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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節

三叔從地上撿起了那根香,拿在手裡,低聲了說了一句,「在裡頭就好,老子這回還怕找不到他。怕個球,直接進去,走之前找這老貨最後擺兩句。」
我心頭一驚,這貨是什麼意思?
昏暗的光線之下,三叔拿著手裡頭的香,直接就走了進去,常觀遠依舊坐在原處一動不動,看到這蒼老身影的時候,一群人的目光都有些閃,包括老鏟在內,已經是隱隱的站在的各個方位,隨時準備出手。
我心頭奇怪,這常觀遠依舊看上去和幾年前不同,整個「人」顯得相當的詭異,這門剛才是自己就開了,開門的那一瞬間我看的清楚,這老頭似乎瞬間就要衝出來,不過似乎是看到三叔手裡頭的那根香之後,才生生的停了下來,眼睛裡頭就盯著這根香。
三叔走到了這玩意的面前,老頭依舊沒有動,幾年前也是這樣,我們在這小房子裡頭碰到了這老人,之後就一直在找這貨。
「常老關(老哥),雖然插著輩分,還是這麼叫你一聲。」
這常觀遠的表情依舊詭異,其餘人大氣都不敢出,之前進來的時候,誰都見到過常觀遠的邪乎。
三叔拿著香,就這麼看著老頭,此時我心頭十分複雜,完全搞不懂三叔這貨要做什麼,想起這貨之前的那些話,我死死閉著嘴巴不開口。
「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們常家隔個兩代就要讓一個子孫到這墓群裡頭來引路,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三叔剛剛說完這句話,我注意到這貨眼睛朝著門外頭的方向瞟了一眼,不止是三叔,就連醜臉這貨,似乎也在這一瞬間發現了什麼,齊齊的朝著門外看了過去。
三叔手裡頭的這根香,我居然看得到燃起的煙絲,而那飄起的陣陣青煙,這時候也是朝著門外頭去的。這門自從我們進來之後就半敞開著,外頭一條小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這常觀遠依舊沒有說話,就在這時候,三叔拿著香猛的就放在了桌子上頭,就在這時候,老鏟小聲的對著一個漢子說了句什麼,那漢子臉上有些害怕,然後再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就吼了出來,「常觀遠,你死的時候,我們給你立牌位,給你燒紙錢,給你那麼多香火,你是不是忘了?你要是聽得到,就看一眼你那墳,看看上頭寫的是什麼?」
就在這漢子猛的吼出來這一下,突然,這常觀遠渾身開始劇烈抖動,三叔死死的捏著那根香,就這麼盯著這老頭,這老頭面色從詭異開始變得糾結。這老頭的神色一陣變換,兩個眼睛似乎真的在看什麼東西,終於,這老頭糾結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這老頭就在我們面前,渾身扭曲,臉色一會猙獰一會吃驚,似乎在掙扎,第一次的,三年多以前我聽到過那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是王家的娃……真的是這樣……真的是這樣……我死的時候立的那牌位上面有你們的名字,是你們幫我立牌位……給我燒紙錢……持續了這麼多年……」
一時間我終於是看呆了,總算是明白了當初老鏟在外頭做那事兒的那一幕,他們……他們居然在騙鬼……怎麼可能?
就在這時候,這常觀遠渾身開始發出詭異的變化,一張臉竟然慢慢的變成樹皮的樣子,所有人都慌了,滲人的氣息從這老頭身上傳來,三叔眼神十分的複雜。這貨壓根就沒管面前的這常觀遠變得極其詭異,似乎猶豫了很久,這貨低低的歎了口氣,怔怔的看著面前的這老頭,「老子這也算是作孽吧……」
然後朝著這老頭,慢慢的就開了口,「用我們做的這麼多,我只跟你換一樣東西,就是把我手裡這根香,換了你那根蠟燭……」三叔說完之後就沒有再說話,就在這時候,這常觀遠已經是滿臉的樹皮,看上去相當嚇人,滲人的氣息不斷的從這玩意身上傳來,三叔雖然沒有動,但一個拳頭緊緊握了起來,這貨居然有些緊張。
終於,這常觀遠渾身變得極度扭曲,當著我們的面,戰戰兢兢的拿起了那根香,沙啞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欠你們的……我欠你們的……」
陣陣嘶吼聲從這老頭身上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隨時都要衝出來一般,不過依舊擋不住那只枯瘦的手,拿起那根香,直接就放在了燃著蠟燭的地方,就在這香放上去的一刻,那蠟燭猛的就倒了下去,漸漸熄滅。
就在這時候,在墓群的外頭,洞口路碑前的地方,地下河邊的位置,躺著一具腐爛的屍體,在這沒人看到的地方,猛的屍體上那張青色的符紙就燃了起來。
一瞬間這渾身扭曲的不行的「常觀遠」居然離開了座位,我心頭一驚,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屋子裡頭居然已經是多了一個人,就靜靜的站在我們當中,也是在看著這常觀遠……這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這人只有一個影子,尖尖的腦殼,胖胖的身子,下一刻我已經是猜到了什麼,一張青色的符紙虛影在這人影的胸口出現,我渾身無力,一瞬間聲音嘶啞,「胖娃……」
這人影沒有回答我,反而是久久的盯著我方向,似乎在看著什麼,看著這突然出現的看不清模樣的影子,我兩步就要走過去,三叔一把就拉住了我……然後這胖胖的影子,當著我們的面,坐在了常觀遠原來坐的那地方……
「小澈,這地方即便是你爺爺也收拾不了,幾千年的陰氣太重,他留下那張符紙,告訴了我一個辦法,就是把這裡的引路人給換掉。常家每兩代就要來來個人到這裡引路,從此之後,這地方的引路人再也不姓常,這根香一旦點上去,這地方的引路人就得換,引路,引路,把這村子的引路人給換了,沒人引路,外頭的那些玩意就進不來,變向的廢了這地方。這墓群裡頭的這個局,就連你爺爺,也只想得到這個辦法……交給我們來做……」
眼看著那常觀遠離開座位之後,渾身都已經是變成了樹皮,三叔眼睛一瞪,「快走。」一群人直接朝著屋子外頭就跑了出去,我幾乎是被老鏟硬生生的給拖了出來。
「屁娃,這裡的事,出去之後,我全都給你個解釋,包括那長得像你爺爺的東西,我把老子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第357章
三叔跑在最後,那渾身樹皮的常觀遠一個勁的嘶吼,老鏟拖著我直接就從屋子對面的一個小洞鑽了出來,我拚命的想要回頭,老鏟一時間拉不住,就在這時候,三叔右手往我後腦猛的一按,我只覺得眼前一陣迷糊,三叔的聲音在一旁吼,「快把小澈拖出去。晚了來不及咧……」
在瘋狂驚駭的表情之中,我盯著那道越來越遠的門,那身影依舊靜靜的坐在桌子邊上,就在常觀遠原來的位置,眼前的東西逐漸模糊,最後一眼,我似乎看到那坐著的身影轉過了頭,胖娃的臉出現在眼前,還在笑,對著我慢慢的揮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一片漆黑,猛的就坐了起來,才發現這時候我正被幾根木頭夾著,幾個漢子抬著我正搖搖晃晃的在什麼地方走,我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是來的時候的那條石頭鏈子路。三叔走在一旁,瞅了一眼我。
「屁娃,這出去還得他娘的費點功夫。」
五順的聲音響了起來,「三爺,前幾個地方那麼凶險都過咧,那些玩意不會再追上來了吧。」三叔看了一眼後頭,「只要上了這石頭鏈子上的石板,那些腐屍就不會跟過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一群人的樣子都相當的萎靡,帶著我已經到了這地方,我朝著兩旁看了一眼,在旁邊的鏈子路上,底部的還看得到一個個石頭棺材,不斷有玩意在遠處爬來爬去,一群人壓根就沒管那些東西。
「屁娃,先別說話,出去再說。」
我閉著嘴巴,一群人順著石板往上爬,盡頭處的墓群越來越遠,慢慢的變成了漆黑一片,再也瞅不見。
「三爺,剛才那地兒的墓數都數不過來,不見得全他娘的都是那麼邪乎的玩意,說不定那些周邊我們沒去過的,是正兒八經的斗也說不定,剛才就該順手摸點東西出來,肯定有好貨色。」
「說的也是,這規模的鬥,叫上堂口的弟兄,估計都得倒個好幾年。」
三叔叼著煙,偏偏看了一眼老鏟,老鏟一巴掌就朝著說話的其中一個漢子扇了過去,「這事兒出去都他娘的給我封口。一個字也不能說。」
兩個漢子閉上嘴巴,一群人繼續朝前走,我只覺得渾身劇痛,壓根就爬不起來,三叔走在前頭,一群人小心翼翼,最終距離地底越來越遠,到了一開始出來的通道口的地方,三叔當先就鑽了進去,老鏟最後看了一眼身後黑漆漆的深淵,粗粗的說了聲「來之前我都不信,這地下居然有這種地方存在。」
半個小時之後,在通道的入口處,所有漢子都沒有說話,我靜靜的蹲在地上,幾塊石頭已經是被我刨了開來,露出了裡頭那腐爛的屍體,一股臭味熏著周圍,屍體的胸口處,那張青色的符紙早就燒成了灰燼,我壓根管不了那麼多,就這麼摸著爛臉。
三叔看著我,「燒了吧,要不時間長了,就會變成裡頭那些腐屍的樣子。」
我就這麼看著三叔,過了好久才伸手接過了一個漢子手裡頭的一包粉末,抖著手一點點的撒在了這已經爛的不成樣子的屍體上頭。三叔點了根煙,跟著也就蹲了下來,這貨嘴裡唸唸叨叨,「胖子,算到頭來還是我王家害了你,來抽一根。」說完直接把煙放在了屍體上頭,火星一碰,之前撒的那些粉末猛的燃了起來,陣陣火光升了起,烘的我燙的不行,卻一點也沒有躲,就這麼跪在這屍體面前,看著那火一點點的把早已經面目全非的胖子吞沒……
老鏟等人對著一堆火鞠了一躬,火焰燒了很久,就我一個人跪在地上,老鏟拿出一個罐子,三叔親手把燒剩的骨頭給裝了進去。外頭就是複雜的地下河,三叔帶著我們沒有走一開始進來的那通道,反而是沿著另外一個方向往外頭走。沿著這地河,一群人足足走了兩天兩夜,終於是找到了出口。
出來的過程及其的複雜,沿著地下水一直往外頭走,有些地方口子窄的不行,還差點悶死在水裡頭,最後最終到了一個山縫裂口的位置,一群漢子扯著繩子往上頭吊。總算是瞅見了外頭的天空,出來之後,所有人的樣子看上去都已經黃皮寡瘦,「這一路出來,板板他娘的沒遇到,光是這地下的地勢就差點要了人命,光是從那水底洞出來的一下,整整悶了三分鐘,還好動作快……」
看著外頭的天,老鏟瞇了瞇眼睛,「三爺,這地方是哪裡?」
出來的地方是個深山,早就不是當初進去的那山洞,三叔發現這兒兩三年時間,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摸了這另外一條路出來。
「光出水的地方就離這地兒有三四里,過不久之前那底下河水一多,我們走的那些河道全都被淹,成真正的只有水的暗河,這墓群藏在地河那麼偏的位置,整個水脈就他娘的是個迷宮,到時候別說摸到那墓群,就是要進我們之前那護城河的一帶也不可能。除非知道路。」三叔的話說的相當的肯定,我手裡頭一直抱著個大瓦罐子,渾身髒的不行。
從山裡出來都用了一天多,最後總算找到個村子,一問地方,才發現和之前進去的那三個莊子已經是隔了兩百多里,連著周圍的地貌都已經是和那地方不一樣,一個漢子直接抽了一口氣,「這些地勢完全他娘的看不出來,誰想得到那下頭還有個那種地方,到現在我都碼不准那墓群在的地兒到底在地下有多深。鏟爺那話說的對,狗日的就是外頭這些常年走土的,誰他娘的會想得到會有個這種地方存在。」
三天之後,三叔帶著人直接上了火車,一群人壓根就沒有回之前那村子,我一直就抱著個大瓦罐子,幾個夥計想要接,我愣是沒讓搭手,最後三叔看不過去,叫一個夥計去整了個大背包,我把胖子的骨頭背在背上。
火車的臥鋪廂外頭,過道上的座位,我坐在三叔對面,一個大包就放在腳邊上。我一個勁的盯著那大包,一群漢子坐在別的位置,周圍全是煙霧,三叔叼著煙,「屁娃,你抽的有點凶。」
我沒有說話,三叔壓根就沒管我是什麼表情,「回去給這胖子找個好地方,風水埋好點。」說完,這貨從身上掏了個東西出來,我一瞅,正是醜臉給我的那個鈴鐺,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三叔給摸了回去。
這貨拿著這玩意,眼睛瞅著火車外頭,「你說報應的東西是不是來得快?那常觀遠引了胖子的魂,讓那胖子的魂被養成了那裡頭的尖腦殼,最後還是相當於栽在了那胖娃手裡頭,胖娃變的那東西,做了裡頭的引路人,也算是我王家欠街村那家殺豬的一個大因果,老子有空回去一趟,叫多點人以後就只在他媽老漢那裡買豬肉。這胖娃到了磚街這麼多年,一心想著找大錢討媳婦,回去好在他家殺豬的那地兒蓋個兩層樓,這回倒好,這狗日的住那麼大一個墓群,皇宮都他娘的沒那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