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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節

幾個貨就這麼盯著我,見我皺著眉頭,我心思沒在這上頭,下意識的就念了句,「養殺陣的鬼,可能不是一般的凶。」
我完全想不到,這貨嘿嘿的站了起來,看樣子有些著急「小爺,我明白你的意思咧。」
眼看著幾個貨打了聲招呼就朝著門口走,我心頭噎的難受,怎麼就明白我的意思了?老子自己都還在想。狗日的居然就能……
我狠狠的歎了口氣,兩年的時間,自從老鬼放話之後,這些貨沒幾天的朝著我這兒跑。如果說以前,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家裡頭夥計在外頭都做些什麼。經過我總結,雖說一件件事情各有不同,但隱隱給我的感覺,似乎都是在各處佔地勢。
不錯,就是佔地勢。很多夥計明面上是倒鬥,但一旦遇到位置好的鬥,絕對不會著急動手,有的甚至連裡頭的東西碰都不碰一下,反而直接回來,家裡頭有老頭聽說之後,沒過幾天就會開始擺道場,接著一群人就是開始把一口或者兩口王家的棺材往那地方運。最後給埋在那斗裡頭。這種做法已經不光是佔地勢那麼簡單,相當於偷梁換柱,把那斗的風水和不知道多少年的陰氣和佑氣都給直接搶了。
剛才那穿褂子的貨雖然話說的隱晦,但我又不是瓜的。那地方的位置估計不是太好,之前去的人只倒了鬥,沒有破地方。狗日的想的肯定是把那地方的地勢給養起來。偏偏不知道被人看中了裡頭的鬼,結果進墓之後打了洞,鬼跑出來聚的陰也就散了,相當於讓這群貨白忙活了一場。
雖說都是家裡頭的漢子,這穿褂子的貨看那樣子本身也不是個什麼好鳥,狗日的按照我的話來說,這貨就是要缺德就一直缺德到底。著急成那樣,其實是在著急那墳,那塊地,看那樣子這貨這回只要一過去,下手不是一般的重,而且還得做的隱秘,這貨說是七八年,我心頭清楚,看那樣子肯定不止,不然這錘子貨不會那麼緊張。
我點了根煙,只覺得無力的感覺從心頭升起。我心頭清楚,就在剛才,我只要稍微的搖一下頭,幾個漢子走了之後,不一會兒老鬼肯定就會過來找我,瞇著眼睛邊笑邊說是不是應該再想想?末了還不罷休,硬是要補一句,「你還年輕,很多事兒你不明白,這事兒我讓他們先做著就成。」
幾個人走了之後,我重新開了店門。雖然沒有明說,但掌櫃的其實很明白我的意思。我滿腦殼就像找到三叔。磚街的事兒,雖說三叔這貨平時嫌麻煩,都丟給老鬼幾個人,但自始至終,一旦出了什麼蹊蹺,從來都是這貨說一不二。這是多年前,三叔把我帶到磚街的時候開始,這條街上一直以來的情況。但現在,才兩年時間,在老鬼和一群老頭有意無意的做法之下,似乎這條街,已經適應了沒有那個一臉壞笑的人存在的情形。我心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每回一想起來,就覺得心口悶的難受。
我壓根就不曉得走了之後劉東發生的事情,回來問過老鬼好幾回,掌櫃的硬是一個字都不說,話裡話外似乎就當沒有劉東這個人。一年多以前,我偷偷托了個夥計去西北,打聽劉東的信兒,才曉得這貨居然在我們離開沒多久就死了。我直接驚出一身冷汗,那夥計說的劉東的死的時間,竟然就和我胸口玉珮重新長進肉裡的時間差不多。之後的這一年多,那幾隻找我的玩意,連影都沒見到。
我想了想,還是朝著老鬼的古董店走了過去,剛到門口,就看到掌櫃的和往常一樣,站在櫃檯裡頭打算盤。而老鬼身後的牆壁上頭,又是一張符紙已經貼了上去。符紙左右兩邊的油燈,也已經重新被點了個燃。
我從臉上擠出了點笑,「鬼叔?」
老鬼點了點頭,之前那夥計帶過來的木箱子,就放在老鬼面前的櫃檯上頭,我臉皮也厚,硬是假裝沒看見。
老鬼邊算賬邊像是在自言自語,「你要是再不看,我就叫人把這堆本本給祝鳳堂那孫女送過去。讓那女娃娃幫你看。」
一句話讓我硬是不知道怎麼還口。老鬼把算盤一放,還想說什麼,我二話不說直接拿起邊上的香油,搬了個梯子到正面的牆邊上,爬上去開始朝那兩盞油燈添油。大白天的,油燈的火顯得極其不明白。我心頭曉得,要是這兩盞燈再滅的時候,就是鬼市下一次開門。在鬼市裡頭看到的東西,像是個夢魘一般圍繞著我,那張口閉口叫二狗子的老頭,還有鬼市地下,那幾乎一整個山壁上頭,被用鏈子死死捆住不斷掙扎的影子。
老鬼歎了口氣,「三娃不在,你爹又不顧這頭,這街上好歹要個本家人。現在那群老傢伙全都盯著你,我不把這些東西交給你,又交給誰?」
第449章
我正要出門,老鬼叫住了我。
「小爺,算日子明天有人要遷墳。到時候得你重新去把香給他們點燃。這是兩年多以前,你爹帶你回來的時候,他跟街上這群老傢伙談好的。一直到前一陣,才總算把那些人的屍體重新找了個全。就等著你幫他們點香。」
我心頭一愣,老鬼的話聽上去像是沒頭沒腦,但我瞬間已經是明白了什麼意思。這事兒,還得從兩年前,我老漢把我從劉東那兒帶回來那天晚上說起。
……
兩年前,我老頭傷的不輕,火車開了兩天,終於是到了站。那時我依舊走不得路。下車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待的旁邊一連幾個車廂居然都是空的。也不曉得這群漢子是想的什麼辦法搞出的這個情況,若只是狗日的用錢把兩三節車廂的票包了下來,偏偏一路上就連乘務員都沒有出現過在這附近。
這天深夜,幾個漢子抬著我上了車,在車上的時候,兩個漢子拿了一個麻袋出來,又準備朝著路上撒用麻袋裝起來的噁心玩意。
開車的貨朝著後頭說了一聲,「二爺,是直接回鄉里頭。還是?」
我老漢楞了一下,似乎在想著什麼,車子已經開出去好一段距離,才慢慢的開了口。
「去磚街。」
開車的貨點了點頭,爛車一個拐彎,開始朝著磚街的方向去了。我心頭有些扯,一直我都是以為會直接回去,汽車比火車慢,從這兒直接開回鄉里頭估計得開到大天亮。剛才的一幕看來,難道我爹原本沒打算去街上?
與此同時,在車子最後兩個窗戶的位置,一個漢子邊撒邊說,「這些都可以費了大力氣才弄到的好東西,就這麼丟在路上頭,估計明兒一早就要被掃大街的被清掉。五十里撒一回,就剩這最後一點咧。我想不到這回的點子到底有多硬,過個路居然都還得用這種東西來遮氣味。」
「你懂個球,二爺的意思,是把回來的氣味蓋好就行,就不會被發現從哪些地方過了路,到時候掃街的掃了有個屁影響。只是這些從骨頭上刮下來的東西屍氣太重,流到外頭,估計又得弄出什麼邪乎事兒。」
一旁的漢子嘿嘿一笑,「你這麼一說,老子到想看看。這些玩意要是被順著水溝衝到誰墳邊上,估計能硬生生弄出個粽子來。這就叫祖墳冒青煙。」
兩個錘子貨蔫吧壞。其中一個本來手頭抹了油,用手抓著朝外頭撒沒事,偏偏這狗日的下意識的覺得有些沾,順手就朝自己屁股上頭擦了一下。之前還一臉歪笑的漢子臉色變的卡白,另外一個手快,一把扯著這貨的麻布褲子一扯,連著整塊布都給撕了下來。就這麼一瞬間,這漢子屁股的位置已經開始發黑。另外一人動作飛快,從身上掏出一把什麼東西立馬就朝著這漢子的屁股位置抹了上去,磁磁的聲音響起,之後這漢子被抹的位置竟然開始冒煙。
「痛死老子咧,狗日的輕點。」
一股臭味在中巴車上頭瀰漫開來,兩個漢子看到我坐在前頭的我老漢正瞟著這邊,那漢子趕緊把屁股一捂。臉笑了個稀爛,「二爺,沒事兒。這最後一點已經撒完咧。」
我就坐在我老漢旁邊,這漢子屁股冒煙的味道太過明顯,另外幾個貨想笑,又是硬生生的憋住。就在這時候,我老漢突然站了起來,我心頭一驚,之後車子後頭驚慌的聲音響起,「怎……怎麼全變黑咧?」
我老漢已經朝著後頭走去,就這麼一會,那之前還嘿嘿笑的漢子居然整個屁股都開始變爛,臭的不行的味道在車廂裡頭瀰漫開來。
「二爺……我已經上了墳頭灰,還是成了這樣。」
我老漢右手一翻,從身上掏出一長符紙,朝著那靠在車窗邊上的漢子一丟,符紙燃了起來,這貨整個後半身的位置竟然隨著符紙直接燃起了火,旁邊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出,符紙燃完的一刻,火焰也熄了下去,而這漢子已經是痛的倒在了地上,屁股開始腐爛的肉已經是被燒了個遍,總算是露出正常的顏色。
兩個人趕緊去把這人扶了起來,這貨痛的已經臉色發白,看著手裡頭裝之前的枯肉的麻袋臉色都有些閃。
「二爺……」
我想都想不到,我老漢直接從身上摸了包煙出來,低了一根給這漢子,「回去之後,把爛的地方都刮了。」
另外一個看著窗戶扭頭看著窗戶外頭。「二爺,那之前丟出去的那些?」我老漢居然點了根煙,抽了一口之後咳了兩聲,「不得不放下去,過了今晚,我就來把最後的扔到路上這點收回來。」
我心頭驚的不行,下意識的就開了口,「那……那之前從火車上丟下去的那些怎麼辦?」我老漢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其餘人也沒開口,其中一個漢子朝著我一笑,「小爺,你放心好咧,我們都選的是荒郊野嶺的地方丟的。再說了,小爺,這東西裡頭的陰氣自己會散,除非真的丟墳地那種陰地兒滲進去。要是散之前真有人摸了,那只能說狗日的命裡頭注定有這一劫」
這狗日的一句話說的相當敷衍。似乎壓根就沒有去考慮這一點,換句話來說就是關他求事。
車子快到磚街,一個夥計捂著屁股趴在後頭,跟旁邊一人抽著煙,屁股爛的位置看上去竟然動都沒敢動。
「這些枯肉不對頭,我們從墳裡頭刮下來的時候都沒這麼凶,上了墳頭灰,按理說就應該沒事了才對。誰能想到?灰一上上去,怎麼還反而像變了種東西一樣?我半個溝子都差點被燒沒咧。」
這漢子說話的時候直咧嘴。
「你曉得個求,這東西在我們手裡頭的時候肯定沒事。問題是我們弄到這些枯肉之後全都交給過二爺,過了一遍他的手,就成了這樣。我捉摸著,裡頭應該是下了其他的什麼手段。」
聽到這兒,那捂著屁股的漢子直接就閉上了嘴巴,沒有再問。頂著個爛屁股實在嚇人。
我坐在位子上頭,時不時看一眼旁邊的身影。車子終於到了磚街,大半夜街道空蕩蕩的一片,安靜的出奇。後面一排的兩個貨邊看著外頭的街道邊在擺著什麼,聽了內容我才反應過來,包括德勝在內,這群人除了開車的,居然一個都沒有來過磚街,全是從老家村子出來的人。
要是平時我回來,估計走到自己店門的位置也瞅不到一個人影,守夜的夥計藏的很深,不曉得裡頭的門道,壓根就找不出這些貨蹲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