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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節

突然,前頭的三叔猛的罵了一句什麼,然後直接走了回來,車子停了下來,老鏟臉色一變,猛的看向了三叔手頭的羅盤。「三爺……怎麼回事?」
三叔陰沉著個臉沒有說話,看了看黑漆漆的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說了一句,「老鏟,調頭找路不行,方向就是朝著那邊去的,你瞅瞅看。」
這貨說話打著腔腔,老鏟直接罵了旁邊一個漢子一句,那漢子趕緊從包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地圖,然後在地圖上頭劃了一陣。「鏟爺,入夜的時候我才看了一回,那時我們在這裡,按照這速度,現在應該是到了這裡。之前是沒了路,如果按照那方向再走個一百來里,就徹底的進山了。」
進山?老鏟死死的盯著手頭的那副地圖,然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直接叫了兩個漢子的名字,兩個漢子立馬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老鏟一聲招呼,三個人直接就下了車。
「三爺,我先放人出去跟著。」
看著老鏟下車,三叔點了點頭,不過並沒有什麼動作。呆子還在旁邊咿咿呀呀,就在這時候,車子底下的老鏟直接從身上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扯爛,一股陰冷的感覺傳來,兩個板板直接出現在老鏟的跟前,老鏟拿著一張符紙朝著兩個漢子身上一貼,板板慢慢的走進了漢子的身體。兩個背著背包的漢子眼睛一瞬間就閉了起來,在這半夜山野間顯得陰森異常。
老鏟想了想,突然又是補了一句「三爺,東西咧?」
「老鏟?」
三叔猶豫了一下,終於是低聲的罵了句什麼,然後一把扯下羅盤上頭的黑針,直接丟給了老鏟。老鏟嘿嘿了一聲,三爺,這路你和小爺都跟不上來,我估摸著不會錯,這條鬼路肯定是進了山的,我來聞味道,進山之後指不定還能追上。到時候我就吊著那東西,看看能不能摸到那地方去。我一路上留東西,你們白天來找我們的身體就行咧。
「三爺,我走咧。」
話一說完,只見老鏟又是一扯,一個板板直接出現在了老鏟的背後,老鏟嘿嘿一笑,那根黑針直接丟進了自己嘴巴,然後念了一句什麼,身後的影子慢慢的走到了老鏟高大的身影之中。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就連老鏟也「引鬼上身?」
第252章
三叔直接從兜裡掏出一張符紙,然後丟出去點燃,符紙落地,早已經變得面無表情的老鏟三個人朝著旁邊的山林,直接走了上去,速度相當的快,三個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了黑漆漆的視線之中。
三叔招呼了一聲,剩下的四個漢子直接提起了大包,一群人陸續下了車,朝著山裡就開始走,電筒打了起來,才發現前頭根本就沒有路。
三叔似乎知道方向,根本就不管這些,一個人走在最前頭,直接就進了樹林。這時候羅盤也是收了起來,反而是打著電筒一個勁的盯著手裡頭的地圖,一個漢子湊在三叔旁邊,落後半個身位,那漢子我也是
第一回見到,不知道以前是哪個堂口的。「三爺,這事兒蹊蹺了,開了三天,我們繞了一個大圈,最後大致的方向和上回差不多咧,三爺你是帶著我們從北邊出的川,再從那頭進的山,這回我們繞著秦嶺,到了這頭,但方向上沒錯。」
三叔邊走在地圖上比劃著什麼,嘴裡在念叨,「他娘的老子差不多那地方翻了個遍,這回老子到要看到底是消失的。」
然後陰沉著個臉,直接回頭罵了那開車的漢子一聲,「你個狗日的,開的錘子車。」
那漢子弱弱的回了一句,「雖然繞了個圈,但朝著這方向開,總會開到山脈的,早晚也得沒路……」在三叔青黑的臉上下,這貨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聽不見。
看得出來三叔走在前頭,這回心情特別不好。一個勁的抽煙,就連旁邊那幫著瞅地圖的漢子也被罵了回去。我瞅了瞅周圍,一片黑漆漆的山林,這時候哪裡還看得到老鏟的影子。
一時間沒有人再說話,只有呆子咿咿呀呀的聲音在時不時的在山林中響起,經過三天的時間,呆子總算是把我和三叔分清楚了,不過兩個這貨都叫叔叔,三叔沒有說話,這貨煙抽完了。「叔……叔叔,糖……」
三叔直接甩了根煙出來,呆子咯咯咯的叼在嘴裡頭,自己拿出個火機就點了起來,這貨現在的動作已經是相當的熟練。我心頭有些奇怪。「叔。要是剛才我們就跟著鏟叔,指不定還能跟上。」
三叔皺著眉頭,吸了口煙,這回總算是開了口。「引鬼上身你追得上?今兒白天的時候我就在估摸著,這車應該也開不了多久了,沒想到晚上就進了山。這事兒還只能是老鏟跟著去,就老鏟被上身之後還能留記號。」三叔說完之後就陷入了沉默,似乎手頭的那張皺巴巴的地圖相當的重,時不時的看一眼前方密密麻麻的樹林。我想起了這貨之前的話,說「西崑崙」消失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老鏟跟我說過,當年他和三叔跟著爺爺去那雪山的事兒,想到這裡,我終於是在心頭確定了一些東西。三叔抽著煙,邊走邊說著。
「前年,我沿著當年爹帶我走的路,又走了一回,那雪山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我和老鏟帶著人摸了四五個月,最後他娘的直接進了青海。就像是一整個山脈完全消失了……」
「經過那次的事兒,我下意識的以為方位變了。」
「這三天看那玩意走的方向,雖然繞了秦嶺,但也是衝著西北去的,就是當年的地方,那地方的方位沒有變,還在那裡,只不過我們搞出來的那玩意走的路和我們當年不同。這條路我也沒走過,和爹帶我們走那條進去的方向不同,估計也得走兩三個月,才能到那方位,現在沒了車子,只有引鬼上身才能在那玩意的腳印消失之前跟上去它的步子,我們只要跟著老鏟的留的記號就行了。」
一群人繼續在山林裡頭穿梭,三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掏了一張符紙出來,就那麼拿在手裡,也不點。
三叔歎了口氣,看了看我,語氣有些無奈。「屁娃,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們不學老鏟?」
這句話簡直說到我心坎裡頭去了,三叔嘿嘿一笑,只不過這回笑的有些咬牙切齒,「因為我和你,所以我們注定跟不上去。」
我心頭一驚,因為他和我?「你自己是個什麼尿性不用我說了吧,你覺得板板會鑽到屎裡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們家的人,一般的板板都不可能上身,你記不記得當年的鎮命?我們背後有座大山,身子太重,一般的鬼根本就受不了,特別是你,你這種命,鬼上不了身,人也算不下來命,如果有人要給你算命,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不是人,如果有東西上了你的身,那麼也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玩意根本就不是鬼。」
三叔這話,我一時間聽的不是很懂,不過心頭猛的想了起來,在很久之前,有一個人就曾經要給我算命,小時候和張培上山,第一次碰到的紅鼻子老頭。三叔打著個電筒走在前頭,已經快入冬的山林裡草倒不是很茂密,全是乾枯的雜草,這貨沒有再說話,直到很久以後,當我又一次的算命,才明白了三叔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晚上的天氣有些冷,我打了個寒顫,已經是不知道在這山裡走了多遠,呆子就跟在我後頭,四個漢子殿後,我前頭是三叔,這他娘的壓根就沒有路,全是在樹林裡頭鑽。之前還能藉著夜色透出去看到點外頭的山嶺,這時候樹林密的已經是遮了個遍。
幾個漢子開始扯起話來,周圍本來就安靜,聲音雖然小,但還是被我聽了個全。
「這回那兩個龜兒子怕是夠嗆了……」
「也是,我琢磨著,這回就是鏟爺,估計最後也得瘦個好多斤,那兩個龜兒子,回去起碼養個兩三年。」
這幾個人說的應該就是之前跟著老鏟一起「引鬼上身」的兩個漢子,這玩意我多少懂一些,不自覺的歎了口氣,瞅了瞅黑漆漆的山林盡頭,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老鏟跑了多遠。
又走了個把小時,終於,三叔手頭的符紙一下子燃了起來,這貨停下了腳步,拿著電筒朝著旁邊照,終於,這貨像是發現了什麼,直接吼了一聲。
這貨把嘴裡的煙一丟。「今兒就在這兒睡覺。」四個漢子動作很快,直接從背包裡頭往外掏東西,我使勁的朝著周圍看,想要看出來老鏟這貨留的標記到底在什麼地方。三叔瞥了我一眼。「屁娃,要是你都看出來了,老子的干飯不是白吃咧?你再等十年吧。」這貨說話一點臉都不給我留,我心頭不爽,沒有聽這貨的招呼,直接又是開始在周圍看。
終於,意識之中,我察覺到了一點點的不對勁,然後直接繞到了一棵樹後頭,只見一根香靜靜的插在樹後面的位置,已經是燃完了。我心頭一驚,怎麼可能?這根香眼睛看上去明明已經徹底的熄了,但意識之中,居然點點青煙依舊從那沒有一點火光的香頭上往外飄。
我就那麼看著這根香,三叔已經是來到了我身後。「那玩意是老鏟身上的那隻鬼點的。」
「屁娃,還得走兩三個月,這回是鬼路,不知道他娘的還得怎麼個繞法,早點睡吧,明天天亮還得走。」
我瞅了瞅樹林外頭,這時候的天已經是有些濛濛亮,四個漢子動作相當快,已經是抱著包就睡了下去,明顯是在搶時間。三叔半倚在一棵樹上,抽著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用手刨了刨地上的枯葉子,幫呆子弄了個有點濕的「葉墊子」這貨咿咿呀呀的一個勁的鬧,我塞了兩根煙給呆哥,也不管這貨,直接斜躺在地上開始瞇著。
三叔和呆子依舊在抽煙,我卻沒什麼心情。想著這幾天的事情。
按照目前的情況,三叔和老鏟把那東西放出來,應該就是為了找那個他們兩年都沒找到的地方,也就是爺爺當年帶他們去過的雪山,沿著爺爺當年的路,那雪山已經是徹底消失了。所以就想到了用被「小婆娘」吃了又吐出來的那只板板來引路。找出一條所謂的「鬼道」,老鏟的那句「人不可能進得了那地方」似乎還在耳邊。
外頭的天越來越亮,我突然想起了老鏟帶著兩個漢子竄進山林的背影。心頭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這一次的這條路完全是一條未知的途徑,三叔之前走夜路都一直拿著地圖瞅,從目前來看,雖然和以前爺爺走過的那路差了「十萬八千里」,也就是一整個秦嶺的距離,但從大方向上來看還是朝著當初雪山的位置……
天越來越亮,三叔面前已經是丟了六七個煙頭。「狗日些,起來了,繼續走。」……
山林的深處,杳無人煙的地方,三個身影飛快的在山林裡頭穿梭,如果有人看到,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三個人速度相當的快,但竟然走的完全不是直線,整個前進的方向相當的彆扭,突然,當中的一個大漢眼睛一瞪,動作有些僵硬的硬生生的停了下來,與此同時猛的朝著身邊兩個還在猛跑的人一拉。大漢手一翻,一把粉末已經是撒了出來,兩個漢子終於是停下了腳步,接著三個面無表情的人影猛的就從三人的身上走了出來。
兩個漢子渾身癱軟,竟然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臉色慘白,額頭上已經佈滿了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