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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節

三個老頭就只剩下沒怎麼開口的貨,這人算命的兩隻爪子把飯館老頭生生擰死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彈飛了出去,有些模糊的影子躺在地上,渾身發黑,看樣子還在苦苦支撐。突然,在無數板板的廝殺中,這老頭突然看向了街道兩邊那破舊的房子,嘩嘩的鐵鏈聲傳來,這老頭陰冷的表情露出驚恐,像是知道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
「出……出來啦……這些東西逃出來了……」
嘩嘩的聲音越來越大,街道兩邊,那兩排已經是爛的不行的老房子中,一個個乾枯的身影慢慢的爬了出來,每一個脖子上頭居然都被屋子裡頭伸出來的鐵鏈給死死的捆住,鐵鏈一陣晃動,像是壓根就拉不住這些玩意一般。如果我還能看到,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其中的一個,我居然認識,正是當年,我在鬼市被咬的不成人形,那曾經出現過一次,又被黑漆漆的房子裡頭伸出來的鏈子瞬間扯了回去的玩意。臉上乾枯的嚇人,整個眼睛都像是黑洞洞一般,讓人看了心頭發麻……
一股極度滲人的氣息瀰漫在這條街的周圍,居然連瘋狂撕咬的板板都像是發現了什麼,一瞬間面無表情的臉上全都露出驚慌的神色,下一刻,不管是外頭衝進來的鬼群,還是從土坡後頭衝出來的厲鬼,只要是在這一條爛街上頭的,竟然全都開始了躲,發瘋一般的朝著周圍跑,看起來和逃命幾乎沒有區別,不一會兒,整條街變得空的不行,跟鎮子的別處數不清的鬼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厲鬼沖天的廢墟鎮子裡頭,當中的這一小塊地方,一瞬間,居然變得無比安靜……
第三個老頭躺在地上,整個影子被黑氣絞的隨時就要散掉一般,所有乾枯的玩意爬出來之後,像是用鼻子在穩,然後慢慢的朝著地上的老頭爬了過去。沉重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每一個乾枯的嘴巴都像是在一張一合,「王家……作孽,我要翻身……我要翻身……」
「王家鬼市,造孽無盡,天也不容……喪盡天良,趕盡殺絕……折磨王家嫡脈,斷鬼市地根……」
「老天有眼……死了之後……我總算熬到……這一天……」
地上的老頭就像是腦殼上頭點了燈,這些乾枯的玩意扯著脖子上頭的鏈子,很快的就爬到了老頭旁邊。老頭臉上一片絕望的狠色,「翻NM個錘子,你們這些狗日的,給老子滾回去,我南截道即便是亡,也能碾摧你們,我王氏一脈頂天立地,生生世世都要讓你們不得翻身……」
乾枯的玩意已經是帶著鏈子爬到了他旁邊,幾隻乾枯的手慢慢抓住老頭的影子,下一刻,老頭影子竟然最先的一個給吞了下去。只剩下這老頭陰狠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整個街上安靜了下來,一直藏在算命老頭周圍模糊不清的影子一陣扯動,總算是露出了身形,居然正是那天我在土壩子裡頭看到的下棋的那群人。一個個表情木然,居然每人手頭都提著個燈籠,這些老人小孩,就這麼打著燈籠,朝著街道盡頭的那土坡走了過去。
「王家邪脈,造孽當誅……」
乾枯的身子還在念著什麼,一張張乾枯的臉上像是受盡了無數折磨一般,只知道沒有意識的念,然後慢慢變得猙獰起來,空洞洞的眼睛,居然直接抓起捆在自己脖子上的鏈子,使勁的開始扯,從爛房子裡頭伸出來的鏈子猛的繃直,與此同時,居然不斷有乾枯的影子帶著鏈子從門裡頭爬出來,看了那燈籠的光之後,也是開始拉起鏈子就朝著外頭扯。嘩嘩的聲音讓人心頭發麻,所有的房子竟然都開始抖動。那鏈子像是連在很深的地下一般,抖的聲音越來越大,這些玩意,竟然要硬生生的掙脫出來。
整個鎮子早已經是一片廢墟,就連這條街邊上剩下的最後兩排房子也早已經僂爛的不行,像是雖然都要倒塌,算命老頭打著燈籠一步步的朝著土坡走去,突然,這老頭停下了步子,朝著周圍也是在打燈籠的玩意看了一眼,「怎麼少了一個?」
其中兩個小孩也是停下來,天真的臉上顯得詭異無比,嘴裡頭一個勁的叫著什麼。就在這時候,這老頭嘴裡開始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在找著什麼,終於,算命老頭眼睛一瞇,轉向其中一處爛房子,正是老鏟和幾個漢子躲的地方,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就朝著這兒一個勁的看。
老鏟臉色一慌,一瞬間就想抬著我逃命,猶豫了一下,而後快速的朝著身後說了句,「你帶著小爺先走,我過去跟他拼了?哪怕老子只能拖一秒,你也得把小爺給老子帶出去。」說完正要起身,偏偏身後那鬼鬼祟祟的影子一把把老鏟又拉了下來,「鏟爺,我們都藏了這麼久了,周圍的鬼早就跑了個乾淨,你就沒發現不對頭。」這玩意快速的說了句什麼,老鏟神色一變,早就卡白的臉上咦了一聲,「怎麼可能?你是說……他……他看不到我們?」老鏟說完,似乎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偏偏那奇怪之極的算命老頭,竟然像是遠遠的真的看不到這門口的情況一般,老鏟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拿起手裡的鏡子,朝著我的方向一照,我靜靜的躺在地上,小孩依舊趴在我身上,老鏟稍微側了一下鏡子,接著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一隻手,就從旁邊這間爛房子裡頭伸了出來,一直就死死的抓在那小孩的背上。
就在這時候,包括算命老頭在內的一群人打著燈籠,嘴裡開始發出刺耳的奇怪聲音,趴在我背上的小孩開始了動,看樣子居然像是在不斷的掙扎,嘴巴一直裂開到了後頸子,像是努力的想要朝著遠處喊,偏偏被那隻手抓著,嘴裡頭竟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就在這時候,似乎又有兩三隻只手,慢慢的從黑漆漆的屋子裡頭伸了出來,居然是直接伸向了老鏟等人,就在這時候,那鬼鬼祟祟人影快速的說了句什麼,聲音很是著急,像是怕極了這些手一般,整個人都朝老鏟身後躲。
「鏟爺,快……快點。千萬不能被拖進去……」
老鏟猶豫了一下,接著幾乎是麻起膽子把腦殼朝著前頭一聲,與此同時,從嘴裡頭把個什麼東西朝著外頭一吐,露了半截骨頭片子出來,下一刻,那些手猛的朝著後頭一縮,像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消失在黑漆漆的爛房子裡頭。這爛房子完全看不到裡頭的場景,也不曉得下頭到底有多深。
第413章
隨著後頭這幾隻手縮回去,最先的那一隻居然也是抓著那小孩猛的朝著裡頭一縮,把那詭異的小孩,連帶著我那已經淡的不行的身子一起,直接往那深不見底的屋子裡頭給拖了進去……
老鏟一屁股坐在地上,猛的看向了背後的人影,身後那鬼鬼祟祟的人影一張裝的和怨鬼沒什麼區別的臉上,此時竟然露出驚恐但又有些狂喜的神色,嘴裡頭一個勁的念著,「醒了……他們醒了……」
「醜臉,你……你說什麼醒了?」
簡單的一個名字,如果我還在這裡,肯定會嚇一跳。他娘的誰也沒想到,這一隻看似普通的怨鬼,趁亂跑到老鏟旁邊的玩意,居然是醜臉,和我們背著鬼混進來不同,這貨竟然把自己整個人都裝成了一隻怨氣森森的板板,而老鏟這貨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幾乎是第一眼看到這隻鬼,就已經把這貨給認了出來。
老鏟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黑漆漆的屋子,表情之中早已是一片絕望,「小澈他……他還出得來麼?」就在這時候,幾十根從各個深淵一般的爛房子裡頭伸出來的鐵鏈,隨著那一個個乾枯玩意使勁的扯,晃動的更加厲害。
「這些東西……到底連在什麼上頭,這屋子裡頭又是什麼地方?」
外頭有那些打著燈籠的東西,醜臉不敢離著屋子太遠,只是盡力的拉著老鏟遠離那黑漆漆的門口。「醜臉」蒼白的鬼樣子有些發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掌櫃的給你骨頭片子難道都沒告訴你?這地方沒有人進去過……我……我只知道,這些鏈子連著的地方……應該就是鬼市最大的秘密……」
我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最後的念頭就是混了這麼多年,終於是歸了位,迷迷糊糊之中,悉悉索索的似乎聽到有什麼人在說話一般……
我猛的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老舊的房子裡頭,腦殼痛的一時間什麼也想不起來,猛的朝著周圍一看,完全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透過灰塵多的不行的窗戶,還看得到外頭昏暗的天空。
「二狗子,睡什麼睡,趕緊去做飯。」
我渾身劇痛,發現自己身上居然都已經佈滿了灰塵,抬頭一個,一個皺紋多的都看不清臉的老頭就這麼盯著我。
「二狗子,你不餓?快點去做飯……」
「你……你是在叫我?」這老頭咳嗽的一聲,這灰塵屋子也不曉得多久沒有住人,除了我之外,壓根就沒其他東西。
強忍著沒有罵出來,我隱隱約約想起了什麼,猛的就站起來朝我身上使勁的摸,把背摸了個遍都沒摸到之前那吊著啃我的小孩。我第一反應就是,難道鬼市已經完咧,老子這回做了孤魂野鬼沒被啃死,被那鬼群給衝到這不曉得是哪個荒郊野嶺的地兒來了?看來這回真的是……
我忍著痛爬了起來,跑到外頭一看,空蕩蕩的陌生地方,周圍除了稀稀落落的爛土房子,什麼都沒有,安靜的環境下入眼之處全是灰黃的天色。我更加確定了什麼,第一反應就是完了,這地兒真的是荒郊野外……老子這回看來十有八九已經是歸了位……
一瞬間,一股酸楚襲上心頭,我整個人呆坐在門口,「二狗子?你在看什麼咧?」
身後那老頭的聲音就像是鋸子鋸在枯木上頭,卡卡的的聽的我心慌。正所謂人善被人欺,鬼善被人騎,我心頭一直記得三叔這句話,這老玩意分明是欺負老子新來,要是就這麼認了,以後我這孤魂野鬼還不被這狗日的給整死?我眼睛朝著後頭一瞪。
「二NM個狗子,叫澈哥。」
這老頭居然就在屋子裡頭來來回回的走,嘴裡頭的聲音還是像鋸子鋸木頭。看著這蒼老的身影,明顯就是個老死了的野鬼,只見這老頭捏捏咄咄自言自語著捏捏咄咄的就朝著屋子後頭走。我心頭有些奇怪,忍著痛跟了過去。
出了後門,我心頭一驚,整個地方都像是早就被廢棄了一般,而此時,除了這老頭之外,居然還出現了另外一個老婆子,坐在一個老破灶頭面前,一個勁的往裡頭加柴。
而那灶裡頭,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點火都沒有。而上頭的一口大鍋,就連鍋邊邊的木頭桿子全爛了,佈滿灰塵,也不曉得多久沒有開過。整個場景顯得十分詭異。
快要繡爛的大鍋裡頭,竟然滿滿的一鍋香燭元寶,看那樣子比那鍋還舊,全都爛的不行,滿是灰塵,看樣子不知道已經放了多久。
「老人家,沒有火你們煮個什麼東西咧?」
老媽子拿著個火鏈子一個勁的打。像是沒聽到我說話一般,機械式的重複著同一個動作。那沙啞的聲音比老頭好聽不了多少,「點不燃……點不燃……」
「這兒是什麼地方?」
老頭捏捏咄咄的來回走,像是壓根就沒聽我說話,嘴裡頭就那麼念,「你點把火生起來,我餓的慌。」
說完,就連那老婆子也回過了頭,兩人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我,看著那眼神,我心頭咯登一下,聲音都有些害怕。下意識的問了句。
「你……你們多久沒吃東西了?」
我渾身痛的不行,連走路都要他娘的是最後一點力氣,在這不知道是哪兒的荒郊野嶺,兩人都沒說話,那眼神讓我我只覺得心頭發麻,一時間我臉上堆起了笑容,「您……您這麼快就不認識我啦?我是二狗子啊。」這句話一出,我恨不得立馬給自己一巴掌,「……很久沒吃東西咧……我多久沒吃東西咧?灶頭的火一直點不燃,點不燃……」
這老頭像是發了怔,而那老媽子始終都在盯著我,我吞了吞口水,接著這貨說了一句差點把我駭死的話,「老頭子,他不是二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