡最後力氣從草叢裡爬出來，老黃等人大吃一驚！大黑狗的後腿已經被啃爛了，小腹也被咬開，腸子都露出來，血肉模糊，怪不得大黑狗只用前爪爬行，原來它的後半身變成這樣。這時草叢一陣搖動，兩隻毛上沾滿血的小羊鑽了出來。兩隻小羊目露凶光，嘴角全是血，它們也不在乎老黃等人，低頭撕咬大黑狗的後半身。
老黃等人看到這樣的場面，汗毛根都立了起來，噁心的要吐！兩隻小羊與闖進墳地裡的惡羊一模一樣，竟然攻擊活物，活吃了那隻大黑狗，而那隻大黑狗雖然有強壯的身體和鋒利的牙齒，卻不會反抗，像待宰的羔羊一樣懦弱躲避，為什麼會這樣？！老黃等人嚇的直往後退，大黑狗奄奄一息，直勾勾的瞪著前方，用盡全力向前爬，一點點的挪動鮮血淋漓的身體，兩隻小羊跟在大黑狗後面，等大黑狗停下，就低頭啃咬大黑狗，大黑狗也不叫，瞪著眼珠，顫抖著趴在地上，只是盡最後的力氣往前爬，渴望能逃走，卻沒有希望。
老黃等人見大黑狗雖然活不了了，但還是暗暗感覺大黑狗的樣子太悲慘，蘇小玉心裡很難受，老黃等人心中憤怒，小劉踢起一塊石頭，飛向小羊，小劉罵道：「去你的，畜生！」
石塊正砸在羊腦袋上，那隻羊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小劉，老黃等人握槍瞄準了小羊，他們知道惡羊的厲害，都全神貫注以防萬一。那羊轉過身，一步一步向眾人走來，老黃等人只能向後退，這時村民掄起鐵鍬，衝過去一鍬砸在羊頭上，那小羊腦袋一耷拉，脖子被砸折了，跪在地上。
小羊腦袋用極彆扭的角度扭過來，盯著眾人，羊嘴裡還淌著黑狗的血。老黃等人看見這詭異場面，又往後退了一步，不過那小羊已不能動了，側身摔倒，四隻腿亂蹬。另一隻羊轉過身，呲著牙，惡狠狠盯著眾人，好像要衝過來。
這時，草叢裡又一陣響動，突然有數隻雞鑽了出來，瘋了一般直接撲向倒地的小羊，一隻大雞一上去就啄瞎了那隻小羊的右眼，小羊也驚慌了，奮力掙脫，但是它脖子斷了，身體動不了，腦袋很快就被雞啄的血肉模糊，肚皮也被啄開。小羊用蹄子亂蹬，張嘴死死咬住一隻雞頭，頓時將那隻雞的腦袋咬碎，慘不忍睹。而那雞腦袋雖然碎了，竟然還往小羊嘴裡猛伸，往裡亂啄。小羊瞪著驚恐的眼睛，鼻子和嘴裡都淌血，扭動了幾下身體死了。
另一隻羊也與數隻雞拚鬥，很快就被啄的滿身是血，雞體型雖小，但是更靈活，更瘋狂，那隻羊抵擋不過，轉身鑽進草叢逃走了，幾隻雞追了過去。
剩下的雞都跑到死羊邊瘋狂撕咬死羊，大韓扛著攝像機拍攝這殘酷的場面，他的額頭上也全是冷汗。老黃見這裡發生的事情太詭異，如噩夢一般，揮手說：「快！快走！」眾人此刻只想離開這裡，再也承受不了這血腥恐怖的場面。老黃等人想繞過雞群跑過去，哪知幾隻雞突然衝過來，撲向眾人，那村民連忙掄起鍬，將一隻雞的腦袋直接砍掉了。雞血如箭一樣噴射出來，濺到老黃等人身上，那隻雞沒了腦袋，還在地上繞圈跑，撞到樹上摔倒，竟還能蹦起來繼續跑，雞頭落在地上，還在眨眼。
其它幾隻雞見狀，再沒有撲過來，而是繼續撕咬死羊和大黑狗。老黃等人扶著傷員趁機跑了過去，大黑狗側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肯定活不了，但大黑狗瞪著眼珠茫然的望著前方，任憑瘋雞撕咬它的身體，異常淒慘。眾人都看不下去，那村民又跑回去，掄起鍬剁在了黑狗脖子上，割斷了黑狗的氣管，黑狗閉上了眼睛，痛快的結束生命。
老黃等人逃離了那個地方，停下來喘氣，剛才的血腥場面仍然印在他們腦海中，實在是太恐怖。溫順的羊凶殘的吃狗，弱小的雞又瘋狂的吃羊，最凶悍的狗卻都莫名其妙的變的跟羔羊一樣懦弱，任人宰割，狗像羊，雞像狼，這一切好像都倒了過來，本末倒置。老黃等人想，這些家畜真的都被妖魔鬼怪迷住了？
小劉擦了擦身上的雞血，驚慌的說：「……這……都說黑狗血避邪……都他媽是騙人的……羊和雞都喝了黑狗血，也沒事啊，喝完更他媽來勁！」
小潘摸了摸玉佛鏈，低聲說：「玉姐，這護身符會保護我們嗎？」
蘇小玉強作笑顏，說：「放心，我們會沒事的。我們快到老村了，到那裡就安全了。」
這時那村民說：「如果老村裡的人都變鬼，那不是很危險，咱們還能去老村嗎？不如抄近路直接回新村，那裡人多陽氣盛，就不怕了。」
老黃說：「行，我們沿路要找一找走散的人，多救些人。」不過此刻四週一片沉寂，也不知道老陳等人都跑到哪裡去了，逃散的專家們是否還平安。
四十一
老黃等人稍作休息，這時只聽天空中響起一陣嗡嗡聲，他們聞聲望去，只見墳地那邊飛來一個東西，還閃爍著紅光，嗡嗡聲也是由遠及近傳來。老黃等人看了看，大韓突然喊道：「是直升機！」小潘也說：「是直升機！有直升機！來救我們了！直升機來救我們了！」眾人欣喜若狂，眼看著直升機越來越近，他們揮舞手電筒，不停高喊，希望直升機停下來救他們。哪知直升機從他們頭頂上飛了過去，眨眼就沒影了。
眾人看著直升機消失在夜空裡，心情由驚喜變成極度的絕望，熱情也變為冰點，小潘緊張的說：「……怎麼……直升機怎麼飛走了……不管我們？」小劉說：「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兒？」
另一個警察突然說：「哎，那兩個央視記者不是留在墳地嗎，直升機不會是去接他們的吧？」
小潘恍然大悟說：「你是說那是中央電視台的直升機？怎麼只顧救他們，不管我們了？」
大韓冷冷的說：「他們肯定先跑了，他們太害怕，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後才會找人回來。」
小潘臉色蒼白，彷彿被宣判了死刑一樣，顫抖著說：「……那……那要啥時候啊？怪不得他們不願意跟我們在一起，總是保持距離，原來是想逃跑。」
蘇小玉安慰道：「沒事的，肯定會有人救我們，我相信很快就會來的！」
老黃怒罵道：「他娘的！這兩個記者真操蛋！這麼大個直升機，先把傷員送走也行啊！真他娘的膽小！」
老黃等人繼續向前走，老黃問那兩個專家：「其他人呢？都跑到哪裡去了？」兩個專家也不清楚，他倆在逃跑時也慌不擇路，最後才躲起來。
兩個專家講，當時他倆看到其他人四散亂跑，後面有惡鬼緊追，又有槍聲，嚇的他倆不敢動，索性藏在草叢裡，沒想到遇到老黃等人。
老黃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不知道直升機飛向哪裡，說：「大家堅持住，央視記者去求救了，救援就快到了。」他也不知道外界何時才會發現河西村的情況，援兵何時才會到達這裡，此刻他也只能穩定眾人的情緒。
眾人雖然沒有獲救，但是看見直升機離開，與外界取得了聯繫，一定會有援兵來這裡的，也許會很快，每個人樂觀了許多，心中也增加了信心。眾人往前走，四周很安靜，夜風漸停，好像一切都結束了，看似一片平靜，小潘低聲說：「韓哥，你說直升機什麼時候飛回來？」
大韓冷冷的說：「不知道，如果那兩個傢伙有點良心，越早越好。」他接著說：「媽的，我們長時間沒有聯繫總部，總部就一定會聯繫我們，知道我們出事了。」
小潘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開起玩笑：「媽的，這怎麼像電影裡的情節，千萬別像電影裡演的，最後沒人管我們，扔一顆炸彈什麼的了事。」
蘇小玉看了看手機，仍然沒有信號，她不解的說：「他倆是什麼時候聯繫到直升機的？手機一直都沒有信號啊。」
老黃說：「也是，真他娘的古怪，他們的電話還能用？」
眾人沿著小路前進，兩個專家望著右邊的一片樹叢，他倆停下腳步，臉上的表情非常緊張。老黃問：「怎麼了？」
兩個專家指著樹叢，說：「……剛才大家逃命的時候，我看見曲教授和另外兩個同志被三四個惡鬼緊追，跑進這裡……」
老黃用手電筒照了照，草叢茂密，又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老黃說：「他們逃脫了嗎？」
兩個專家搖了搖頭，說：「我們也不知道，當時我們就遠遠的看見他們跑進去，就看不到了，當時大家都顧著逃命，其他人都跑到別的地方了。」
老黃等人看著樹叢，上面掛著血跡，草叢裡還有一隻皮鞋，眾人心情又緊張起來。一個專家說：「……我看到惡鬼緊追他們……他們恐怕……」曲教授年紀很大，又沒有武器，如果在這種環境裡逃生，成功的可能性極小，他們也許已經遇難了。
老黃拿著手電筒，似乎很猶豫，小劉、蘇小玉等人知道老黃現在想走這條路線去救曲教授，但是惡鬼追趕曲教授，也在前面，眾人這麼去的話，可能非常危險。小潘緊張的說：「我們難道要走這裡？那……那……」那兩個專家也非常害怕，眾人現在還是自身難保，處於危險之中，難道還要去救人？但是蘇小玉等人也瞭解老黃的想法，老黃身為警務人員，看見有人落難就不能不救。
這時，遠處的山坡上突然隱隱約約有手電筒的光亮在茂密的樹林裡晃了幾下，然後就不動了，看樣子是被丟落在山坡上，眾人心想手電筒的主人極可能就是曲教授等人，不知道他們現在是死是活。
老黃看著蘇小玉等人，他也很矛盾，如果他帶領眾人鑽進樹叢尋找曲教授等失散專家，那也是在冒險，如果眾人真的遭遇到惡鬼就凶多吉少了。但是，如果眼看著專家們危在旦夕又不去救，眾人感情和道德上又不能原諒自己。
眾人一時間僵持在原地，都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此時人性的多面化表現出來。小潘和其他幾個人的表情，是不想再冒險去救人了，歷經艱險之後，此刻每個人都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即便是老黃、小劉和另一個警察其實也是心驚膽戰，不敢再冒險。
這時大韓也看出眾人內心的想法，他知道每個人都不想去冒險，但又難以啟齒，不能說拋棄危難中的同伴，大韓冷冷的說：「就算我們現在過去，也是晚了。」他接著說：「俗話說『救人須先救己』，我們還是先回村子想辦法聯繫外界，然後再救人。」
小劉這時說：「……是……是啊，咱們還有傷員要護送，還是先回村子吧。」
小潘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還是先走吧！」
老黃看了看眾人的表情，眾人都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救人就不要提了，看來眾人已經下定決心放棄曲教授等人，他說：「好吧，我們趕快走。」
四十二
在這關鍵時刻，老黃決定先回新村，小潘等人長出一口氣，好像活命了一樣高興，終於不用去冒險救人。眾人轉身前進，心想回到村子就可以駕車離開這裡，他們屏住呼吸，在黑暗中趕路，老黃看了看路，周圍一片漆黑，也分辨不出老村新村的方向。老黃低聲問吳村長：「老吳，我們回新村，要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