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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節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我眼瞅著這貨的手始終捏著那根鐵簽子,心頭莫名的就有些抖,一張符紙藏在手心壓根就不敢鬆。
就在這時候,突然,周圍一陣動靜傳來。我心頭一抖,立馬站了起來。遠遠的周圍一陣火光升起,接著就瞅到幾個人影悄悄的摸了過來。影子一晃一晃的,像是還在說話。我眼睛瞪了一眼醜臉,快速的說了句,醜臉有些猶豫的從兜裡掏出一把東西,剛出手就被我搶了過來。我壓根就不管這貨嘴角都有些抽搐,捏著這坨爛肉再次蹲了下來。
「丑哥,這山裡頭還藏著什麼玩意誰能說得準?其他東西也可能找得到我們。說不定我們現在就被迷著眼睛咧。」我說話的口氣都有些咋呼,就在這時,只聽嘩的一聲,四面八方,符紙嘩嘩落下。黑漆漆的樹林裡頭,兩三個人影快速的跑了過來,手裡頭還拿著幾根正在燃的香。來的人臉色一變,停住了步子,來不及喘氣,直接就在遠處趴在了地上。
遠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說話聲,我壓根就聽不清楚,沒多久,一個人笑嘿嘿的走了出來,正是德勝這貨,其餘人壓根就沒露頭,「小爺……你咋在這裡?」
德勝臉上笑的極其不自然,眼看著這貨越走越近,我拿著手裡的東西朝著前頭一丟,一坨爛肉正好落在這貨面前。幾乎是同一時間,德勝也是從兜裡掏出個什麼東西,猛的朝著這邊一丟,一股臭味撲面而來,居然也是一坨爛肉,比我丟的大了不少,直勾勾的打在了我的臉上。
眼睛一個勁的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確定了一般,朝著後頭吼了一聲,「才哥,他不吃這東西。」
我表情直接僵住了,接著就聽到一個聲音從林子裡頭傳出來,「先別動,再等會。跑不准一會就拿起來吃咧。」
「我曉得,問題是他……他還丟了一坨給我們。」
「錘子喲。」
我就聽到林子裡頭猛的罵了一聲。
接著就看到幾個漢子從遠處走了出來,「小爺。」土才撿起德勝腳邊上的爛肉,二話不說就走了過來。德勝在一旁直接開口罵,「幾個狗日的,老子就說在山頭邊上瞅這兒就說是小爺,這幾個不相信,硬說怕是什麼板板變成了你這樣。自己人都認不出來,錘子貨眼睛被狗吃了。」
我臉皮也厚,只是嘴角抽了一下,很自然的土才給的爛肉,沒注意到自己臉上還帶著肉渣子,這狗日之前丟的太狠,直接在臉上留了個印。
直到這時候,一群漢子裡頭,走在最後的兩個貨步子都放的很慢,眼睛死死的盯著我的方向。
「實根,我這心頭咋還是有些閃。你先過去?」
「你沒看土才他們都過去咧,應該是小爺沒錯。」之前說話的這夥計叫友全,這貨聲音居然有些抖,從身上掏了跟墨線,悄悄的綁在自己指頭上,「實根,招子放亮點,沒看德勝他們手裡頭都綁著這玩意,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兒,還能穩住自己的魂兒。難道你忘咧,這兒的東西能迷眼睛。」這貨說話的聲音奇怪之極,偏偏一旁的友全居然狠狠的點了點頭,兩個貨積極可可的總算走了過來,臉上露出爛笑。兩個貨走過來正好看到我用手擦自己的臉,很明顯的,一根指頭上頭也勒著一根墨線,一時間兩人臉色一怔,這時候所有人很自然的就當沒看見,連我在內藏著藏著的就把墨線給擼了下來,友全猛的吼了一聲,「都是被板板給嚇瓜咧,按我說自家人還怕個球。」
「我留的那八個記號,你們都找到咧?」
土才想都沒想就開了口,「小爺,我咋只找到七個?那村裡頭現在進不來咧,我們從另外方向繞進來咧。結果……」
這貨後頭的話沒有開口,我已經是知道這貨想要說什麼,土才臉色驚的不行,語氣裡頭像是魂都被嚇掉了一般,「小爺,之前這山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我是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凶險場面,他娘的當時我們追著門檻跑,一時間沒注意,身上的羅盤在抖才反應過來。那……那麼多的板板。小爺,蟲子,好多的蟲子,我們來的時候路過一個山坳,那下頭黑黝黝的一片,全他娘的是蟲子從溝這邊的山下頭穿到那邊的山下頭,中間就那麼露出來一截。那些鬼。全跟著這蟲子在走。要不是你。我……我們這回……」
一時間所有漢子,臉上全露出有些驚恐的神色,應該趴在地上把那場面給看了個全。我在心頭罵了一句,這幾個貨招子確實亮,我之前跟著醜臉走的路完全沒有方向,留的記號也大多沒什麼規律,幾個狗日的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摸過來。我心頭一麻,山溝子,數不清的蟲子……
「小爺,這事兒也邪乎的緊,門檻這貨突然就發了魔,我們追都追不贏,趴在地上才看到這狗日的背後吊著個人,駭的趕緊追,咋最後被你逮到咧。」
我沒有看土才,叼著煙說了句,「給他灌水,他只是魂被閉了,應該一兩天就會醒。」
一旁的德勝咦了一聲,「魂兒被閉了是啥意思?小爺,你咋說他一兩天就會醒?」
我吧了口煙,就那麼看了眼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悶貨,說了一句,「我也摸不透,只是我用的手法不同。」估計德勝也沒瞅清楚這蟲子的樣子,要是這貨看了個仔細,肯定能明白我這話裡頭的意思。因為老子當時在火車上頭,就是昏過去兩天,最後硬是在腦殼上頭被開了個洞。
……
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中午,大半天時間,一群人已經是朝著山林深處走了七八十里路。越往裡頭,地勢跟之前比起來沒什麼區別,倒是山變得更大,密密麻麻的林子把上頭遮了個密不透風,土才走在最前頭,一路上都在瞅著周圍的地勢,經過了好幾個特定的地方,這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小爺,這已經是第六處咧。我們之前一共發現了十七處,進來倒斗的人都死在這些人。我們摸的最深的地方還得朝前頭走。就像之前的那山溝子。進來的那些貨色,就有兩撥人死在那地兒。現在他娘的乾淨的不像樣。」
第495章
這貨沒有往下說。我想起之前那些村民的樣子,心頭沉的不行,之前說不通的事兒,現在差不多有了個准,這些死在外頭的人,應該就是被地下的蟲子給吃了魂,偏偏這一路走來,這些屍體居然全都沒了影。
事情透出無比的詭異,怎麼可能?經過那死人堆的石頭溝子的時候,我當場就拿羅盤在周圍找了個遍,幾個漢子還朝著土裡頭下了鏟子,硬是什麼都沒有。要不是多少知道點,還真會以為我們之前來看到的那些死人屍體全都是錯覺。總算是醜臉悶了一句,「這周圍地勢全都變咧,這地方的風水現在正常的緊,你是瞅不出什麼名堂的。」
「什麼時候變得?」
「昨天晚上。」
怎麼可能?土才吐了一口,臉色有些陰沉,一路上兩個漢子始終拿著羅盤,手裡頭揣著爛肉,每走一段距離,就趴在地上朝著周圍仔細的瞅。
高山上頭全是細葉子林,密密麻麻的樹高的不行,一直到下午的時候,一個漢子拿著羅盤,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
「小爺,這……這一路走來,要是其他地方進這麼深的山,周圍肯定有東西,但這麼久咧,這羅盤愣是沒晃一下,我們這路上,乾淨的不像話。」
要是平時,我肯定驚的不行,按這漢子的話來說,就是這一路上,周圍好幾里的地方,愣是一隻板板都沒有。看我沒有開口,土才這貨罵了一句,「這回的鬥,倒之前得湊份子。難道這些玩意,怕是都他娘得湊份子去咧。」
德勝在一旁背著個大包,這貨一路上隨時都注意著醜臉,「小爺,這山脈這麼大,野板板估計也不會少,那些常年進來吃山死在這裡頭的人,這麼多的板板,全都能去一個什麼地方。」一群人走的小心翼翼,又過了三天,已經不知道進山有多深,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全是茫茫的山林,更遠的地兒就是白頂子高山,地勢從一開始平坦,到後頭變得越來越高。幾個人有一腳沒一腳的朝前走,醜臉走在最前頭,兩個漢子隱隱跟著這貨,我心頭有事兒,始終沒怎麼開口,就在這路上頭,隔幾個山林往地上下個釘子。土才下了招呼,幾個夥計沿途瞅的很是仔細,一路的地勢外外表上頭完全看不出什麼名堂,甚至連有東西經過的痕跡都沒有,羅盤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唯獨讓人心頭發冷的一點,這一路上頭始終沒有看到過一隻野鬼。
沒想到到了第九天,天色已經是黑了個盡,幾個人就在林子裡頭點火,土才臉色難看的緊,蹲在一旁小聲的跟我說著,之後指了指黑漆漆的外頭,「小爺,幾天前就已經過了我們探過的地兒,這後頭的路全是生路子。我咋覺得這方向不對?」
我悶了口煙,土才來了勁,「之前進來的那些人,怕是在這路上頭沒有少死。挖墳的路子都是順著山的走勢看,然後找脈。雖說這些人的屍體都不在咧,地上上瞅不出什麼名堂,但那味兒都還在,就說之前我們路過的地兒,每隔幾匹山,都看的出來死過人。但這後頭兩天,周圍也太他娘的乾淨了點。我們現在的方向,怕是跑偏咧。」
土才看我瞇了瞇眼睛,「小爺,你有啥看法?」
我嘿嘿一笑,「才哥,你心頭放穩,這方向沒錯。估摸著再過一兩天,路子就來咧。」
土才猶豫了一下,看了眼遠處,「小爺,這醜臉有問題。那晚我們找到你們的時候,我瞅著情況好像有些不對頭,小爺,你不曉得,道上的規矩是見人露手不遮腰,我看到的時候,他那隻手,可是放的位置不對咧……」這貨說到後頭,聲音越來越冷。我看了眼遠處已經翻身睡覺的醜臉,人都像是死了一般。輕輕的搖了搖頭,之後的一句話讓土才下了個夠嗆,「小爺,你說這山脈這麼大,往裡頭走估計小半年都到不了頭,我們帶的東西怕是夠嗆,那些蟲子帶著那麼多鬼,到底去了這山裡頭的什麼地方?」
「才哥,那天晚上,你們走過來的時候是幾個人?」
土才一時間沒有聽懂,「門檻出了事,我們跟過來的是,七個。」
我抽了口煙,之後聲音更小,「才哥,當時你們從林子裡頭走出來,我看到的,是八個。」
「什麼?」
土才眼睛一瞪,「才哥,那晚在碰到我之前,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
土才抽了口氣,「小爺,真沒有,那麼多鬼,老子當時都嚇的夠嗆,不然能讓門檻從眼皮子地下跑咧,門檻這狗日的現在抽煙還抽的那麼歡實。那村子進山的口子,我們是打死都不敢進去,我們沿著外頭走了五六里才緊的山,最後我們是等那群蟲子和鬼過了之後,才摸到的你的記號找到的那地兒。你說八個……那。那東西,難道?」
醜臉看了眼周圍,火光之下,幾個漢子睡的睡,守的守,最遠的兩個在十多米外的樹下頭坐著。
我看了醜臉一眼,這貨繼續躺在火堆邊上。之後的話,我也說不出是什麼口氣,就那麼抽了口煙,「這事兒我管不了,我們都管不了,他是從這山裡頭出來的,我們誰也不曉得他之前去了什麼地方。這些進來的人死了這麼多,如果我猜的不錯,我們在外頭的人肯定下了招子,不然這些蟲子不會動。我也不問,老鬼交了你們什麼法子,把這些平時死在下頭的蟲子引出來,這陣勢這麼大,那村子肯定只是其中一處。」
土才眼睛有些不敢看我,說到這裡,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土才,吧了口煙,「才哥,這裡頭的名堂,不是老鬼想的那麼簡單。要是我猜的不錯,這裡頭的份子,怕是填不到頭的……這條路,是條用死人堆出來的路……那東西現在就在我們周圍,我這一路到頭都在下眼子,就那天晚上看到它一眼,站在你們中間。這幾天完全找不出這東西在什麼地方……」
說完,我又是狠狠的扯了一口,手裡頭的煙子使勁的朝著周圍飄,土才猛的看向了我手裡頭,「小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