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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節

之前我認為是老鏟的那人,完全就是一張乾枯的臉,然後我只覺得眼睛一閃,兩個影子瞬間失去了蹤影,竟然直接出現在了我面前,我嚇的夠嗆,猛的抬起了右手,但這時候根本已經來不及,兩個玩意已經是貼了上來。就在這時候,一隻手猛的從後頭伸了過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兩個東西包括那看起來像老鏟的玩意直接被拉了回去。就在我面前,一個陌生的娟秀的身影拖著兩個不斷掙扎的東西,慢慢的朝著遠處走去,我眼睛一瞪,就那麼看著那拖著兩個東西的背影,慢慢的朝著陡峭的山壁走過去,眼看著就要消失在黑漆漆的雪地中。
「別……別走……」這一刻我幾乎什麼都不管抬腳就要朝著前頭追過去,雖然只是一眼,但我幾乎瞬間認了出來,兩個玩意不斷的掙扎,始終就被那東西給拖著走,一個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般。「王澈……快……快走,別來……別來,你會死……」然後只覺得背後被人一拉,瞬間面前的場景完全消失。「小澈,醒醒。小澈,你給老子快醒醒。」我睜開了眼睛,三叔正一副關切的看著我,我依舊躺在帳篷裡頭,只覺得手燙的不行,低頭一看,兩團已經燒焦了符紙正放在我的手心,我手心的皮也給燒掉了,我猛的坐了起來,根本不管兩個手心,就那麼看著右手手腕,正好看到一個牙印慢慢的消失不見。
三叔也看到這一幕,一個臉色相當的難看。「你娃剛才在睡覺,睡著的時候就掏了兩張符紙出來,這兩張玩意就燃了。」我把剛才睡著被迷的事情跟三叔說了一遍,這貨就那麼看著我,臉色有些奇怪,「屁娃,你確定你自己是被迷了?」我下意識的藏了藏自己的手腕,語氣有些著急「叔,她是不是就在附近,你怎麼剛才不下手留住?」
三叔猛的抽了一口煙,「不是我不下手,我在這帳篷周圍都用了手段,布的這些東西一點反應都沒有,剛才的那股陰氣,不是來自外頭,而是來自你的身體裡,我只能是把你叫醒……」
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我發現三叔這時候很不正常,低低的念著「怎麼會這樣?」
呆子在一旁咿咿呀呀的,我陷入了發呆,三叔的話意思相當的明顯,我剛才壓根就沒有「出去」看到的東西是真正的做夢,但那兩手燃起的符紙……那聲音似乎還在耳邊,我低低的在心頭叫了兩個名字……
三叔帶著我出了帳篷,呆子也醒了過來,被我半根堵住了嘴巴,「屁娃,你剛才看到的地方在哪裡?」
這時候周圍相當的暗,我仔細的想了想,然後指了一個方向,三叔抬腳就走了過去。沒過兩分鐘,果然,一個山壁出現在眼前。我心頭一驚,這地方和我剛才看到的一模一樣。就在那我印象中那兩個人坐的地方,一具屍體被裹在雪裡頭,只露出了半個身子,身上還插著個什麼東西。
「錘子喲。」
雖然看不真切,但看那人的穿著,厚厚的身上裹著稻草,我心頭一震,連忙跑了過去,就在這時候,三叔一把拉住了我。
「別動。」然後一把粉末,直接撒了過去,然後靜靜的等著。就在這時,我長大了嘴巴,那屍體下頭的一堆雪,居然隨著三叔撒的粉末,發出「呲磁」的聲音,一點一點的動了起來。然後我終於看清楚了,居然是他娘的密密麻麻的蟲子,白色的蟲子,之前靜悄悄的和雪沒區別,這時候劇烈的翻滾了起來,然後一點點的朝著四周的雪裡爬了過去,消失不見,只剩下那屍體還躺在露出來的岩石上頭。
我想起了什麼,「叔,難道那些玩意就是當年咬過你屁股的東西。」三叔愣了一下,沒有回答我,直接走了過去。
看清楚這人的臉的時候,鼻子一陣發酸。這漢子正是跟著老鏟的另外一個,只不過渾身已經是瘦的皮包骨頭,跟之前壯碩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靜靜的躺在地上,胸口的位置,還插著一把刻滿了符文的刀。三叔皺了皺眉頭,猛的把這具屍體胸口的刀拔了起來,然後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過了一小會,一個疲倦的聲音在意識之中響了起來。「小爺,三爺,終於等到你們了。」我心頭一驚,只見一個影子慢慢的從屍體裡頭站起來,樣子瘦的嚇人,但還看得出來是那漢子的模樣。
三叔看著這影子,嘴角都有些抽搐,我心頭憋的難受,一陣風吹起,意識之中的聲音越來越小,這影子慢慢的朝著遠處走去。突然,三叔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佔了我弟兄的死魂,就這麼想走。」
第267章
我心頭一驚,只見三叔猛的伸出了右手,然後一把抓住那影子的後頸,三叔的臉色已經是憤怒的嚇人。我猛的反應了過來,右手一翻,一張符紙直接打了出去,正好丟在那玩意的後背,淒厲的吼聲響起。就在這時候,那影子的臉居然開始發生變化,一會兒臉上有些僵硬,一會變成齜牙咧嘴猙獰無比,似乎是自己在和自己掙扎,一個焦急的聲音在腦海中響了起來。「三爺,快點動手,老子也也要和這東西一起死。」我猛的明白過來,這聲音才是那漢子本來的聲音,之前聽到的都是另外一個東西。
我呼吸有些急促,就那麼看著三叔,這貨單手抓著那不斷掙扎的影子,嘴唇都有些抖,右手青光猛的亮起。「兄弟……走好。」三叔右手一捏,那聲音變的絕望起來,然後我就看到,本來是人形的人影,四肢逐漸伸長,在掙扎和絕望的叫聲中,一點點的化成了黑氣,之後一個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影子慢慢的出現在我們面前,逐漸開始消失,聲音到了最後幾乎聽不見,只有那臉上的笑容還如當初一般。「三爺,小爺……弄死了這玩意,我也算是值了……」
三叔蹲了下來,慢慢的把地上那屍體的眼睛給抹上,然後鞠了一躬。我嘴唇有些發乾,也跟著三叔慢慢的彎下了身子。
雪風漸起,一張符紙丟下,屍體瞬間燃了起來,對著這雪山中的大火,三叔慢慢的說著,之後我才明白,剛才那東西叫做山魅,不知道什麼原因佔了那漢子的死魂,老鏟下不去手,所以留了把刀在這裡鎮著,寄希望於後來跟上的我們……
三叔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這貨自己都沒發現自己不自覺的有些抖。就在剛才,三叔親手,結果了自己一個弟兄。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的念著,「為什麼……為什麼……」如果說之前幾個漢子的死,我強撐到了現在,那麼看到今晚的這一幕,我只覺得渾身失去了力氣一般,呆呆的看著前頭的大火,那漢子最後的那句話還在腦海……
三叔把手搭在了我的肩頭,「屁娃,我敢肯定那地方就在這山上,你鏟叔跟過去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還記得家裡書房的那個道字麼,這也是道……」
我根本就沒發覺三叔的語氣有些奇怪,然後就覺得脖子後面猛的一痛,「叔……你……」我根本就想不到這貨會突然這樣,還沒來得及轉頭,就徹底失去了意識。三叔看了看昏過去的我,拿起老鏟留的刀直接把我抬回了帳篷。
呆子還在帳篷裡頭抽煙,三叔把我放在地上,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罐子,然後直接把罐子磕破,呆子瞬間臉色變得相當的凶狠,猛地就要朝那突然出現在帳篷裡頭的「人」撲過去,三叔手把呆子按住。「給老子老實點坐著。」然後小心的掏出一張銀色符紙,朝著呆子眉心一按,呆子立馬就安靜了下來,三叔拿著另外一張銀色的符紙,對著旁邊那「人」快速的說了兩句。「你害怕個求,給老子記住一件事情,只要天一亮,就把他給我背回去,這一路上的路線你都記得咧。」那「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我,又看了看流著口水的呆子,一張臉變得相當的驚恐。三叔哼了一聲,右手一抓,硬生生的把那玩意給抓進了那張銀色的符紙,然後小心的捲成了一根煙的形狀。
呆子又開始咿咿呀呀,三叔笑瞇瞇的把手裡頭的煙遞了過去,呆子邊流口水邊點了起來,看著那銀色的煙一點點的燒沒。就在這時候,呆子變得面色呆滯。三叔看了一眼昏過去的我。「屁娃,有些事我不得不信,那地方,或許你真的去不得……」三叔看了看外頭的雪山,臉色陰沉了下來。「爹,你到底在不在那裡?」
這天深夜,一個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雪地之中,只剩下一定帳篷,和一個「呆呆」的坐著的呆子。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發現天已經大亮,而這時候早已經是不在帳篷周圍,我心頭一驚,邊摸頸子邊看了一眼在旁邊貓著的呆子,這貨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渾身像是在打抖一般。「錘子咧。」我慢慢的翻身爬了起來,才發現這時候是在雪地的一個石頭縫裡頭,「呆子,我叔呢?」呆子沒有說話,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外頭。我猛地想起了什麼,立馬就要衝出去。就在這時候,一隻手從後頭伸出來拉住了我,若若的聲音響起來,還有些結巴。
「小……小爺……去不得……外。外,外……」
這狗日的外了半天硬是沒外出來。我正要開罵,「你狗日的開竅……」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頭,然後眼睛一瞪,轉頭朝著這貨一看,一口口水直接吞了回去。
呆子已經是抬起了頭,一張符紙就那麼貼在腦門,看起來相當的滑稽。
「小……小爺,額……額系……」我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張銀色符紙,這是為數不多我認識的高級貨,然後抽了一口氣,「鎖魂引鬼,你到底是誰?」「額……額系三……三爺帶……」這貨說的難受我聽的更難受,扯了一會,總算是扯了個清楚,明白過來之後我心口一痛,三叔……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的點了根煙,拚命的摳著腦殼,三叔不見了蹤影,留下了這種行頭帶我回去,到底是為什麼?我猛地反應了過來,肯定是昨晚跟三叔說的那個夢……這貨昨晚親手瞭解那條被邪乎玩意污了的魂,那場景還在眼前,當時我就應該發現這貨的不對勁。這回死了這麼多人,都是之前和我一起鮮活的抽煙的命,想到這裡,我心頭就更加難得抽痛。
我把煙狠狠的丟在了地上,然後直接站了起來,「我不管你是個什麼玩意,走,去找我叔。」
「呆子」猛地拉住我,一副害怕的神色還時不時的看著外頭。「你以為我……我想咧?小……小爺,真的出去不得,我現在算是,被,被封在了這傻貨的身體裡頭,要不是有三爺這張符紙,我隨時都可能被這狗日的吃了。這貨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列……連,連帶著我說話都不利索,小爺,真的出去不得,按理說這時候我都該把你背出雪山了,誰曉得半路上碰到這群東西,現,現在我們是自身難保……」
我心頭一驚,明白過來這貨是什麼意思,「還沒請教?」「小爺,我,是個死人,叫,叫我於八干就行了。」我一句粗口差點衝出來,居然他娘的有人叫這名字。「呆子」臉上的肉不斷的扯,似乎說話都相當困難,「要不等外頭的東西,走,走了我們再回去?」
「走個錘子。」我心頭著急,兩張符紙一下摸到了手裡頭,直接從石縫走了出去,大白天亮澄澄的雪,我兩張符紙攥的綁緊,眼睛不斷的瞟著周圍,除了雪和石頭哪裡有什麼東西?
那玩意已經貓著走到了縫口,聲音很小,「小爺,你右手邊,有個石坡,我帶你躲進來的時候,那東西就在石坡上,現在都還沒走,它們,它們在看著你。」
我心頭一震,這東西是鬼,根本不存在鬼眼的問題。難道……我猛的轉向了右邊,除了一塊大石頭之外哪裡他娘的友其他東西。
我眼睛一瞇,嘴裡念了句什麼,之後一張符紙瞬間甩了過去,符紙慢慢的飄在了石頭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小爺,他朝著你走過來了。」
我在心頭大罵,不斷的朝著這玩意說的方向看了過去,眼睛什麼都沒看到,心頭也一點感覺都沒有,大亮的天,我已經是徹底的慌了。這上了呆子身的鬼玩意難道在裝神弄鬼?
突然,我猛地發現,什麼東西正從腳底下鑽過來,與其同時,一絲極小的陰冷氣息從腳下傳來。我雙腳頓時跳開,然後就看到腳下的血一陣翻滾。蟲子……那種白色蟲子。之前站的地方一大團的雪都已經開始了翻滾,密密麻麻的蟲子看的我眼皮都發麻,第二張符紙丟下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啃爛,而且還開始了冒煙。「錘子喲。」這玩意居然順著我的鞋子就要爬上來。我再也管不了那麼多,想起了老鏟對這玩意的形容,手忙腳亂的丟了一把灰粉在地上,然後抬起腳就開始跑。
與此同時,石縫裡頭的「呆子」動作也是快的不行,從旁邊飛速的冒了出來,跟上了我的步子。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我蹲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裡頭還一陣後怕,「小爺,你剛才撒的是什麼東西?這麼管用。」
我心想管用個錘子,「就是一把死人骨頭粉,我以前聽過這東西,有人當年就這麼用過。」我邊說邊慶幸,當時嫌這東西帶著滲人,差點就把剩的兩小包給丟了。用這玩意這招也是老鏟教的,這貨當年就隨口一提,剛才瞬間被我想了起來。
我注意到,就在我說死人粉的時候,「呆子」抽搐的臉上愣了一下,有些黯然的樣子,也難怪,這貨本身也是個死人,要是這玩意看到那一群夥計挖墳磨骨頭的場景,不知道又該怎麼想。
「小爺,我們往回走?三爺讓我帶你回去。」
第268章
我心頭一震,沒有說話,看了一眼周圍的雪山,幾乎是從牙齒裡擠出了幾個字,「你要是敢回去,我就把你腦門上這張玩意扯下來你信不信?」
「呆子」臉上一慌,說話頓時又有些哆嗦,「小,小爺,可別,那我還不被這呆子給一口吞了?三爺溫養了我這麼多年,你可要對得起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