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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節

「你就是觀遠哥的孫女吧。」
「你們是?」我仔細的瞅了瞅這三個老頭的打扮,狗日的兩個是農家衣服,中間的那個穿著一身褂子,我心頭微微驚了一下,二口三燈,古時的做派道袍,沒想到居然我還能看到。
「我也姓常,常觀休。」「休老哥,看這樣子,應該是觀遠的孫女,只不過怎麼不姓常?光叫個旺水?」當中的老頭沒有回答,始終笑瞇瞇的盯著旺水,「你姥爺當年失蹤的突然,我們也一直在找,奈何聚散本是常事,聽說你姥爺已經作古,不過始終是後繼有人,也是隨緣吧。」
這老頭說的話簡直就比祝老頭說的聽了還難受,三叔和我不敢動,站在旁邊腦殼到處瞅。我心頭暗道,看來三叔說的沒錯,就連平城的這三個老東西,居然也不知道常觀遠的一直藏在那地方……那常觀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平城知道這件事的人,又是誰?
中間的老頭看著寡婦,神情慈祥的不行,但嘴裡頭卻話鋒一轉,「不歸家,也是好事。孩子,你來的不是時候。明天我就叫人把你送走……」一時間,寡婦楞住了,連帶著三叔也是表情一變,「這個大爺,旺水嫂子嫁到我們家,到了今天才曉得她有祖輩,好歹讓我們家旺水拜拜祖宗。」三叔這話說得大氣凜然,幾個老頭壓根就沒理這貨,就在這時候,什麼聲音響了起來,隔得很遠的樣子,我心中一驚,因為這聲音不是別的,居然就是我們王家的鈴鐺聲,從那陣勢聽起來,決不下幾十號人。一個老頭哼了一聲,遠遠的瞅著外頭,「這群人不走正路,他們真的要不死不休?」外頭的中年人快速的跑了進來,小聲的說了兩句什麼,坐在正中的老人依舊是一臉笑容,旁邊的那老頭還在罵,「自從那人不見了之後,那一家子的邪道就在幾個小娃娃手裡頭變了天,聽說現在是那一家的二娃當家,米都沒吃夠的小雜種,真以為我們下不去殺手?」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三叔,這貨一副「傻乎乎的」樣子,這貨藏在袖子裡頭的手,已經是捏了個綁緊。我心中已經完全震驚的,外頭來的人肯定是老鏟,那黑漆漆的街道,兩邊藏的那些人和板板,難道?老鏟已經是開始帶人朝著裡頭沖?
「旺水,現在家裡頭不太平,寧折會帶你去住的地方……」
幾個漢子陸續走了進來,寡婦一看架勢不對頭,我心頭也是一愣,這他娘的什麼情況,就在這時候,眼看一個老頭就要帶寡婦走,之前一直唯唯諾諾的寡婦不知道哪根筋發了抽,猛的就叫了起來,「你們把我帶走要做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說是我親戚,還不就是怕分家產?你們要是心頭沒鬼,能大半夜的把我們叫到這裡來?我告訴你,我來之前已經報了警,你們真以為這世界沒有王法了?」
我已經是傻了眼,寡婦吼完趕緊躲在了我和三叔的後頭,緊張的已經是變了聲,「大兄弟,這群人不是好人,白天我看到的,這周圍還是住了很多人家,你喊大聲點,肯定有人聽得到。」
幾個老頭也沒想到是這種情況,就在這時候,三叔把我手一拉,猛的就朝外頭跑了出去,「殺人啊,快來看,殺人啊,常家殺人啦。」我也趕緊扯開了嗓子,兩個殺豬一般的聲音在響徹了靜悄悄的街道,幾個大漢猛地就撲了出來,一個人掏出一根木棍朝著三叔腦殼上頭一打,這貨瞬間就到了下去,之後幾人就圍了上去。我一腳剛踹到一個大漢的肚皮,兩人瞬間就把我撲倒,狠狠的給了我一下。
「老子日你……」
我被按在地上,拚命的掙扎,就在這時候,那寡婦已經是嚇的屁滾尿流,被一個大漢拉住,幾人散開,這時候的三叔已經是倒在了地上……寡婦驚恐的朝著地上的三叔喊,「大兄弟,你怎麼了?大兄弟,你……」
「你們……你們真的殺了他?……」
第307章
再回頭的時候,三個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中年人帶著一群人,「下手沒個輕重。」那人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三叔,「他有刀,剛才想要我們的命。」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擺在三叔的手邊,似乎就他娘的是罪證。三個老頭走後,中年人的態度又是不同,看了一眼驚恐的寡婦,話冷的不能再冷,「你也算是我們常家人?」……
在我「拚命」的架勢之下,後腦勺又是著了幾下相當重的,我把嘴巴裡頭的東西往下一咽,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就出不來,腦殼被打的已經是血流不止,身子越來越沉。幾個大漢抬著三叔的屍體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中年人也不見了蹤影,外頭的鈴鐺聲越響越大,但似乎還是隔了個四五里的樣子。老鏟他們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東西或者說多少人,從那鈴鐺聲的瘋狂程度來看,陣勢已經是超出了我以前見過的所有場面。
街邊的店舖依舊關門閉縫,沒有一個人出門,我心頭一驚,這他娘的只能說明,難道我白天看到的那擁擁嚷嚷的鬧市,裡面的人全都是平城的人?……突然之間,這鎮子在我越來越模糊的眼中變得恐怖起來。之後,我眼睛完全不受控制了閉了起來。只隱隱約約聽到點聲音,「咦,怎麼回事?這小子也要斷氣。」「快用生魂符瞅瞅,這裡頭有問題。」
「小哥,你怎麼了?小哥。」這是寡婦的聲音,「你他娘的站著做什麼,還不快救,這女的來頭大,他常寧折不在乎,我們能不在乎?」……
我呼吸平穩了下來,由於睜不開眼睛,只是覺得寡婦的聲音越來越遠,有人把我抬了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的聲音已經是聽不清楚,只覺得有人在掰我的嘴巴。
「小爺,醒醒。小爺。」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後腦勺痛的不行,眼看著面前一個陌生人對著我一個勁的瞅,聲音有些熟悉,我心頭一驚,一腳就要踹過去,「小爺,是我咧,我是火生。」我明白了過來,誰曉得坐起來就朝著地上吐,「你給老子吃的什麼玩意,這麼苦?」
「小爺,沒事吧。」我朝著周圍一看,心頭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地方是一個街角巷子的位置。「小爺,這時候我估摸著他們已經發現了,周圍的東西已經開了,這地方現在是走一步都他娘的困難,之前這還是外頭打起來了,這周圍人少,我們才得的手。」
「三爺已經摸進去了,你們走了之後,那旅館我們壓根就沒敢留,現在指不定多少人在找……」
我下意識的問了句,「人咧?」火生帶著層皮,指了指巷子後頭,我一看,兩個黑乎乎的影子正趴在地上,看樣子正是之前抬我的兩個大漢,也不知道這群貨是怎麼把我截住的……說話間,一個夥計狠狠的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
「兩個小孩咧?」「小爺,出來接你的時候,就已經把娃藏起來了,三爺已經在那寡婦身上下了手段,那寡婦,等過幾天鏟爺衝進來之後再去找。」
「三爺讓我們先去一個地方等,現在出是出不去了,這周圍的地勢名堂多的很,三爺說這鎮子裡頭,現在就只有那地方能藏人。我們先去躲在那地方,等著三爺下手。」我吸了口氣,連平城的三個老頭都不曉得常觀遠的事情,這旺水一定不能丟。
幾個人不敢走街道,開始順著屋後頭的巷子摸,遠處的鈴鐺聲自從半夜響起來之後就一直就沒停過,一個漢子小聲的念了一句,「狗日的,不曉得又死了多少弟兄,這地方這他娘的硬嘴。」
「三叔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小爺,你不曉得?你看沒看到鎮中間的那個土山。三爺說,他只要靠近那土殿,就有法子進去,這平城的活人不怎麼樣,狗日的手段弄出來的死人厲害,我們來了天都衝不進來,主要是那群老頭和活人後面的那些死人。三爺進去,就是要斷那些死人的根。」
我也知道,平城走的是明路子,要是在陰魂這上三路的手段,就數平城。至於五斗米,偏走的是陰魄的下三路,至於風水道術,平城的手段大開大合,也跟北天師道傳下來的的有關係。當時我問三叔我們走的是什麼路子的時候,三叔直接來了一句,「我們沒路子,怎麼搞順手就怎麼整。」
我低聲的罵了一句,從衣服裡頭的兜裡狠狠的摸了幾下,一個羅盤出現在手頭,符紙一燃,我低聲的念了兩句,依舊貓著腰,眼睛死死的盯著羅盤上頭的指針。
順著房子後頭摸了一條街,幾個漢子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似乎隨時都會出現什麼狀況。就在之前,剛才一堵牆背後的時候,我眼睛一動,手裡的羅盤微微一抖。
幾個漢子瞬間蹲了下來,緊張的看著周圍。我低聲的朝著火生說了兩句,這貨對著那堵牆的一處就貓了過去,一根墨線埋在牆頭的土裡,絲毫看不出什麼痕跡,幾個人壓根就不敢碰那根黑線,火生貓著過去,小心的在地上點了一根香,之後快速的退了回來。
我一邊看手裡頭的羅盤,一邊盯著那根香,不多時,一個人慢慢的從牆上走了出來,走到那根香的旁邊,蹲了下來。
我一張符紙出手,幾個人悄悄的從這牆裡的東西旁邊溜了過去,符紙燃完,這東西依舊蹲在地上啃,壓根沒看我們一眼,而埋在牆裡的墨線,始終沒有動一下。
這時候我他娘的才曉得什麼叫做艱難,只恨當時三叔教看地氣的時候我沒往裡多學幾手,時間都他娘的用到了符道上頭。
整整半個小時,一群人彎彎繞繞的走了不到兩百米的距離,是實話,我很好奇。這群狗日的當時是怎麼從旅館裡頭跑出來的,還他娘的去藏了小孩才貓了過來,到底是怎麼沒被發現的?一個夥計小聲的一句話當時就噎的我難受,「小爺,你不曉得?那旅館周圍看的人多之外,眼子反而都下在這周邊,人卻不是很多,三爺給你那東西,這回我們人手發了一個,兩個小孩都餵了的,那東西吃下去豈止是閉氣,連魂都給閉了,不過失去意識之前有那麼兩分鐘時間。三爺給的苦水解法又在身上。」
我一句話差點就罵了出來,這法子估計也就三叔這貨想的出來,終於,到了一個位置,那漢子指了指前頭,我一看,居然是個茅草堆。
「小孩就在裡頭。估計還沒醒,走之前還在他們嘴裡放了坨糖。」
幾個人貓了過去,就在這時候,我停了下來,那茅草堆裡居然傳來說話聲,之前的漢子咦了一聲,「狗日的醒了。」
茅草扒開,夜色下頭,兩個小孩眼睛鼓鼓的,嘴裡頭還叼著一坨糖,見到我們,立馬就閉上了嘴巴,只有嘴巴還在一個勁的嚼,「怎麼可能?那藥下手下的這麼重。」「大狗二狗,你們是怎麼醒的?駭老子一跳,這兩娃真他娘的乖,醒了就躲在這裡頭,也不亂走。」
我心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輕聲的問了兩句,大狗衣服上頭全是口水,閉著嘴巴就是不說話,二狗在旁邊嘀咕了一聲,「哥,別跟他說,這是秘密。」老子心頭噎的不行,就在這時候,大狗在一次開了口,「有個弟弟把我們喊醒的,還和我們說話,那弟弟剛才才走。」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兩個小孩嘴裡的弟弟,晚上的鎮子成了這樣,說是人也沒人相信。一個漢子想了一下,「這兩小孩本身就八字軟,又被閉了魂,估計有鬼瞅著兩個屍體還有些人氣想上身,把他們沖醒了。我們一來,那鬼早他娘的跑了。」
一個漢子把小孩抱了起來,「弟他娘的弟,狗日的小娃求都不懂,剛才那東西是想要你們的命……」
時間已經是到了後半夜,不曉得名字的小鎮安靜的出奇,周圍的鈴鐺聲還在持續的響,如果有誰開了靈台,肯定能聽到,這鈴鐺聲裡頭,不知道有多少也不是活人還是死人夾雜的嘶吼聲。
鎮子中間的黃土山壁上頭,老舊的殿樓中,幾盞粗蠟燭還在燒,擺設相當隨意的大堂裡頭,坐著四五個老頭,如果我在這裡,肯定會發現,左邊下手方的就是當晚見過的那穿「三燈兩口」的人,而當晚的另外兩個穿著老舊的並不在裡頭。
燭火一點點的晃,安靜老舊的大堂和鎮子外頭的嘈雜形成鮮明的對比,幾個老頭在琢磨著什麼,一個禿頭老人正在開口,「常兄,現在是你做主,再這樣下去像什麼話?」另外一個老東西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和禿頭一樣,只盯著坐在當中的那老袍行頭(穿老道袍的老頭)。
「常兄,剛才我去看了一下,外頭的人不足為慮,動不了我們天師的這塊地,按理說,看那家人這陣勢,裡面肯定有我們這一輩的……」這人還在說話,基本上都是些我不知道的情況。
說來也奇怪,雖然外頭的鈴鐺聲響的瘋狂無比,但這裡頭的老頭竟然每一個臉上有什麼驚慌,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禿頭直接站了起來,撂下一句話,「仁至義盡也罷,要是明天依舊如此,明晚我出去擺陣,各處都有人在看著,進是進不來,這人我們還丟不起。」
說完轉身就要出門,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笑了起來,幾個老頭全愣住了,眼睛齊齊的盯著坐在末尾椅子上頭的一個人,說起來也奇怪,全是老傢伙的大堂裡,就這麼一個中年人,看上去只有四五十歲,一身亂糟糟的衣服裡頭還時不時的發點臭味出來。一個老頭有些臉色有些難看,「劉世侄,你爹死了以後就沒人教你規矩?」誰曉得這乞丐一般的中年人壓根就沒理,兩個銅錢落地,直接站了起來,抬腳就朝外頭走去……遠遠的有些乖張的一句話從這人嘴裡傳了過來,「這趟渾水,我們劉家趟不起……」
第30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