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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節

「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問完這句話之後,我發現我老漢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之後的語氣依舊沒什麼變化,但聽到我耳朵裡頭差點讓我從臥鋪上頭蹦了起來。
「活人的棺材裡頭拔出來的。」
活人的棺材?這是什麼意思?
「這東西已經不是屍蹩,叫做蟲魃。專門吃生魂氣,順著臟腑鑽進人的腦殼,之後會在人的身子裡頭紮窩。若是常人被鑽了進去,不出一周,整個身子就會爛,成了這蟲子的窩,生魂氣被吃了之後反倒聚怨,蟲子越來越多,聚的怨氣就越深,魂魄直接化為厲鬼。用這種法子養出來的鬼,大多數手段都不頂用,厲鬼自身已經成了一個蟲魃。」
蟲魃?我是壓根就沒聽過這兩個字,下意識的看了眼那一動不動的蟲子,一時間只覺得心頭有些麻。再次想起,我只覺得自己壓根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老漢,那你說的。活人的棺材。是什麼意思?」
誰曉得這時候,我老漢像是壓根就沒聽我說話,從旁邊拿了個杯子,直接隔著布用手一捏,那蟲子突然動了,發出一陣奇怪的響聲,之後我就眼睜睜的看著這玩意被我老漢捏扁,成了一坨黑乎乎的爛肉,車廂裡頭本來就瀰漫著臭味,這玩意爛了之後,那味道居然一時間更衝鼻子,我老漢當著我的面放進了有水的杯子裡頭,朝我一遞。
「吃了他。」
錘子喲,我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要是換一個人敢當著我要我吃這玩意,即便是三叔,我估計也會跳著腳讓他自己先啃兩口再說,不過面前的這個人讓我一點其餘的念頭都生不起來,抖著手把杯子接了過來,心頭不曉得下了多大的決心,一口悶了下去。
偏偏這個時候,我老漢不溫不火的來了句,「記得嚼爛。」
手裡頭的杯子差點掉在地上,我老漢站了起來,「這蟲子雖然遮住你的生魂氣,讓那幾個東西聞不到,不過在啃你的魂氣的時候也相當於是閉了你的魂。這蟲子比人還聰明。必須要你自己把它給吃死,不然後患無窮。」
我心頭一驚,雖然經過這麼多事,但我老漢的這番話還是讓我有些毛骨悚然。就在這時候,我老漢居然開始咳嗽,我管不得那麼多,伸手就去錘他的背。
我老漢停止了咳嗽,站了起來,「回去之後,就在街上待著,別出遠門。」
「爹……你……你還好吧。」
我憋了半天,終於是問了出來,眼睛就那麼看著他,誰曉得我老漢厚重的臉上居然少有的露了一絲笑容,如果我照鏡子,就會發現,不管是我老漢,還是三叔,還是我,其實笑起來的樣子都差不多,只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天壤之別。
「你以後要多聽話。」
說完我老漢已經是出了門,我心頭憋得難受,直接問了一句,「爹。那些東西,它們還……還會來麼?」
我老漢在門口停了一下,接著就那麼看著我,「只要過了這兩個月就沒事。」我心頭有些奇怪,按理說劉東的符紙已經破了,聽醜臉的意思,那些玩意分明是已經發現了我,按理說即便我跑了出來,那些邪乎東西也肯定會追上來才對,偏偏我老漢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的波動。
「三娃和那醜臉怎麼想的我心頭曉得,不過他們都走了眼。爹親自下手的手段,怎麼會這麼簡單就被你給破掉?你以為當年爹給三娃那張符紙,讓他動手的時候,就沒有想到過他有一天會幹出這種事?我和三娃從小一起長大,他是個什麼性子,我比你還清楚,不過這回,他不知道,當年他只要接了那一張金色符紙,這件事,就沒人改的了。」
我整個人都楞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車廂外頭,七八個漢子正拿著麻袋一個勁的朝著窗戶外頭丟東西,如果我看到,肯定會吃驚的不行,因為這些漢子丟的,居然是一堆堆已經爛的不行的腐肉,而且很明顯都已經都干的枯了,這種玩意,除非常年的養,不然需要從特定地勢的老墳裡頭才刨的出來,一般的地勢,棺材裡頭的肉肯定早就爛了個完,只剩下骨頭。但風水裡頭,有很多特定的穴位,屍體腐後會迅速的變干。這種地方,一般都是大凶的去處,不適合葬人。
而此時,這些漢子撒的乾肉,裡頭不知道被下了什麼粉末,一堆堆的整個顏色全都變了。就朝著車廂外頭使勁的撒。看到我老漢出了門,幾人趕緊喊了一聲,「二爺。」
「二爺,按您說的,我們每隔五十里都撒一次,沿途遮住氣味。」
「這些都是來之前就找了好多地方,從墳裡頭的骨頭上刮下來的,而且招子下的這麼重,一般的鬼聞了這玩意的味道,肯定都不敢靠近。按照當時準備的存貨,應該能撐到回去。」
我老漢點了點頭,幾個漢子見他不開口,撒的更賣力。
我老漢回了旁邊的包廂,幾個漢子撒完之後把麻袋一放,德勝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身上摸了一包煙出來,遞給旁邊的一個貨,「給小爺送進去。估計他都憋的慌了。」
另外一人拿過煙就開了口,「勝子,你說小爺怎麼那麼能忍?那東西可是直接從他腦殼裡頭鑽出來的,你也瞅見了,那可是能把人活活給痛死的。他硬是一聲都沒叫出來。」
「你懂個球,沒看到當時二爺另外一隻手按住他的腦殼,到了後頭就直接從背後捏著他的脖子,我瞅的仔細,那隻手從後頭捏過來都卡住他的脖子,你以為他不想叫?他當時是想叫都叫不出來。」
第446章
另外一人驚了一下,抽了一口涼氣。兩個貨站在原地,說話間嘴裡頭都已經是點上了煙,說完了才反應過來,「煙那兒來的?」
這漢子看了看自己手裡,才發現手裡頭的一包貨已經是被自己給拆了,兩人嘴裡頭一人都叼著一根,「你個狗日的,不是讓你送進去麼?他娘的自己倒開了封。」德勝一陣亂罵,絲毫沒覺得自己嘴裡頭的那根還在燃。這貨趕緊從身上又是掏了兩包嶄新的出來,「你個錘子貨,全都給小爺送進去。」
我依舊睡在裡頭,一個漢子敲了敲門,笑嘿嘿的遞進來兩包煙。我已經緩了好多,這貨聽我謝了一句,「小爺,說那些做求。德勝說這這玩意勁大,抽一根頂兩根。你先歇著。」
見我點了點頭,這漢子直接就出了門。我臉上的笑容隨之消失,慢慢的掀開自己胸口的衣服,這貨進來之前,我已經是看自己胸口位置看了好幾分鐘。
此時我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之前劉東家頭那張符紙碎掉之後,我胸口的玉珮已經是生生的被從肉裡頭撕出來了半邊,玉珮和胸口的連接處,一個豁大的口子看上去十分的恐怖。而此時,把玉珮被扯下來的部分,居然再一次的跟肉長在了一起,雖然口子依舊恐怖,但就這麼兩天,就已經可以明顯發現才長出來的新肉,這玉珮就像是我胸口的一部分,這些新肉出現的速度之快,竟然又有長攏的趨勢,要把這玉珮,重新長進我胸口裡頭去。
怎麼可能?
我老漢之前的話似乎還在耳邊,「爹親自下手的手段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被你給破掉?三娃他不曉得,這件事,當年他只要一接了那張金色符紙,就沒得改。」
這一刻,我意識到了什麼,一時間只覺得渾身冰冷。一瞬間憋的難受,一種莫名的情緒充斥在胸口。這一瞬間,我竟然直接就想衝到隔壁的包廂裡頭去,但這種想法一升起就被那種從到到大的無力感給撲滅。
這一刻,我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慈祥的面容,當年的吃水鄉,在我只有幾歲的時候,在小賣部裡頭把我抱在腿上,「爺爺,我要吃冰糕。」
「小澈乖。你長大後聽爺爺的話麼?」
我睜著眼睛狠狠的點頭,一個勁的看著旁邊裝冰糕的鋪蓋櫃子。
而對面的三叔拿著個相機,規規矩矩的喊了一聲,「爹,這個角度最合適……屁娃你不要亂動,等會我去給你拿糖。」
想起這記憶中的畫面,我喃喃的叫了一聲,「爺爺。」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這種感覺沒有人能夠體會,過了這麼多年,我躺在這火車上頭,腦殼和胸口各自一個大洞。此刻,自從去大姑家讀書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一面的經歷,對那慈祥身影的思念已經是淹沒了心頭其餘的所有複雜的情緒,眼睛再一次的濕了……
……
距離我們離開已經是過了兩個月。
菜市場裡頭,一個少婦牽著個娃買菜,逛了大半圈,到最後偏偏和一個大娘爭了起來。「大姐,少點唄,那幾個攤子我都問過,比你的便宜兩毛。」
「妹子,你也不看看質量?他們的裡頭全都加了蔫菜的,我這白裹子上午才從地裡頭撿出來的,新鮮著呢。」
「你看看,你這裡頭還有蟲。」
最終,這少婦還是賣了這一處,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大姐,這幾把菜我都要了,把裡頭新鮮的給我選出來,裝成一把,被蟲啃爛了的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