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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節

「我就看著抽屜鎖好沒,你別想多了。」
鋼崩嘿嘿一笑,一副出了動抽屜什麼都好說的神情,我彆扭的不行,身上剩的錢還不夠買一包煙。
「剛子,你三爺前幾天借了我一筆票子,拿去買東西,現在都還沒還。我身上的錢都給了他,你說,現在我抽不起煙,應該怪誰?」
聽到三叔的字號,這夥計瞬間表情肅穆,一副恭敬的神色,看著這貨的態度,我心頭更加氣的不行,狗日的果然這招有用,「小爺,你說的是真的?」
「我說過假話?要不這樣,我先從櫃檯支個幾十塊錢,算是借的。到時候實在沒生意,我抽不了成,就把這帳轉到三叔腦殼上頭,讓他來把這窟窿補上。」
說實話,老子這麼大個人,今兒為了這幾十塊煙錢差點給活活憋死。眼看著就要有戲,這夥計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顯出為難的神色,「小爺,老闆娘交代咧,我們誰從帳上支錢都行,唯獨是你,那是一分都……」
我猛的站了起來,動作太大扯了下肩膀,痛的我只哆嗦。鋼崩兒臉上一慌,「小爺,您慢點。」
我這回算是丟盡了臉,綁著繃帶就要朝外頭走,鋼崩臉上掛不住,「小爺,我曉得沒煙抽惱火的很,你面前這不就是現成的煙麼?」
這貨說話沒頭沒腦,還用手指著呆子。
呆子這狗日的其他地方瓜,偏偏涉及到這事兒腦殼變得靈光,我和鋼崩的對話這貨在旁邊聽了個全,見鋼崩指著他的口袋,蹦起來起來就朝櫃檯裡頭的夥計衝了過去。一時間連扯帶咬,夥計痛的直叫喚。
「呆爺……停手……呆爺……」
我著實有些後怕,其實一開始我也有這想法,還好老子剛才硬生生的按捺住了。
第379章
「你個狗日的,讓老子去要他的煙,他不搶我的都是燒高香了,要是真抽了他的,老子晚上連覺都別想睡。」
呆子總算是停了手,鋼崩都快哭了,臉上被呆子狠狠的啃了兩口,牙印深的不行,連帶著衣服也被扯的有點爛。
「小爺,我不是這個意思,難道你沒發現,最近你沒給呆哥錢,呆哥也沒找你要煙咧?」
我心頭有些奇怪,這夥計是什麼意思?這夥計看了看呆子,有些心有餘悸,然後小聲的開了口。悉悉索索的聽完鋼崩的話,我眼睛都瞪了個圓。
「這……這也行?」
「這是誰想出來的?」
「我也不曉得是誰發的話,應該是上面的人。那東西就在呆哥包包裡頭,管用的很。說是手續都辦咧。呆哥現在是有工作證的人。小爺,您等著看咧,這幾天你都躺著,所以不曉得,他一會兒准出門。」
我看了一眼在旁邊依依呀呀的呆子,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頭的想法。
按照這夥計說的,我等了半個來小時店子,旁邊的呆哥一直沒動靜,半個小時我一直眼瞅著這貨抽煙,硬生生看著呆子抽了無根,把那皺巴巴的煙盒裡頭抽了個空。終於,呆子把煙盒一丟,看了我一眼,然後依依呀呀的站起來出了門。
要是平時,我壓根不會管這貨,天曉得這狗日的又去折騰老鬼那兒的哪個夥計,不過這回,我悄悄的跟在了後頭,鋼崩還在櫃檯裡頭算賬,店子也不怕沒人守。
外頭大太陽,出了門我遠遠的跟著呆子,這貨邊走邊瞅著邊上的兩排店子,過了十幾分鐘,呆子已經是來來回回在街上轉了兩圈,我跟在後頭汗水直流。
終於,呆子停了下來,大搖大擺的朝著街中段的那家花圈店走了過去,這貨拿個紅袖標朝手腕上一帶,動作相當嫻熟,依依呀呀的就進了門……
店子裡頭,一個老頭正在喝茶,旁邊兩個夥計捆花圈。一看到呆哥進了門,兩個夥計臉上一笑。
「呆爺,今兒又有時間過來?」
兩人雖然笑的燦爛,眼睛一個勁的朝著呆子手上瞅,那標誌太過扎眼,上頭用黃漆歪歪斜斜的描了兩個字。「管理。」
呆哥這貨表情嚴肅,依依呀呀的用手指了指兩夥計放竹編的桌子。
「不……不……不符合規定……」
「呆爺,你這話就說的不對咧,外頭歸不歸你管我們先不說,我們店子裡頭怎麼擺關你求事?上回你說的板凳不能超出門檻,我們都搬進來咧。這回怎麼又成了桌子?」
我貓在後頭,一口氣差點噎住。呆子似乎壓根就沒聽那夥計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指著那桌子。「不……不符合規定……」
「呆爺,您這平白無故是不是有些不合適,要曉得……」
這夥計話還沒說完,花圈店老闆坐在櫃檯裡頭,這老頭氣的鬍子都有些抖。
「兩個龜兒子,廢話做求咧,這貨腦殼是瓜的,你們也是瓜的?」
「這呆娃在這兒鬧,他娘的還怎麼做生意,趕緊打發走。」
一個夥計連嗯了幾聲,輕車熟路的從桌子底下拿出兩包煙,笑嘻嘻的塞到呆子手裡。呆子抓過煙,居然沒有走,衝著櫃檯裡的老頭一個勁的吼,似乎對這老頭很不滿,看那架勢,呆子能衝進去咬著花圈店老闆。
老頭氣的不行,實在沒有辦法,最後把茶碗朝桌上一打。
「老子遇得到,再給他一包。」
夥計趕緊又掏了一包煙給呆哥,呆哥這才停止和那老掌櫃對吼,大搖大擺的出了花圈店的門。
花圈店裡頭,一旁的夥計一個勁的勸,「掌櫃的,又不是我們一家,昨天隔壁館子也著了。」這夥計伸頭朝外面瞅了瞅,「這呆子扒皮貨,拿了老子們的煙,抽死他狗日的。」
一個多小時,我看著呆哥進了三四家,弄了七八包煙,口袋都裝不下,才捏捏咄咄的回了自己店門。我熱的不行,一進門鋼崩就倒了壺茶,「小爺,你曉得咧?」
我拿著茶碗點了點頭,呆子正好從裡屋出來,口袋癟了下去,應該是已經把煙給藏了。按照這夥計說的,我伸手往這貨上衣兜裡一掏,掏出一個本本。那名稱欄的幾個字一把就把我震住了,「街道辦主任」,呆子的照片看著傻的不行,我萬萬沒想到,這工作證居然還是區政府蓋章的行頭。
「小爺,我們這兒前幾天成立了個街道辦,現在就呆哥一個人。」
我憋的難受,「這是誰想出來的?那他曉得怎麼幹這活?」
「我真不知道是誰,反正是上頭的哪個人,磚街這地兒,外人還插得進手來?呆哥曉得個求咧,也不知道是誰教他的,就教了他那麼一句,不符合規定,呆哥就會這麼一句,現在是進門就念……」
我在心頭罵了一聲,雖說為呆子有了口糧高興,但想起那幾包煙心頭就酸的慌。眼看著呆子坐在旁邊沒有注意,我假裝說了聲就朝呆子那屋走。
自從受了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呆子這屋,昏暗的燈光下,沒什麼傢俱,就是一個床鋪個櫃子。我正在想這狗日的到底把煙藏在了什麼地方,目光看向了靠牆壁的那張桌子,就再也不能挪開。
一塊牌位靜靜的立在那裡,前頭,孤零零的放著一包煙。明顯還是剛放上去的。
這一刻,一切都安靜的出奇,我只覺得喉嚨有些梗,慢慢的走過去,從旁邊拿了三根香,點燃放在了牌位的前頭。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就自言自語的說出了這句話,「胖娃,到底還是有人每天都記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