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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節

「自己的娃,平時看不真切……」
過了半天,老村子這院牆角落的紙錢堆已經燃成了灰燼,三叔拿著刀繼續使勁砍柴。我蹲在石階上頭,嘴裡頭叼著煙,就看著院牆外頭發呆,肩膀已經是被重新包了一次,就在兩個小時之前,幾個夥計把我按在錘衣服的石頭上頭,三叔拿著刀一把就捅進我膀子裡頭。
「三爺?」
幾個夥計直接傻了眼,就這麼看著三叔伸出手,硬生生的從裡頭扯了十幾根黑色的頭發出來,朝著地上一甩。我渾身猛抖,打死都想不到這貨砍半天柴就是為了最後剃根合適大小的木棍塞我嘴裡頭,防止我咬斷舌頭。
這貨猛的擦了把汗,一把粉末朝著我膀子一撒,接著直接點了火。
「唔……唔……」
「狗日的年紀大咧,這點活還喘不過氣兒,這回算是斷了這陰蟲子的根。」旁邊一個夥計臉色奇怪的緊,趕緊看了眼地上被扯出來的那普通的不行的頭髮,
「陰蟲子?這……這是個什麼錘子?」
三叔這貨把髒的不行的手邊朝著我身上衣服擦,「東西已經死咧,這一把死人頭髮不過是這玩意的借頭。有些東西摸不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這玩意順著地兒就是鑽進人的身上。」說完抽了口煙,臉上的神色複雜的不行,
「晚上的時候,到昨天那地兒挖三尺土,合著院角那灰,埋個牌子出來。帶出去找個城隍樁子換到裡頭。」
一個漢子臉色一變,就聽到三叔臉色陰沉的自言自語,
「希望有一天,這香能點的燃……」
就在這時候,這貨猛的看向了院子門口。幾個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走進了門口,老邁的身子一個勁的朝著院子角落的一堆燒過的東西看。
「三娃。」
三叔神色變得無比難看,幾乎是一瞬間這貨一張臉笑的不行,另外幾個漢子看了幾個村子老頭的架勢下意識居然後退了半步,壓根就想不到三叔這貨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叔公。我在給侄兒鑽螞蝗,您幾個老人家,進門也不招呼一聲?」
當中的一個老頭眼睛一瞇,像是看出了什麼,一瞬間神色居然變得有些慌張。拄著枴杖就走了過來,
「澈娃子惹了山頭的東西?」
幾個老頭猛的走到了我跟前,捏著膀子就開始看,
三叔臉皮厚,壓根就當沒聽懂幾個老頭的話一般,
「這螞蝗鑽的深,痛的這娃子打滾,都差點挖肉……」
「鑽個求鑽。老子鑽你兩耳光。」當中的老頭鬍子都在抖,居然轉身就看著那還在冒煙的牆頭,開始一個勁的罵,
「王昌琴,你是我小姨,但這可是你親侄孫子咧。你進不了祠堂要你在山腳,有什麼不好?要作怪,你死了有氣,就怪我王家的孫子?」說著拄著枴杖就到了牆頭,氣的居然拿著手裡頭的傢伙就要去攪地上的一堆灰燼。一旁的幾個漢子嚇的眼睛都直了。
其餘的老頭也跟著一個勁的說,
「怎麼得了……你曉得個求,他們死的時候有氣,說是屋裡頭壓著他們不舒服。到死都不願意咧。村裡頭的娃有些上趟山回來就秧兮兮的,咋子吃藥都吃不好,就是那股氣兒在作怪。老死的人咧,現在倒好。連澈娃子都怪上咧……」
「祠堂的眼還睜著咧,作怪做到澈娃子這頭,就不怕被壓的翻不了身?」
就在這時候,三叔一把拉住那當中的老頭,聲音小的不行。
「叔公,不是山頭的陰,是外頭的東西。」
簡單的一句話,這老頭手直接就停住了,
「外頭的?」
一個老農民嘴都張了開來,猛的盯著我的身上。
下一刻,幾個漢子看到了根本就不敢相信的一幕,就看到那本來要拿著枴杖攪紙錢灰的老頭,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著像是知道了什麼一般,居然慢慢的跪在了地上。
「小……小姨……」眼睛一瞪,猛的朝著另外兩個老頭罵了一句,嚇得幾個漢子趕緊跟著就跪了下來。
「小姨……平時讓你外面的飯,你都說吃不慣……現……現在您老人家……」
三叔站在一旁,沒有跪下,就這麼看著這幾個跪在地上一個勁說話的老頭。這貨慢慢的轉過了頭,沒有人看到,這貨嘴角的一絲笑居然更像是在諷一般。接著轉過頭去,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無比真誠,就那麼看著那寒酸無比的角落位置,只有這貨知道,那角落對的方位,正是那天我在村子周邊被迷了的那個山頭……
當天晚上,三叔這貨少有的喝的大醉,幾個漢子在周圍一個勁的勸,個個也是整的走路都打晃晃,到了半夜,直接就被這貨攆了出去。三叔叼著煙,壓根就沒看我,緊皺的眉頭似乎始終在想著什麼,
「屁娃,你們出那墓的時候,遇到了我們死在那山裡頭的人?」
我喝的腦殼都在打旋,一時間有些沒聽清楚。
「叔……我……你這酒是兌的散裝?我怎麼看著瓶子有兩個咧。」
說完拿起夥計點燃,右手痛的使不上勁,直接在嘴皮子上頭燒了兩三秒,又暈又痛眼看著我就要朝桌子下頭斜倒過去。三叔這貨管都沒管我,還在一個勁的念著什麼。
「老鬼帶著那群做生意的老貨在……在外頭……弟兄伙倒是進去死了十幾個……老子日死他仙人……」
我心頭一驚,立馬有些清醒。第一次的,在這貨喝醉的情況下,我幾乎是第一次聽到這貨罵老鬼。
「狗日的,拿老子兄弟的魂兒,直接去餵了山……堂口的夥計你清楚,你說說,除了我和你爹,那些弟兄就是死變了鬼,有誰能指揮的動?」
這貨嘴裡頭還在一個勁的罵,接下來聲音小的完全就聽不清楚。最後的那兩句,讓我猛的反應過來了什麼。眼看著三叔這貨像是死豬一般的倒在了地上,我卻突然之間猛的站了起來,暈乎之下拚命的回憶著在長白山時候的情況,終於,我再次想起了老鏟最後倒下時候的眼神。
就在下那風口的時候,當時的大風之中,山頂上那一群漢子的鬼隔得很遠朝著下頭招手,幾個夥計頓時反應過來那居然都是死人,嚇得架著我跟老鏟就趕緊走。當時的老鏟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就說不出話。大風之中,幾個漢子壓根就沒發現,當時就快死了的老鏟,拼了命的都還在朝著後頭的方向伸手,嘴裡頭說著。
「回去……回去……」
這一刻,我渾身冰冷。猛地反應過來了什麼。雖說回來之後算賬死了人,當在當時的長白山上,老鬼跟那一群掌櫃根本就一個都沒死……那當時帶著那群夥計的鬼的那老頭……所有「夥計」都怕他怕的不行,那他……到底是誰?
醉眼之中,我渾身一冷,猛的想起了以前醜臉說過的一句話,
「他一直就在你們身邊,只是你認不出來而已。」
一旁的三叔看樣子已經混混睡了過去,呼嚕打的難聽之極。我坐在桌子腿旁邊,手裡頭一個酒瓶捏的綁緊。為什麼……長白山的地勢到底有什麼用?你救了我……就在我面前,還是不肯見……見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