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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節

原來三年前就在我離開了祝家之後,就有人來過這屋子,把小婆娘給接到了吃水鄉。祝老頭的聲音終於是有了些情緒。「我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在君兒身上呆了三年,一直到一年前,君兒晚上開始出門,我想起了文秀跟我說的話,用盡了各種辦法,都阻擋不了君兒,一直到半年前,我才讓你掛了那幅畫,沒想到還是成了這樣。不過我很感謝文秀,至少他為這件事專門來了我這地方一趟,給過我選擇。文秀的話說的相當的隱晦。君兒就在旁邊,我知道你因為當年的事情對我們家,對君兒的成見已經是深到了死。最後接過那鐲子,還有跟著桂先生出去,都是君兒自願的。這傻孩子……」
聽到這裡,我只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一根煙就那麼拿著,已經是燒到了過濾嘴的位置。
「我一把年紀了,恨不起來,雖然我知道從二十多年前點頭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但至少你三叔曾經給過我選擇,就連南截道的主母,也放下了身段來登了我們這家的門……」
「王小子,你三叔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我多少明白了一些,雖然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三叔說,君兒就是你爺爺王老爺子,給那東西,準備的第二件衣服……」
這句話一出口,我只覺得渾身冰涼。
「第……第二件衣服……爺爺……」
一個慈祥的面容出現在腦海中,我之前猜測的之後產生的所有憋氣和火氣,似乎就隨著腦海中那熟悉笑容的出現而漸漸消失,我只覺得渾身無力……
我終於是明白了過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我和胖娃在磚街外頭看到的那個身影,胖娃說成是「偷兒」的那個身影,就是祝君。
我慢慢的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我的腦殼一片空白,快出門的時候,突然,我看向了祝老頭一樓旁邊的一個屋子,那大門就那麼緊緊的閉著。
我把煙頭一丟,轉身走了回去,拿起桌上那幅字,搬了根板凳,再次來到了以前掛過字的那面牆壁面前,慢慢的把帶著個黑手印的字又是掛了回去。
「這東西,就掛在這裡吧,別再取下來了,祝……祝爺爺。」
祝老頭臉上露出驚色,「王小子……你……」
我再次走到了門口,「是我配不上她。」然後直接出了門。祝老頭一個嘴巴都張了起來,老眼中竟然有些濕潤,就在我離開之後,那屋子的門慢慢的打開了,兩個老頭慢慢的走了出來,臉色很是難看的看著祝老頭。
「鳳堂兄,你忘了小爺來之前姓桂的跟我們是怎麼商量的?你還是把這事說出去咧……」
兩個老頭神色相當的萎靡,其中一個話還沒說說完就開始使勁的咳嗽,「你咳個求,要死早點死。」
「那玩意太邪乎了,這回老子怕是養個大半年都緩不過來,也不知道姓桂的現在到底追的如何了。折騰了這麼久,都弄不死那東西,老子差點死在那玩意手頭,狗日的都還是跑了……」
兩個老頭還在罵罵咧咧,祝鳳堂生生的憋了口氣,「不送。」
其中一個老頭當即就要開罵,「祝鳳堂,你他娘的總得讓我喝碗茶咧,你就高興我死在你屋頭……」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人被扯住了,那扯住他的老頭指了指牆上的那幅字,然後捋了捋自己的鬍子。「祝兄,有空一起喝喝茶逗逗鳥。」說完,拉著那吹鬍子瞪眼的老頭就直接出了門。一路上那老頭還在冒火,另外一個老頭一巴掌就拍在了這貨的老額上。
「你打老子做什麼。」
「你還看不明白?小爺走之前重新把本家老二那幅字給掛在上頭。你他娘的還敢動手?你沒聽到小爺最後叫那姓祝的什麼?」
「以前還說不定,這往後,我們哥幾個怕是真的就要矮那姓祝的老玩意一頭了。」
我走出了祝老頭家所在的地兒,拚命的想著,這時候的小婆娘到底去了哪裡?我終於隱隱有些明白為什麼幾年不見老鬼這貨,連帶著磚街好幾個店子全都關了門,但老鬼現在沒了蹤影,我回磚街也問不出個什麼,我漫無目的的走著,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陌生的城市走了多遠,來到一個十字路口,我下意識的就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手腕上頭此時什麼都沒有,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找著個公交回去。
進磚街之後,店門是開著的,桌子上擺著幾瓶啤酒,一堆肥肉正坐在旁邊,邊吃還時不時的罵兩句伸手抓東西吃的呆子。
「呆哥,我說你怎麼就管不住嘴咧……」看到我之後,胖娃立馬就站了起來。「喲,老大,你怎麼回來了?今兒不是該和嫂子在外頭過麼?下午生意爆好,來來來,改善改善伙食。」
第244章
我用手抹了抹臉,嘿嘿的笑了起來,然後直接進了店門,「錘子喲,你個狗日的,趁著老子不在就改善?」
「老大,話不是這麼說,你出去吃好的,總得讓我和呆哥有點想頭,心裡也好平衡一下。」
兩碗涼菜,加上一盤花生米,三個人啤酒喝的嘎崩嘎崩響,「老大,其實按照我的想法,我甚至以為你今天晚上都不會回來了。」
我沒有理這貨,反而看了看旁邊一個勁吃東西的呆子,突然笑著問了一句,「呆哥,你嫂子平時都和你說些什麼啊?」
呆哥嘴裡頭還塞著涼菜,這回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嫂……嫂子……老問叔叔的事情。她說她進不來磚街,只好讓……讓我講給她聽。」胖娃在一旁有些奇怪,「老大,什麼情況。」
我看著還在咿咿呀呀的呆子,這貨之前一直撬不開嘴巴,這時候居然又沒發現自己已經是終於說漏了嘴。
我狠狠的在心頭罵了自己一句,小婆娘從來就沒進過磚街我居然沒有發現不對勁……「胖娃,酒不夠,又去提兩瓶。」
回屋的時候,我已經是醉的站不起來了。我躺在床上一個勁的笑,罵自己是個瓜貨,三年前我手腕上的牙印突然出現過一次也沒有覺得不對頭,小婆娘被帶到吃水鄉,他們用一雙鐲子把南雨壓進了小婆娘的身上,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南雨跑了出來。
我終於是明白了所謂的八字相合的真正含義……
深夜,靜靜的磚街上,一群人靜靜的走進了磚街,其中一個正是老鬼。後頭的一群人還抬著幾個人,看樣子是級個夥計,甚至裡頭還有一個老頭,不過這時候幾具屍體已經渾身泛黑。走在老鬼旁邊的是一個灰頭土臉的老頭,半身的血跡,大腿位置竟然還插著一把木劍,氣色灰敗的開了口。「姓桂的,你說這回怎麼辦?」
老鬼一副冷的不行的臉色,指了指幾具的屍體,「雖然魂魄沒了,屍身也不能留,今晚就得燒了。」
一個老頭一枴杖就朝著老鬼敲了過去,「老子日你仙人。」老鬼沒有說話,歎了口氣,看了看我那已經關了的店門,然後直接進了古董店,剩下兩三個老頭還在一個勁的罵,其中一個瞟了那大腿插著木劍的老頭一眼。
「我說你這老龜兒,一把年紀了對自己還真夠狠的。」
「不狠?這一下不狠老子連命都得丟裡頭。」這老頭雖然聲色俱厲,但明顯有些心有餘悸的味道。一群人逐漸回了幾個店子,磚街上頭再次安靜了下來。
古董店中,老鬼坐在櫃檯裡頭,慢慢的把袖子裡的手露了出來,那隻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如果仔細看就可以發現,一根紅線已經是深深的勒進了小臂。
老鬼手有點抖,一張符紙直接是貼在了手上,幾乎是瞬間那符紙瞪的就燃了起來,老鬼眼睛一瞪,拿起桌上的算盤,一把就朝著手臂的位置連著符紙打了下去,算盤貼在手臂上,裡頭的算珠震動不已,如果細看,那些算珠上頭竟然每一個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終於,只聽蹦的一聲,老鬼的手臂直接爆開了一條豁大的口子,黑色的鮮血伴著黑氣留了出來,之前的紅線也已經是斷了開來。
這掌櫃的一個臉色卡白,滿是含住,常常的舒了口氣,一臉的心有餘悸。然後又是一張符紙丟在,直接丟到了地上的那團黑色的玩意上頭。腥臭的氣味傳來,老鬼像是在想著什麼,念了一句「怎麼出了問題,當初可是他們兩個親自動的手,難道……是那呆子……不對,即使那呆子是從那裡頭出來的,也撬不動那手鐲啊?到底是誰?」
這掌櫃的一臉青黑,似乎很是想不通,然後慢慢的把櫃檯下頭的電話拿了出來,按下了一個號碼。
當晚,迷迷糊糊的我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叮叮叮」的,我慢慢的朝前走,突然,一雙手出現在我的眼前,娟秀的手上,一副鐲子不斷的碰撞,發出那聲音。我心中一陣絞痛,快步的超前走去,然後發現自己再次站在了一個餐廳中。悠悠的提琴聲響起,我終於是看清楚了,那是小婆娘,一個臉紅撲撲的,慢慢的朝我走來,伸手就要摸到我的臉上。
突然,小婆娘詭異的笑了一下,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個面孔,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我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才發現外頭已經是天亮了,我抓過中山服抹了一把汗水,直接穿衣服起床,吼了一聲胖子。
「胖娃,你個狗日的,現在什麼點了?還不去搞吃的?」
店子裡頭沒有聲音,只剩下桌子上頭擺了碗稀飯和半根油條,油條已經是冷的邦硬。我在心頭罵了一句,這狗日的留一整根都捨不得。
這一起來已經是中午,昨晚醉的太凶,腦殼疼的厲害。一根煙搞完,稀飯也見了底,我想起了什麼,直接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