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這個楊老是幹什麼的？」
　　「楊老是京城百寶齋的大掌櫃！」攤主語氣激動的說道：「聽說他老人家以前就是在鬼市發跡的，剛剛才從京城回來，這幾天每晚都會到鬼市上來轉轉。」
　　「哦……」張誠點點了頭，也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麼這麼瘋狂。
　　京城百寶齋，可以算得上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古玩行了，既然這個楊老能坐到大掌櫃的位置，那眼力肯定是非同一般。
　　古玩這一行當玩到現在，十件東西有九件都是假的，不過剩下那件也很可能就是珍品。
　　就好比剛才張誠得到的珠子，雖然他也不清楚這珠子到底是什麼，但卻能肯定絕對是個好東西，起碼對自己來說是這樣……
　　張誠因為有鬼眼，可以瞬間發現屍氣和陽氣，所以能很快判斷出物品的真假。
　　但如果換個人來，就只能憑肉眼和經驗判斷，這樣難免就會有走眼的時候，畢竟造假的也不是吃乾飯的，現在許多東西都是半真半假，很容易就會讓人上當受騙。
　　而這個楊老既然是百寶齋的大掌櫃，可想經驗之豐富，眼力之狠辣，如果能得到他的指點，那絕對是受益無窮。
　　特別是在鬼市上，這些攤主有一半都是土夫子出身，本身水平也不高，雖然賣的東西九成九都是假的，但說不定就有好東西混在裡面，只不過就算是假貨也做得像模像樣、真假難辨，是賺是賠就全憑眼力了。
　　畢竟像送張誠珠子的這個攤主，敢擺地攤賣國寶，騙人都騙得這麼耿直，估計也就他一家了……真可謂是鬼市裡的一股清流。
　　「楊老是三天前過來的，據說是回來探親，當時還沒人知道他的身份……」攤主嚥了口唾沫，一臉興奮的對著張誠說道：「第一天的時候，有個小伙子看中了一個乾隆官窯的青花瓷瓶，攤主要價兩萬塊，那小伙子還以為撿了個漏，楊老提醒他不要買，他還不聽，結果買下之後才發現是後仿的，連兩百塊都不值！」
　　「第二天晚上，楊老又勸說一個做生意的買下一個嵌寶酒樽，當時那酒樽我也看過，上面的銅綠絕對是扔糞坑裡漚出來的，肯定是假貨，當時那做生意的還說楊老是騙子，楊老二話不說自己掏錢，只花了八百就把酒樽買了下來，結果你猜怎麼著？酒樽的確是假的，但是上面的寶石卻是真的，聽說至少值好幾十萬，一下就賺了上百倍啊！」
　　張誠本來對古玩不感興趣，但聽攤主這麼一說，頓時也起了好奇。
　　「八百塊收來轉手就能賺幾十萬？這錢也太好賺了吧！這楊老真這麼厲害？」
　　「小兄弟，你別急！厲害的還在後面呢！」攤主見張誠動容，於是更加激動的說道：「當時開出寶石之後，大家都懷疑楊老是什麼考古專家，偷偷跑到鬼市來撈油水的，結果跟他旁邊的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楊老居然是百寶齋的大掌櫃！」
　　「所以第三天他來的時候，有不少人都想讓他指點著購買了，最後只有一個人得到了機會，楊老帶著他轉了一圈，結果只是選中了一枚「咸豐元寶」的銅錢，當時那攤主也狠，平時不過一百多的東西張嘴就要五萬，但楊老還是堅持讓他買下，當時所有人都以為看走眼了，鬼市上最不缺的就是銅錢，兩百塊就頂天了，誰知道拿到專門鑒定錢幣的店舖裡一看，這枚咸豐元寶居然是雕母大錢！前不久才拍賣了一個，拍了兩百多萬！」
　　「兩百多萬啊……」張誠也驚了一跳，「這雕母大錢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值錢？」
　　「雕母又叫錢母，是皇家鑄造出來的範本，可以說所有的銅錢都是照著雕母的樣子來做的，存世極為稀少，肯定值錢啊！」攤主一臉羨慕的說道：「當時所有人都瘋了，這才真的是一夜暴富啊！所以現在天天都有人守在這裡，專門等楊老過來，萬一運氣好能讓楊老幫著挑件東西，那下半輩子就再也不用愁了！」
　　「厲害！」張誠點點頭，想了想又有些疑惑，「既然這楊老眼力這麼好，為什麼不自己買下來，還要去指點別人，這不是送錢給別人花嗎？」
　　「這你就不懂了……」攤主一臉的仰慕，「這才是真正的大師啊，到了楊老那種境界的，錢算什麼！他是從鬼市發跡的，當然對這有感情，這幾天鬼市的生意比起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這都是楊老的功勞啊！」
　　「生意再好只怕也沒你什麼事吧。」張誠揶揄笑了笑，瞟了眼攤上的東西。
　　「嘿嘿……」攤主也笑了起來，搓著手說道：「我以前不是身體不好下不了地嗎，只能搞點小東西糊下口，能賺一個是一個……還好今天遇到了小兄弟，現在我的病全好了，老子明天就上山去搞點好貨，你放心，到時候只要是小兄弟瞧上的，一定給你個最低價。」
　　「行！」張誠笑著點了點頭，離開了趙老四的攤位。
　　現在街口都被人群給擠滿了，想出去連條縫都找不到，不過張誠現在也不著急回家，夾著罐子又在鬼市裡慢慢閒逛了起來。
　　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只有三年好活，就算有再多的錢也沒什麼用，自己又沒什麼親人，到時候被天雷劈成了渣，這些錢還不知道會便宜誰呢……
　　不過至從聽了葉小曼那番話，瞭解到只要修煉到屍王，就有希望抗過天劫之後，他的心思就又鬆動起來。
　　畢竟錢誰不愛，特別是張誠這個快二十年的資深吊絲，他以前做夢想的都是怎麼才能住豪宅、開豪車、泡美女……而這些可都是需要成本的！
　　眼下正好有個發財的機會，沒聽那趙老四說嗎？八百變幾十萬，五萬變兩百萬……如果自己真能淘到個寶貝，別說是請林婉兒吃飯了，就算是給她包下整個酒店也不是不可能的！
　　雖然吃白食也算是種本事，但是男人還是得自己兜裡有錢，在女人面前才挺得起腰桿來！

第73章 掌眼
　　張誠一個攤一個攤的看過去，雖然看似隨意，但兩隻眼睛卻不停的在那些東西上打轉。
　　「這個花瓶看上去大，還故意沾了不少泥巴，弄得好像是剛挖出來一樣，結果半點屍氣都沒有，假貨！」
　　「這個青銅鼎看上去也不錯，到處都是銅綠，看上去倒像是個老東西，不過就是穢氣怎麼這麼重……臥槽！肯定是趙老四說的那樣，故意扔糞坑裡漚出來的！」
　　「嗯……這個翡翠扳指，顏色不錯，也有屍氣，應該是從棺材裡摸出來的……老闆，你這扳指怎麼賣？」
　　攤主斜了張誠一眼，一看他的穿著打扮就撇了撇嘴，「十萬，不二價！」
　　「我靠！」張誠嚇了一跳，你一個地攤貨開口就喊得這麼高，還不許還價，這讓人怎麼買！
　　張誠搖搖頭繼續往前走，一圈轉下來，心中連連歎氣，看來這錢還真不是自己想的那麼好賺……
　　真東西少之又少，而且一問價都是貴得嚇人，雖然自己能分辨真假，但是一圈下來硬是一次漏也沒撿著。
　　「楊老，您就指點指點我吧！」
　　「楊老……我上有重病老母，下有癡呆的女兒，現在媳婦兒也癱瘓在床，您就可憐可憐我，指點一下吧！」
　　「大師，求求你了，要是賺了錢，我們三七分，我只要三成！」
　　……
　　張誠正搖頭歎氣，突然一陣喧鬧聲響起，轉頭一看，楊老背著手朝這邊走了過來。
　　周圍的人就像是瘋了一樣，一個個眼睛都充血了，圍在楊老的身邊不斷哀求。
　　「楊爺爺！求您了，你要是能指點一下，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您！」
　　「大師，我姥爺也姓楊……一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姥爺，嗚嗚嗚……姥爺啊！您就指點一下我吧！」
　　張誠看得是目瞪口呆，這尼瑪至於嗎……為了錢連臉都不要了，看這陣仗，只要楊老點點頭，肯定立馬會多一大堆孝子賢孫。
　　楊老背著手，雙手往下一壓，微笑著說道：「老朽這次回鄉是為了探親，只是憶及往事，所以才來這鬼市上逛逛……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承蒙各位看得起，這樣！老朽今晚就出手五次，一共幫五人挑選，各位也不要爭搶了，只要是跟老朽有緣的，都有機會！」
　　「什麼？明天就走？這麼著急？」
　　「楊老，要不您再多留幾天？」
　　「大師，您難得回來一次，怎麼也得讓我們這些家鄉的鄉親好好款待一下，再留幾天吧！」
　　一聽楊老要走，周圍的人頓時急了，虧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江城來了一位大師，還願意無償幫人鑒定，這可是翻身的好機會啊……怎麼才幾天就要走了。
　　「諸位的好意老朽心領了……」楊老擺了擺手，一股大師的氣質流露而出，「百寶齋的事情多，我不回去坐鎮著實也不放心……這樣吧！我再增加兩個名額，今晚一共幫七人挑選物品，老朽人老體衰，已經是極限了……還望各位體諒！」
　　眾人一聽，也不敢再多說，楊老前幾日都只是幫人挑選一件東西，今天居然願意出手七次，算起來自己的機會也大了不少……
　　「楊老！只要你幫我挑選一件東西，我願意給您報酬！」人群中有人率先喊了起來。
　　「對！楊老這麼大年紀了，怎麼能讓他無償幫忙！」
　　「大師，只要你幫我選，不管東西是什麼價，我都額外給您同樣的報酬！」
　　不少人一聽也不甘示弱，紛紛開口喊了起來。
　　按照前幾天的戰績，楊老挑出來的東西，最低都能翻上個幾十倍，如果真的能幫自己挑選一件，給點報酬又算什麼。
　　誰知楊老又擺了擺手，臉上和藹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換上了一副威嚴的表情。
　　「老朽半隻腳都踏進棺材了，難道還會在乎這點報酬，我願意出手，只是為了回報鄉親，提高各位的眼力，讓你們以後能少交學費，誰要是再提報酬，老朽轉身就走！」
　　楊老這番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是啊……楊老作為百寶齋的大掌櫃，真想賺錢的話那還不簡單，隨便淘幾件東西出來就是幾百萬，哪需要賺他們這點報酬……
　　之所以願意出手指點他們，還不是因為鄉親的情分，而自己居然還拿錢去侮辱楊老的品德……
　　許多人臉上都露出慚愧的表情……怪不得人家能成為大師，自己卻還是個菜鳥，看看這心胸，看看這品質，自己跟楊老一比，差得真不是一星半點啊！
　　楊老環顧四周，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在幫你們挑選東西之前，老朽還有一句話得說在前頭，大家應該都清楚，古玩一行沒有誰敢說從不打眼，老朽也只能盡力而為，萬一有什麼差錯，還請見諒！」
　　「楊老這是什麼話!既然玩這個，肯定都知道有風險，但您老出手，肯定是十拿九穩，要是連這點險都不敢冒，那還玩什麼古玩，回家玩老婆去吧！」
　　「對！楊老您放心，我們都相信你的眼光！」
　　「就算真是賠了我們也沒二話，搞這行都有打眼的時候！」
　　周圍人都吼了起來。
　　「好！既然這樣，那老朽也就不多說了，不知道哪位朋友想讓老朽幫忙掌眼？」
　　「我！」
　　「楊老！我我我！」
　　一瞬間周圍舉起無數只手，所有人都一臉興奮的往前擠。
　　「好！就你吧！」
　　楊老環顧四周，伸手指向了一個穿著西裝的胖子，這人滿手金戒指，脖子上還戴著一根老粗的大金鏈，土豪之氣籠罩全身。
　　「我……」胖子愣了愣，都不敢相信自己被選中了，激動得全身肥肉都開始發抖。
　　「就是你。」楊老微笑著點點頭，雲淡風輕的說道：「你是玩哪一類的？木器還是瓷器？」
　　胖子有些尷尬的答道：「不瞞大師，其實我本來是準備隨便淘幾件東西回去裝門面的，免得別人笑我沒品味……」
　　原來還真是個土豪……周圍人的眼神又是嫉妒又是鄙夷，暗想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就落到他頭上了！
　　「要想提高品位，選擇瓷器最為合適，來，我幫你看看……」
　　楊老並沒有多說什麼，背著手緩緩向前走去，眼睛在攤位上不停掃視。
　　看到楊老開始挑東西了，周圍人頓時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
　　那胖子更是興奮得滿臉通紅，像跟屁蟲一樣跟著楊老，一步也不敢落下。
　　雖然現在得到機會的是自己，但是東西沒到手可還算別人的，萬一一會兒楊老看中什麼東西，卻被哪個不要臉的搶先買下，那自己不就虧大了！

第74章 騙子
　　「好了，就這個吧！」
　　楊老走過幾個古玩攤，突然伸手一指。
　　眾人聞言，急忙看了過去，發現楊老所指的是一對白色的瓷瓶，大概40厘米高，器型不小，釉面上有褐黃色的圖案，似花非花、似竹非竹……
　　「看上去像是磁州窯的……」
　　「釉面看著像是，器型也像，不過現在磁州窯假貨可多。」
　　「楊老挑中的東西肯定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是南宋還是北宋的。」
　　「管他南宋北宋，只要是真的都值老鼻子錢了，你知道去年一對磁州窯的瓶子拍了多少錢嗎，500多萬港幣！圖片上看著好像就跟這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