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於是周圍人又叫了起來，紛紛要求楊老換人，窮成這樣還敢來逛鬼市，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諸位安靜！」楊老搖了搖頭，悲天憫人的看著張誠，「看來小友的確是家境困難啊，不過這也正應了我剛才的話，老夫做古玩這一行，為的就是修身養性、積德行善，既然今日你與老夫有緣，老夫乾脆就好人做到底，這樣，這八十萬我幫你出了！」
　　楊老的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什麼是德濟天下！什麼是仗義疏財！
　　真不愧是大師啊！幫人指點不圖錢財就不說了，現在見人困難居然還願意倒貼錢！
　　而且這一出手就不是小數目……八十萬啊！那窮小子得賺多久才能賺到這八十萬，更別提還有那元青花罐子了，只要一轉手，這小子瞬間就是吊絲逆襲，達到人生巔峰了啊！
　　而這一切，全因為他今晚遇見了楊老，也不知道這小子的祖宗積了多少德，才讓他遇到楊老這種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絕世好人啊！
　　「我……」張誠也有些意外，不過他剛想說話楊老就揮手打斷了他。
　　「好了，你也不用太感激，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不是覺得不敢承受？這樣吧，你就把你這瓦罐給我，就當是我花八十萬買了你的東西，這樣你的心裡也能好受些。」
　　好人啊……
　　圍觀群眾再次熱淚盈眶，楊老幫了人不說，居然還擔心這小子心裡有疙瘩。
　　在場的這些人既然在鬼市混，多多少少都有些眼光，張誠的那個土罐子一看就是民用器，根本就不值錢，楊老作為百寶齋的大掌櫃，什麼東西沒見過，現在居然願意買下這個破瓦罐，一看就是為了照顧這窮小子的自尊心。
　　不過張誠聽了這話卻是皺緊了眉頭，別人不知道，但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這瓦罐看似普通，但裡面卻蘊含著大量煞氣，普通人拿回家絕對是一件禍事，按理說這姓楊的應該看不上這破罐子，難道是看出些什麼了？
　　張誠深深的看了楊老一眼，想看出一點端倪，但楊老依舊是面色淡然，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
　　張誠想了想，看著楊老搖頭說道：「不好意思，這罐子我不賣，另外我也不想佔你的便宜，就這樣吧，我走了……」
　　「小友留步!「張誠剛一轉身，袖子就又被人拉住，心裡頓時一陣煩躁。
　　尼瑪的！你想騙人就去找別人，老子一次次給你留臉，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裝逼裝上癮了是不是？
　　他再也忍不住了，轉過頭來指著楊老的鼻子罵道：「我說你這老頭有完沒完！你要騙人就去騙！我也懶得管你！你老纏著我幹什麼！是不是給臉不要臉啊！」
　　「啥？這小子是不是瘋了！」
　　「楊老好心好意的幫他，他居然還說這樣的話！」
　　「這小子真特麼不是東西！」
　　「麻蛋！這種人出現在鬼市真是丟大家的臉！叫人把他趕出去！」
　　聽到張誠的話，周圍的人群沉默了兩秒，然後集體指著張誠叫罵起來。
　　看來這小子腦子真是有問題！人家楊老不光費心費力的幫他挑選寶貝，而且一聽說他沒錢，甚至還主動幫他貼錢，而他居然還說楊老騙人？不要臉？
　　你特麼的是瘋了嗎！
　　周圍群眾群情激奮，有不少年紀輕的已經擼起袖子，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說什麼！」楊老的臉色也陰沉下來，「枉費老夫一番苦心，沒想到你這人如此的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既然已經撕破臉，張誠也懶得管那麼多了，叉腰罵道：「老傢伙！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你要騙人就去騙，只要別礙著我就行，之前我已經給足了你臉面了，是你非要死纏爛打，到底是誰不知好歹？」
　　「放肆！」楊老面色鐵青，眼中閃過兩道厲芒，「老夫在百寶齋做掌櫃二十有餘，過手的東西不下數萬，雖然不敢說從未打眼，但一向是無愧於心，老夫好意幫你，你居然還惡意污蔑，實在是讓人心寒！」
　　楊老的話音一落，人群裡的中年人馬上帶頭叫喊起來。
　　「對！楊老宅心仁厚，這麼大年紀了還願意來幫我們指點，怎麼可能會騙人呢！」
　　「這小子真是個白眼狼，別人幫了他不感謝就算了，居然還想潑髒水！」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楊老幾十年的清譽是你這無名小輩可以隨意抹黑的嗎！」
　　「楊老！您別生氣，我們現在就好好教訓這小子一頓！教教他該怎麼做人！」
　　「對！揍他！讓他知道話不能亂說！」
　　節奏被中年人這麼一帶，周圍人頓時都憤怒起來，一個個狠狠的盯著張誠，只等楊老一點頭，他們就要把這小子揍到生活不能自理。
　　「這傢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張誠無語的搖了搖頭，「還做掌櫃二十有餘，無愧於心……百寶齋真正的掌櫃現在估計正在京城睡大覺呢！」
　　不過這老傢伙的心理素質還真不錯，要是別的騙子被當眾拆穿，肯定當時就慌了神，而這傢伙倒好，不鹹不淡的幾句話就把矛頭又指向了自己，自己反而變成了大家仇視的對象。
　　「大家先別動手！」楊老雙手往下一壓，喝止住了蠢蠢欲動的群眾，「年輕人脾氣沖了一點我可以理解，老夫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但是如果就這麼算了，以後老夫還怎麼在圈子裡立足，這樣吧……老夫也不為難你，就把你那破瓦罐給老夫當賠禮，這件事老夫就不再與你計較。」

第77章 賭青皮
　　看來這老騙子對瓦罐還真是情有獨鍾，張誠可不相信他說的那一套，這老傢伙一再打罐子的主意，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他今晚來鬼市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調查罐子的事，現在正好是瞌睡碰上枕頭，不過這老騙子心理素質好得很，想讓他說實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徹底擊垮他的心理防線！
　　行！你不是想玩嗎？那小爺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想證明你是不是騙子其實很簡單！」張誠面無表情的說道：「剛才你不說幫人挑了兩件東西嗎？趁著現在人還沒走，只要去對面找個古玩店鑒定一下，不就知道結果了！」
　　「鑒定？」楊老淡淡的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說道：「現在這時間，古玩市場裡早就關門了，而且我剛才就說過，明天一早就要回京城，老夫事務繁多，可沒閒工夫陪著你一個小輩胡鬧！怎麼？你是不是想說我心虛？想逃跑？」
　　說完沒等張誠反駁，楊老又緊接著說道：「我百寶齋的牌子在京城掛了幾十年，老夫身為大掌櫃，一向堂堂正正，我為諸位選寶，純屬一片好心，如果哪位有疑慮，明日可以自行去找人鑒定，一旦有問題，可以馬上到京城百寶齋來找我，今晚這麼多人看著，老夫絕不會抵賴！」
　　聽到這兒，張誠才明白還是小瞧這老騙子的無恥程度，對方早就想好了退路，之前就說過明天一早就要離開江城，就是為了脫身做準備，而且還搬出了百寶齋的牌子幫自己擋箭，就算自己現在說他是冒牌貨，也拿不出證據來。
　　周圍人見張誠不說話，頓時又咋呼起來……
　　「小子！剛才楊老都給了你機會，你居然還敢誣陷，真是不知悔改！」
　　「你以為大師真看得上你那破罐子？那是給你台階下呢！」
　　「馬上下跪道歉！要不今晚你就別想站著走出鬼市！」
　　「居然敢污蔑大師！我們這麼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其實楊老這夥人的騙局並不高明，只要稍微細想想就能發現很多破綻，但是再簡單的騙術也會有人上當受騙，為什麼？就因為一個字……貪！
　　楊老前兩天過來都是為了下餌，今晚才是真正收網的時候。
　　之前那些所謂淘到珍品的以及透露楊老身份的肯定都是托，之後一傳十、十傳百，事情就被傳得越來越玄乎，再加上今晚還有不少托混在人群裡面，氣氛被他們一鼓動，所有人都已經陷入了癲狂狀態。
　　要他們現在相信楊老是騙子，還不如讓他們相信豬會上樹……
　　不過張誠的嘴角還是露出一絲微笑，昂起頭看著楊老，自信的說道：「你既然是百寶齋的大掌櫃，今天又敢幫人選寶，那眼力一定很高咯……」
　　「這是自然！不是老夫誇口……」楊老面露得色，剛想裝下逼就被張誠揮手打斷。
　　「那好！既然是這樣，那咱們現在就來比一比眼力，各自在鬼市挑選一件東西，然後比一比誰的好……如果我輸了，不僅向你道歉，而且這罐子也送你當賠禮，但如果你輸了……呵呵，我想百寶齋的大掌櫃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會輸給一個無名小卒吧「
　　「你要跟我比眼力？」楊老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張誠，差點笑出聲來。
　　自己雖然是假冒的，但是既然敢到鬼市上來撈錢，自然對古玩一行有所瞭解，而且為了今天這一票，前幾個月他可是好好惡補了一下古玩知識，現在的水平雖然不敢說能比什麼大師，但也算是半個專業水準了。
　　而你一個二十左右的窮小子，對古玩又能有多少瞭解？還敢跟我比，你這不是自己找死麼？
　　不過楊老還是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瞇著眼說道：「比是可以比，但是如果選出了東西，其價值高低又該讓誰來判定，我早就說過，明天一早就要走，可沒工夫等那些古玩店開門。」
　　「這個……」張誠就知道楊老沒那麼容易上當，心裡也有些犯難，正在思考對策，人群裡突然有人開口說道。
　　「文玩也不是只有瓷器字畫，既然要比眼力，還要馬上分出勝負，我看不如賭核桃吧，這東西只要一開出來，誰輸誰贏一目瞭然，也不需要再找人去鑒定！」
　　「核桃？」張誠回頭往人群裡一看，發現是一個穿著唐裝的中年人，左手上還戴著老大一串念珠。「這位大叔，核桃也能賭？」
　　「連這個都不知道也好意思跟楊老比眼力？」中年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這核桃可跟你吃的不一樣，文玩核桃都是精選出來的品種……賭核桃又叫賭青皮，剛下樹還沒有剝皮的核桃，全憑眼力挑，挑好了現場剝出來看品相，文玩核桃講究的就是大小和造型，規矩都是定死了的，一看就知道好不好，也不用專門找專家鑒定。」
　　「這個好！現場剝也做不得假！」張誠眼睛一亮，看向楊老，「那咱們就比賭青皮，怎麼樣？」
　　賭青皮？楊老微微有些皺眉，這玩意兒他以前也玩過，但並不是很精通，而且現場挑現場開，也不好作手腳啊……
　　不過看張誠剛才的表現，連賭青皮是什麼都不知道，明顯以前聽都沒聽說過，自己就算是憑真本事來選，應該也能輕鬆獲勝，到時候能贏到這窮小子的罐子不說，說不定還能借此壯大聲威，再吸引幾個冤大頭上當受騙……
　　想到這楊老點了點頭，「好！既然你想比，那老夫就跟你比一比！」
　　鬼市裡就有賭青皮的攤位，不過這兩年文玩核桃比較低迷，這攤主今天晚上都還沒開過張，一聽說楊老要跟人比賭青皮，激動得手腳都有些發抖。
　　「你先還是我先？」楊老走到攤位前，看了看地上的一大堆青皮核桃，淡淡的問張誠道。
　　「還是你先吧。」張誠以前壓根沒玩過，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挑，也不知道開出來什麼樣的才算好，於是想讓楊老先上，自己摸摸門道。
　　「好！」楊老也不多說，在攤位前蹲下身來，聚精會神的在一堆青皮核桃中來回翻找。
　　一會兒拿起一個放在鼻子前面嗅一嗅，一會兒又放在手裡捏一捏，還側著耳朵聽聲響，折騰了半天才挑出來一對個頭大的。

第78章 來個十塊的
　　「老闆，這對兒多少錢？」楊老看向攤主。
　　攤主搓了搓手，諂媚的說道：「大師，這對兒算是我這兒個頭最大的了，平時至少也得兩千塊一對兒，不過我哪敢收您老人家的錢，這對兒就當是我孝敬您的！」
　　楊老滿意的點了點頭，將青皮核桃遞給攤主，「不錯，老夫也不會白佔你的便宜，一會兒幫你挑件東西，就算抵了這對兒青皮的錢吧！」
　　「謝謝楊老！」攤主一聽這話，激動得都快跪在地上了，連忙說道：「我現在就幫您開！您稍等片刻！」
　　張誠無語的站在一旁，這老騙子還真是雁過拔毛，騙人家一對兒核桃不說，還想著一會兒再坑人家一筆……
　　趁著攤主開青皮的功夫，楊老背著手，環顧四周說道：「其實賭青皮也不完全憑運氣，這裡面其實還是有技巧可循的，除了看青皮的直徑和重量，還要看果實的均勻程度，外觀形狀，高與矮，外皮的薄與厚，這些東西都得靠眼力！」
　　青皮並不難剝，攤主拿著專用工具三下五除二就開出來了一個，只是看了一眼就滿臉興奮的說道：「恭喜楊老，這是一隻「官帽兒」啊！大師就是大師，出手就是不一般！」
　　在場的部分人對文玩核桃並不熟悉，一時間面面相覷。
　　楊老面現得色，昂頭說道：「可能有些朋友不清楚這東西，你就直接說多少錢吧，也好讓大家心裡有個准數。」
　　「這大小……這紋路……我覺得至少也在五萬以上！」攤主大聲說道。
　　「哇！五萬？」
　　「兩千塊買對兒青皮，開出來就能賣五萬？這不是翻了二十多倍了？」
　　「現在還只開出來一隻呢，加上另一隻不就得十萬了？」
　　「楊老果然厲害啊！」
　　「沒想到楊老不光對古玩在行，連文玩這一塊也有如此深的造詣！」
　　「大師就是大師，隨手選個小玩意兒都能賺這麼多，更別提剛才選的花瓶和青銅鼎了，肯定得翻上幾百倍，這才真正是賺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