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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節

德勝站在門口,一把粉末就朝著屋子裡頭撒去,這粉末遇火就燃,下一刻,屋子裡頭的火,已經是徹底的燒了起來。看著屋子裡頭的火光,我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小爺,難道這屍體被那玩意上過身,就會變成這樣?」
德勝一臉的驚詫,就在這時候,兩個漢子像是聽到了什麼,猛的就把傢伙逃了出來,只見火光之中,那渾身燃著的屍體,竟然慢慢的動了,一點一點的爬了起來。眼看著竟然是朝著門口的方向爬過來。這一刻,這叫全德發的屍體,手上的藍毛,竟然肉眼可見的在長長,滲人的氣息傳來,所有人手裡捏著傢伙,眼睛都死死的盯著這玩意,終於,帶著符灰的火勢越來越大,徹底把這玩意淹沒在了火焰之中,這一刻,我眼睛一瞪,再也挪不開來。似乎是我的錯覺,我竟然覺得這些火焰,燃了那些藍毛之後就那麼屍體上的那一堆的火焰,都帶著一點點的藍色。妖異的藍火……
第466章
大火升起,身後的院子徹底燒了起來。放火之後,一群人朝著外頭的野地走,幾個貨時不時還扭頭瞅一眼。似乎生怕那玩意再次衝出來。兩個漢子聲音特別小,邊抽煙邊積極可可的說著什麼,「你之前瞅仔細沒?會不會那身子裡頭還藏著什麼東西?」
「瞅你娘個球,老子是裡裡外外都看個遍,上身的玩意已經走咧,別看沒爛,老子敢肯定那就是具死屍,他娘怎麼還成這樣?」
說到這裡,這漢子的倒抽了口涼氣,看了看走在最前頭的我,聲音更小,「德勝說那全德發身上的鬼是當年那胖子,我可記得那胖子當年是失蹤的,後頭才說死在外頭咧,怎麼可能?要是真的是那胖子,那……那他到底成了個什麼東西?這叫全德發的死人就被他上了身之後,居然就能變成這樣。你瞅見沒?德勝撒在上頭的符灰都被燒的直冒泡,光是這具屍體,就他娘的的比粽子還凶。」
「你說那胖子當年到底是怎麼失蹤的?」
「小聲點,這事兒可說來話長,想當初,小爺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楞子……」
這天晚上,一群人直接進了幾座山外頭的莊子,放完火之後,一個個都來了勁一般,扯著東北老鄉的大門使勁錘,農村人一開始哪裡敢開門,瞅著七八個五大三粗的貨,看臉都不像是什麼好人,最後大半夜拿錢朝著別人屋裡頭撒,還說歹說還是不頂用。還是土才這貨那張嘴管用,居然操起了一口地道的東北話,折騰半天,最後總算進了屋,裡頭是老兩口帶著個年輕閨女,進門之後收了錢,大半夜的起來弄給我們弄剩菜,那戶人家還算是實在,老媽子半夜開始擺碗,生火之後一個勁的說,「這時候了,外頭可是要冷死人呢,好在你們進了我們村,這後頭就是全是山,過七八十里都不見得有人家。」
見我們一群人一個勁的抽煙,那老頭子把老太婆拉到旁邊,樣子急得不行,「老念兒,你咋就把人給放進來咧,秀兒還在家尼,你看這群人,大半夜的,你曉得是做啥?」這老太婆一個勁的低頭數錢,看了眼這老頭,「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我們這屋在莊子外頭,光這六個人的個,這屋能攔住他們?他們來的時候你還想進村叫人,要我說叫他個黑寡肚子的,村兒裡那些人,會管我們這種寡家子的死活,他們心兒黑著呢,前年這邊起火,都沒見來救過?人要起了黑心,還用得著敲門,早打門衝進來了,綁著秀兒就走你攔得住?」
這老太婆捏了捏手頭的票子,「你挖根子見過這麼多錢,這些人就是大半夜把我們整死了跑了人都沒人攔不了,用得著給錢讓你開門?我看尼,這些人和前幾天來村裡的那些差不多,都是朝後頭的山去尼。我聽人說了,這幾個比那些出手大方多了,叫秀兒從裡屋出來,別躲尼,蒸幾個菜再給他們端上去。那長的年輕的手像是被山狗子咬了,去拿點藥粉出來,這時候可值錢。」
老婆子咪咪眼笑的不行,這天晚上,幾個人就在這戶地方過了一天,到了最後,德勝把和老媽子叫到一旁,伸手又是兩張票子塞老媽子兜裡,「大娘,你這附近有沒有山要朝外頭承包的。我們弟兄幾個一開始走錯了路,在山裡頭遇了山狗子,好在今兒晚上出山到了這兒。我們到這地兒也不熟,想幫人包個山種點參根。」
「你們是來挖根子的?大兄弟你可真有眼頭,這野參根子就得在我們這種大山邊上的才種的起來,山裡頭的東西倒是好,進去十天半個月也找不見兩個。還得包山種。」
土才說話聲音不小,我們這頭全聽了個清楚,見我沒說話,其餘人也都只一個勁的吃菜,就在這時候,德勝把筷子一朝著石頭上一打,那老媽子和老頭頓時嚇一跳,「有名堂沒有,這在人屋裡頭就抽煙?大晚上的搞的烏煙瘴氣,還讓不讓人大娘睡覺?」幾個貨邊罵狗日的邊把煙踩熄滅,老媽子趕緊開了口,「大兄弟不打緊,我們屋子關了門就成,你們在外頭抽,末了記得把灶裡頭的火別給我熄,明兒我一早起來還開鍋。」
德勝這貨似乎對土才很有意見,兩個貨不曉得什麼時候就開始不對付。我小心的從身上把陶瓶子逃了出來,一個漢子坐在我旁邊,瞅著我從進屋開始就沒有說話,這貨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小爺,我看你把這瓶兒看的這麼寶貝,您放心咧,回去之後,我和弟兄伙去找一塊上好的地勢,把這瓶子裡頭的兄弟給埋咧,讓他有個好陰壽頭。」
土才第二天就跟老媽子去了村裡頭,幾個漢子身上票子沒少帶,回來的時候老媽子就說有信兒,東頭有兩三匹山正好要往外包。
東邊的莊子?德勝扭頭瞅了瞅,罵了一句錘子,「小爺,那地兒好像就是我們到了的時候去的那地方。」面前的大娘嘿嘿一笑,「是咧,以前哪兒是包給別人的,不過那人幾個月以前進了山,這後頭的山不曉得有多深,村兒裡頭有人說,看見這人被山狗子圍了,後頭像是死在了山裡頭。好像叫什麼全德發的。說是南邊人,來了好幾年,平時也沒少往我們莊子裡跑。昨晚上那邊起了大火,把那院子燒的乾乾淨淨。那人死了之後,裡頭的東西本來就被他們偷了個七七八八,就是山上埋的那些根子,這兩個月也都被村兒裡頭的人挖了出來。造孽咧,現在還點了火。」
說到這裡,這老媽子一個勁的罵,「你們幹這買賣,千萬得注意,進山別進太深,這山裡頭東西多得很,除了山狗子,據說還有山鬼一類的,要是走不出來,收屍的人都沒有。祖祖輩輩,已經不曉得有多少人死在裡頭尼。我那兒子,也是幾年前進了山,到現在都還沒出來。指……指不定已經被山狗子給吃沒了,連……連個墳都沒有,要不然,我們兩個老的,也犯不著被他們村子裡頭欺負成這樣。」
壓根就想不到,土才包個山,居然正是那叫全德發的貨的之前的地方。幾個漢子看臉色像吃了屎一般的難受。我抽了根煙,趁著面前的大媽沒注意說了句,「沒事兒,改天再把房子給蓋回來。讓你幾個狗日的點火。」
「小爺,這。不是你讓點的麼?」
與此同時,我心頭沉了下來。看來那叫全德發的確實已經死了一段時間,就死在這山脈裡頭。之後怎麼就被胖子上了身?想到這裡,我心頭就是一抖,狠狠的吸了口氣。
當年到那墓群的事兒,周邊的幾個貨都不清楚,我是親眼看到胖子留在了那墓群路口的泥巴房子裡。之前在那裡的人,就是那死了幾十年的常觀遠,成了那地方的引路人。其實之前,我就一直有種熟悉的感覺,那「全德發」討價還價的嘴臉,還有話裡話外的味道,壓根就跟胖子之前賣褲頭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而且就在那句「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喜歡冤枉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徹底的呆住了,之後立馬追了出去。問題是,胖子怎麼可能從那墓群裡頭跑出來?那墓群裡頭的佈局地勢,我至今想起來背心都發冷。以這種方式把我們帶到這地方,還有跟著胖子的那些鬼,裡面明顯就有我們當年見過的尖腦殼。老鬼讓第一時間絕對不能進山,這背後到底藏著什麼?
從那院子出來之後,一路上的事兒不斷的在我腦殼裡頭重現。很多東西我猛的反應了過來,那隻鬼鐵定是胖子,這狗日的當年死的時候,我差點就發了瘋。三叔當時說,胖子在死了之後,身上就被爺爺動過手腳。所以那句話並不是全騙我們,這麼多年,三叔我連爺爺的影都沒看到,但「全德發」,就是胖子確實是見過爺爺的。難道這次他的帶的信,真的是出自爺爺之口?
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這一眼望不到邊的山脈,遠處的地方不曉得有多高。全德發最後那句話,讓我除了這瓶子的事兒之外,心裡頭已經是急的喘不過氣來。要是說的是真的,那三叔失蹤這麼久,肯定就在這山裡頭。這山上到底藏著什麼東西?難道,這裡,就是三叔一直在找的地方?
想到這裡,我倒抽了一口涼氣,一旁的土才看我皺著眉頭,臉色十分不好看,「小爺,我們先等著,你還記不得老爺子那信裡頭的那句話?得先把份子湊夠。我們才能進去。」
我心頭一抖,低聲的念了句,「湊份子……」
第467章
我們幾個就在村子邊上住了下來,第一時間沒敢進山,之後一點動作沒有,個把月之後也跟半個莊子的人混了個臉熟,都曉得這幾個是來包山種根子的,不過裡頭的人還是喜歡在背後指指點點。
在這村子裡頭待了三四天,據村子裡頭的人說,似乎之前已經來了好幾撥人,全都沿著附近了路進了後頭的山脈。村兒裡頭的人都以為是去挖根子,到了後頭,也發現了不對頭,各樣各樣的人每隔幾天就來一撥,還有個老頭子,在土裡頭挖土的時候,都瞅見一二十個人背著包,繞開村子就朝著後頭的高山去了。沒過多久,附近的地方居然開始發現屍體,看那樣子肯定不是本地人,傳出來說是有一撥人數少的,被一群人多的給圍住咧,之後就死了人,地點就在進山不遠,村子裡頭的狗從土裡頭把剛埋的屍體刨了出來,身上的東西似乎全被人走之前給順走了,壓根就看不出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人。
有一天也不曉得這老媽子發了什麼神經,跟我們幾個擺著擺著就沒個完,到了後頭這老媽子越說越傷心,一個勁的把邊上那叫秀兒的姑娘朝自己跟前拉,吃了這女的做的個把月的飯,幾個錘子貨早就跟著農村姑娘混了個熟,嘴巴早就沒遮攔,「秀兒,怎麼咧。還害羞。」
「欄根哥,我害什麼羞?再羞也羞不過你,現在都還打著光棍。」
幾個人哈哈大笑,這叫欄根的漢子外號門檻,「門檻,你個貨臉皮不值錢咧,人小姑娘都笑你討不到婆娘。」
這漢子臉皮也厚,一本正經的看著這農村姑娘,「我說秀,有個事兒,我就想不通,晚上打飯,我們幾個都是自己打,倒是每次小爺一端碗,你就把飯給他送過來,還添的滿滿噹噹的。」
秀兒呸了兩句,幾個貨笑的更歡實,這女的居然把頭扭了過去,瞟著眼睛看我。我心頭一愣,一時間噎的難受。我沒回只管吃飯,哪兒看得到那麼多,恨不得給這門檻兩巴掌,心頭已經下了狠心,以後添飯一定要自己添。沒回一吃飯,幾個貨像是憋得久了,鐵定調戲這秀兒,壓根就不顧什麼臉皮之類的東西。
蹲在這地方,幾個漢子還真就像個生意人,每天上山種根子。就數德勝這狗日的吃多了沒事幹,有一天差點和村裡頭兩個大漢幹了起來,原因就是這貨就既然包了山,那全德發以前種的東西都屬於他,要村兒裡頭把挖走的給吐出來。好在土才土才跑了過去,一個勁的給人道歉,硬拉死拽的把德勝給拖了回來。
我把瓶子在屋裡頭擺了個位置,就每天燒香,一想起人已經死了一年多,我心頭就刀子割一般的痛。有一天,我和兩個漢子在路口下樁子,那老媽子著急的不行的跑了過來,「王小哥,你們在做啥?說是村子裡頭又來人咧。這回來的人有點多……」
兩個貨嘿嘿不說話,過了這麼久,這家人似乎也看了出來,七八個漢子裡頭,除了土才,這群貨還就我在的時候說話規矩的多。
我楞了一下,朝著門檻怒了怒嘴,門檻趕緊點頭,「小爺,我這就去瞅瞅。」
眼看著這漢子朝著村子走了過去,跟著這老媽子跑過來的秀兒看著我有些猶豫,之後還是脆生生的開了口,「我說姓葉的,你們是不是在躲什麼尼?好生生的有臉不露,還在臉上帶層皮子。我還真沒見過這種東西。你能不能把你把皮子取下來,從你們來的那天之後,我就沒看過你以前那張臉。」
見我沒說話,秀兒抿嘴一笑,「來這麼久,也不見你怎麼說話,看你那樣,我爹都說尼,我們不會有人說出去尼,我就看一下行不?」
走了一個,一旁還蹲著一個貨,這漢子埋著腦殼像是憋的辛苦,最後猛的笑了出來,「小葉,她好像調戲你咧……」
到了晚上,之前的被火燒的院子已經是重新搭了起來,一群人坐在裡頭,一個漢子抽著煙,「今兒來村子裡頭這群人,基本上就沒留,下午找了個帶路的就奔山裡頭去咧,當時隔得遠,我瞅了瞅他們帶的東西,看樣子傢伙到時蠻全,瞅不出是哪個道上的人。」
土才坐在一邊,看了看我,才開了口,「不慌,現在都還早。這裡頭深的很,現在敢肯定的是,那地方應該是在長白山中段,具體在哪一出倒是真不曉得。現在還不到進去的時候。這村子只是隔得近,周圍的幾百里,進去的路子多著咧,我們看到的這些人,估計還是少數。」
我點了根煙,從一開始的心急,到過了這麼多天的現在已經是只剩下複雜,土才湊了過來,聲音很是奇怪,「小爺,掌櫃的讓我們等,那句湊份子的意思,估計你也琢磨明白咧。這些進去的人,怕是能出來的沒幾個,按我說,聽掌櫃的那口氣,狗日的估計全都得死在裡頭。你說真有這麼邪乎?湊份子這活我以前從來沒幹過,你說掌櫃的是不是太過小心咧?那裡頭的地方,到底能有多邪乎?」
我心頭一震,瞇了瞇眼睛,「老鬼跟你說,我們現在進去,還到不了那地方?」
這麼多天,我早就瞅了個明白。道上的信兒具體怎麼傳的沒人說得清楚,說是這一帶出了大鬥,這消息起的十分詭異,而且這一陣過這村子的人,有兩撥明顯看上去是狠茬。這消息傳的十分蹊蹺,至今沒人說那倒斗逃出來的兩個土賊是那一塊的人。想明白之後,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消息,特別是這種死人肚子裡頭的事兒,能在短時間內傳這麼快,肯定是有人故意,十有八九是老鬼傳出來的。想到這裡,我只覺得心頭一陣複雜,「小爺,下午的時候,村子裡頭有幾個人,像是也聽說了什麼,背著包也跟著進山去咧。」
「你說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兒?」
另外一個貨搖搖腦殼,「我曉得個求,長白山這麼大,就說這中部,鬼曉得有多寬,這一陣摸進去這麼多人,誰曉得會怎麼樣?再說咧,就是這幾個莊子的地兒,也是算是順著那條河進來不曉得多深的地方,這已經是在深山裡頭,讓我們等就等,到時候不就知道咧。」
又過了兩個月,我心頭的那股氣已經是憋的越來越難受,不只是我,幾個漢子似乎都有些坐不住,土才這狗日的一個嘴巴咬的綁緊,打死就是不鬆口,一口一個老鬼打過招呼,沒得到信兒之前,誰都不能進去,說的時候順便還把老鬼罵兩句。我每天就對著「全德發」留的那陶瓶燒香,白天跟幾個貨挖根子,有兩個漢子專門瞅著周邊的動靜。我坐在院子門口,越來越奇怪,老鬼怎麼知道一定得等半年?半年,這兩個字幾乎就成了這群人整天悶在心頭的一根刺。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窮山僻壤之中,之後的發生的事情,讓在這裡包長白山附近山頭種根子的我們,一提起幾乎就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