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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節

眼看著老頭沒有開口,老鬼神情變得有些複雜,歎了口氣,就在這時候,掌櫃的咦了一聲,看向了店子外頭,老鏟帶著我,已經是進了店門,跟著來的幾個夥計就守在門口。
掌櫃的沒有管老鏟,一雙眼睛就看著我,「小爺?你怎麼來了?」
我沒有說話,就在這時候,一直坐著的三個老頭全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瞇著眼睛使勁瞅,正是飯館那掌櫃的,這老貨慢慢的走了過來,朝我身上聞了幾下,接著眼睛一瞪,「你碰到了?」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我卻是瞬間就明白了裡頭的意思,這飯館掌櫃的回頭看了看另外兩個,「肯定有東西在澈孫孫邊上露過形。」
看著這幾個老頭,出了飯館的我早就認識,另外兩個平時壓根就是磚街不顯山不露水的貨,我慢慢的開始說話,口氣平靜的連一旁的老鏟都多看了我兩眼,聽完我的話,三個老頭神色明顯有些黯然,當中的一個終於是開了口,這老頭一說話,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不錯,你看到的,是麻哥。」
當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一瞬間,我只覺得鼻子一酸,一路上我不斷的自己騙自己,到了現在,直到這最後希望的破滅了,第一次見面,那個樣子嚇了我一跳的蒼老身影,用滿是老繭子的手捏的我臉生疼,逼我叫他麻爺爺的老頭子。
「麻哥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這些年他的身子大不如前,每回念的都是你什麼時候能回吃水鄉看看他,麻老這輩子,不管內也不管外,但在王家,說的話我們都得聽。」一瞬間,我只覺得胸口一口悶氣沖的就要昏過去,由於沒洗臉,樣子很是恐怖的盯著周圍的人,「這麼大個家當,都守不住他?啊?」
一個「啊?」字,幾乎都帶著哭腔,我也不知道在問誰?就看著周圍的這些人,一個一個的這麼看了過去。接著自己直接是蹲在了地上,三個老頭瞇著眼睛看著我,飯館的老頭想要說什麼,立馬就被當中的給拉住,後者輕輕的搖了搖頭,飯館老頭歎了口氣,「娃子,這些都是你的老輩子,你還不是家主,以後注意一下說話的口氣。」
這回連老鏟也出奇的沒有開口,見我蹲在地上,當中的老頭直接是走了過來,接著勢大力沉的一耳光扇在了我臉上,一瞬間,屋裡頭所有人都愣住了。另外兩個聲音有些急,「陳哥,你怎麼敢?這哪裡使得?」
當中的老頭回頭瞪了一眼,另外兩個生生停住了步子,我蹲在地上,麻木的看著前頭,這老頭那只滿是皺紋的手都在抖。
「兔崽子,給老子站直咧。我王家這麼多代,沒養過一個不爭氣的玩意,是擔子就得挑,屎他娘的也得給老子吃,幹我們這行,你不整死對頭,就得被對頭給整死。老子這一巴掌把給你鏟醒,這一回二娃既然把你給放出來,你就得給老子站直咧,今天這份家當要是沒了,你也得給老子睜著眼看著它是怎麼沒的。」
我臉已經是腫了起來,加上泥巴和血混在臉上,樣子更加的嚇人,眼看著我慢慢的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他,這老頭從身上掏出一個東西,直接是擺在了我面前,居然就是之前貼在我手上的那張皮子,只不過這玩意後來被三叔給要了回去,三叔當時咬牙切齒,說什麼這玩意整死個人我也不能要,不然得把德給缺死,我沒想到怎麼就到了這老頭的手裡頭。
就在這時候,一個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小澈,不能要。」
卻是一直恭敬的站在旁邊的老鏟,此時竟然一步就走了出來,絲毫不讓的盯著面前的三個老頭。當中的老頭瞇了瞇眼睛,壓根管都沒管這高大的漢子,老鏟表情十分的嚇人,就在這時候,本來守在門口的幾個漢子似乎也瞅到了裡頭的動靜,一個個陸續走了進來,「鏟叔。這東西,遲早也得到我手裡頭……」
老鏟看著面無表情的我,似乎壓根就想不到我會說出這句話,眼看著我居然已經是把皮子給接了過來。
「小爺。你可得想清楚,有三爺在,他們拿你沒辦法……」
我慢慢的把皮子接了過來,朝著自己手臂上頭狠狠一按,飯館老頭瞇了瞇眼睛,「龍鏟,這些年讓你跟著三娃帶人,帶出你個卵蛋子,好個三娃……好……好……」
老鏟一步都不讓,似乎我接了皮子這貨已經是徹底的發了火,就這麼和飯館老頭對視,粗粗的口氣說話一點都沒遮攔,「你還敢鏟三爺一耳光不成?他娘的欺負晚輩子,算什麼好鳥。」
說完終究是退了回去,只是小聲的又罵了兩句極其難聽的,氣的飯館老頭一個勁的哆嗦……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老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兩步走過來,猛的一抓老鏟的胳膊,「你要動手?」
第407章
老鏟聲音有些冷,任憑這老頭乾瘦的手捏在自己肩膀上頭,似乎只是說那麼一句,壓根也是不敢有什麼動作。老頭冷冷的抓著比他高幾乎一個頭的大漢,單手一捏,老鏟整只袖子就已經被撕了開來,這老頭瞅了一眼,接著朝著老鏟小聲的說了一句什麼。
老鏟神色一變,聲音有些戲謔,「老傢伙,別唬我,一句話就能救命?」
「晚輩子,不是我說話難聽,你手上的兩把刀,畫上去的時候本來就不是給人用的,這回就看你命大不大。」
這話聽起來莫名其妙,要是換一個人,壓根就不知道這老頭說的是什麼,只有我曉得,這老頭居然在這個時候,指了指老鏟手臂上頭的紋身。
這老頭轉身走了回去,竟然是理都不理這貨,只剩老鏟站在原地臉色十分不好看。
一群人守在店子裡頭,一直到了晚上,三個老頭坐在椅子上頭,隨著天色越來越黑,眼睛就盯著屋子正堂的牆上頭,看的是越來越頻繁。
於此同時,在外頭的農村,一間屋子裡頭,一個農婦抱著個小娃在堂屋來來回回的走,身邊還跟著個小姑娘,農婦衝著坐在門檻上頭的一個漢子使勁的罵,「你這個天殺的咧,大半年好不容易回來一回,嫁個木樁子都比嫁給你強,娃哭成這樣你都不管,良心被狗吃咧?」
這漢子滿臉鬍子渣子,樣子凶的不行,「你個瓜婆娘,老子拿回來的錢少了半分?老子給你一雞兒痛你個蹄子好幾天你信不信?」這漢子罵完,還是坐在門檻上頭沒有動,眼睛就望著外頭的一個方向,一個勁的抽煙。婆娘終於有些慌,「你個刀殺的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你平時這個時候都不回屋的咧?別嚇我?」
這漢子罵罵咧咧的出了門,樣子粗糙的不行,到了農村屋門口的一個土坡,看著遠處,慢慢的掏出一根香,就這麼插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幾個頭,「道上列祖列宗,有眼的就開開眼,保佑我王家這回能夠闖過去,顯顯陰佑,我張得開給你們磕頭咧。」
就在這時候,屋裡頭的小女孩居然跟了過來,睜著個大眼睛,「爹,飯涼咧。你在做什麼?」
這漢子站起身來,「妞兒,這回你老子我給你帶了城裡頭的糖,走,我們回去,吃了飯我就給你發糖。」
小女孩眼睛頓時笑成了一條縫,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牽著回了屋。
與此同時,各處的鄉下,不同地方,總有那麼一兩個漢子,或者站在家門口,或者天黑扛著鋤頭還在地裡頭,有點從下午開始一直到晚上,陸陸續續的跪在地上,朝著同一個地方磕頭。有兩個貨黑了天還在一個竹林頭使勁挖,嘴裡頭嚼著白生生的竹根子砰砰響,「這麼多年,還是他娘的這兒的根子嫩。」
「老子還以為你不走,結果他娘的跑的比我還快。」
「你說個求?掌櫃的說的話,老子敢不回來?不光是我們這些守夜的,就連街上那些店子裡頭的貨也都被攆回了老家。你說這回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旁邊的漢子一副諱莫如深的神色,「我也是聽說的,說是馬上要出大事咧?留在那兒都得死,所以才……」
與此同時,在距離磚街十多里的一個山坳裡頭,這是處很不起眼的地方,七八個粗布衣服的漢子在這長滿青苔的地上來來回回的找著什麼,其中一個手裡頭拿著羅盤,嘴裡還小聲的念,「六兩五錢,再向右七步。」
其餘漢子趕緊朝著這貨說的地方走,「你他娘的倒是快點咧。」
「你急個求,飄來飄去的,摸不準,雖說有掌櫃的給的具體位置,但要找到地方還是有些難,等等,再往前三步。」似乎已經找了半天,拿著羅盤的漢子像是終於確定了一般,指著一處不起眼的地兒,「就是這兒,快挖。」
七八個人趕緊鋤頭鏟子使勁招呼,咬著牙居然一挖就是兩三個小時,最後那坑已經是五六米深,一旁的土堆起來不曉得多高,沒有一個人開口說什麼白費力啊挖了半天求都沒有之類的話,反而這群貨像是認準了一般,不挖到點什麼一點也不停手,到了最後已經是見了硬邦邦的石頭往下撬,終於,其中一個漢子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手裡鋤頭一丟,趕緊用手去刨下頭的石頭渣子。
「真的有。在這兒,在這兒……真的在這兒咧。」
幾個漢子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不一會兒,撬出來的石頭坑裡頭,一截什麼東西終於是露出了頭,居然是一截直徑差不多半米的銅柱子,只看得到個頂頭,就在這時候,幾個漢子確定了之後,居然全都不約而同的朝著這玩意跪下來拜了三拜。
「渣哥,這玩意到底有多深?」
為首的一個眼睛一瞇,「你聽過平城的三棺鎮命沒?方圓幾百里的三口棺材就鎮住那麼一個地兒。我雖說沒有見過,但按我說,那算個球。你曉得這根柱子有多深?」
反倒是一個漢子忍不住,「你曉得?」
「我也不曉得。」「你個龜兒子。」
「掌櫃的只跟我們說了這麼一處,我估摸著周圍的地方肯定還有十來根這種東西,估計就連掌櫃的也不曉得這玩意是什麼時候埋下去的,起碼好幾百年,拿來穩這周圍的地勢。我們以前那麼多代的人,他們幹的很多事兒拿到現在來說壓根理解不了,就說銅柱子,起碼就七八米長,嵌在這石頭裡頭,現在差不多都長成了一體,你說當時有沒有起重機,我們那些先人是怎麼把這玩意給下去的?」
「你管那麼多做求,這種事,能讓你曉得一處就了不得咧。今兒出門的時候,我看有好幾撥人都沒散,也是摸出街子就沒了影,估計也是幹這個事。我以前聽老人說過那麼一回,我們周邊地勢穩的很,沒想到這東西居然是真的?」
一個漢子眼睛朝著周圍看了看,快黃昏的山坳周圍,一個個影子忽隱忽現,「狗日的,這地方你親戚還有點多,先清場,然後按交代的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