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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節

到了外頭,之前從廁所裡頭出去的人已經是躺在了地上,而那穿著褂子的人依舊靜靜的站在過道上頭,臉則是朝著窗戶外面。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發現這貨身上的玩意已經是不見了。而此時那種感覺已經轉到了地上,也就是這火車的底部。我瞇了瞇眼睛,聯想起之前的話,多少也是猜出了一些,我看了這褂子貨兩眼,沒想到火車上居然還有會對付板板的人,那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的東西應該就是這人弄出來的,此時藏到了火車的底部。不過我不想管閒事,直接就朝著包廂的門走去。
就在我正要走過去的時候,一個玩意慢慢的從地下升了起來,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玩意猛的把頭縮了回去,直到我經過了那地方之後,那玩意才又慢慢的竄出了腦殼。
我經過褂子男身邊的時候,這人一直都沒說話,一張收拾生魂的符紙被我捏在手裡,看似隨意,其實隨時準備著。直到我進了包廂裡頭,然後直接上了床鋪,又繼續睡覺。
我不知道的是,背對著我雙眼緊閉一副熟睡模樣的三叔,微微念了一句,「屁娃長大咧。」
包廂裡頭再次陷入了安靜,過道上面,穿著褂子的中年男人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所在的包廂,之前的玩意慢慢的從地下升了起來,然後靜靜的站在這人旁邊。如果我看到,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人居然一點對付那玩意的意思都沒有,而此時那玩意也露出了身形,是一個七竅流血的年輕人,此時嘴巴一張一張的,好像正在和褂子男說著什麼。褂子男聽了一會,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光是氣勢就讓你怕成這樣的年輕人,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來的。」
這眉頭緊皺,似乎在深深的沉思著什麼,如果我聽到他這句話和現在的表情,不知道我會作何感想,特別是那句氣勢震懾,估計老子睡著了都會笑醒。
而後臉色一變,指了指廁所,「那裡頭的東西收拾了麼?」七孔流血的玩意搖了搖頭,然後臉色變得有些支支吾吾,又是在說著什麼。
「你個廢貨,老子養你來有什麼用。」這褂子男一副當即就要發火的樣子,接著想到了什麼,硬生生的忍住了,又是看了一眼我和三叔所在的包廂,低聲的說了一句,「想不到居然有這種人在車上,只是不知道這人是什麼來路,希望他們不是車上這些東西背後的人,要不然這次我們怕是凶多吉少。」說完狠狠瞪了身邊的影子一眼,拿出個什麼東西,直接朝著那門還開著的廁所走去。
一晃兩天就過去了,當成都的時候正好也是一個晚上,在車子上頭悶了兩天,已經極其的不舒服。車子停下來之前正好那蓋帽跑過來換票(臥鋪都得換票),看見三叔就像看見了熟人一般,一張臉笑的不行。三叔又是遞了根煙過去,倒沒說什麼,就在蓋帽從我們包廂出去後不久,車子總算是到站。我一心想著老子得先接接地氣再說。
就在這時候,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接著聽到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我心裡有些奇怪,這他娘的出了什麼事兒?我轉頭看了三叔一眼,這貨叼著根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們出廂子門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圍了一大圈警察,地上正好是我們隔壁。我心中一震,接著幾具屍體被抬了出來。我仔細的瞅了瞅,這不就是那天晚上說聞到三叔煙味的人麼?
我雖然心頭奇怪,但也知道這時候不該管那麼多,直接就跟著三叔準備下車,我和三叔走過去的時候,幾個蓋帽盯了我們幾眼,其中一個甚至叫了一聲站住。一時間我們倆的表情不約而同的變得相當「無辜」。三叔叼著煙,冒裡冒氣的說了一句。「警察同志,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死了人額?」
就在這時候,那收了錢的蓋帽終於是看到了這裡的情況,連忙說了一聲,「他們沒問題,身份證我都看了的,這幾個人是猝死,這年頭什麼怪事都有。」
我和三叔終於是順利的下了車,這時候外頭的人也相當的多,蓋帽主要集中在我們這節車廂的外頭,不過旅客倒是到處都是。就在我埋頭朝前走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先生,救救我……先生,救救我。」
我心中一驚,現在已經不是以前,我已經是可以分辨聲音的來路,再加上一股感覺傳來,我下意識的就朝著斜後方那聲音的出處看去,一瞬間什麼都沒看到,狗日的奇了怪了。
我停下了腳步,又是仔細的瞅了瞅,就在這時,我終於發現了什麼,接著只覺得心頭滲的慌,我側後方正是火車地步的車輪的位置,半米高的車輪和複雜的鐵結構裡頭,一件帶血的褂子破爛的塞在底下,那位置相當的隱蔽,如果不是憑著心頭的那股感覺我絕對看不到。
而且就在那車輪的縫隙裡頭,夜色下,半張滿臉是血的眼睛正朝著外頭蹬著,我嚇了一跳,只覺得心頭發麻。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幾乎很難有人發現,這裡頭居然還塞了個人,而且看樣子已經是死透了。
我猛的想了起來,這人居然就是那天晚上我在過道裡頭看到的那人,只不過此時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一個淡淡的影子漸漸從車輪旁邊浮現出來,滿臉是血,模糊的不行。「先生,救……救救我。」
我心中一驚,這狗日的就一兩天不見,一個活人不僅死求了,而且看樣子已經是快要魂飛魄散。這他娘的落差也太大了點。我轉頭一看,發現三叔這貨也是停了下來在看著那車輪的位置。「叔……這……」
三叔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微微的念了一句,「已經沒救了。」然後拉了我一下,管也不管的直接轉頭就走,我趕緊跟上。
「叔……那車子不就幾個板板麼?到底什麼情況?」說實話,我問出這話的時候除了吃驚之外,也有些於心不忍,畢竟他娘的是個活人,而且我還知道這活人似乎還有兩手。三叔看了我一眼,「什麼什麼情況?這他娘的就是多管閒事的下場。」我心中一驚,多管閒事?那車子裡頭到底出了什麼事?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鐺鐺的聲響傳來,三叔叼著煙咦了一聲,然後用手指著一個地方,「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順著三叔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人群之中,一個穿著破爛的叫花子,一手提著個罐子,另外一隻手拿著一面鑼,邊走邊敲著,時不時的還把鑼翻過來,看樣子似乎在朝著周圍的路人要錢,只不過都是旅客,幾乎沒有人理會這叫花子。
這幅畫面按理說相當的平常,只不過此時我我心中已經是吃驚的不行,因為就在我的眼中,一個個面無表情的「人」正跟在那乞丐的後頭,就像是被牽著的豬狗一般,一步步的朝前走著。就在這時候,一個更加急促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先生……求求你……救我……」接著聲音越來越小,然後我就看到,車輪子底下,一個滿身是血的模糊影子慢慢的走了出來,正是我看到過的褂子男。這褂子男的鬼魂似乎極其不情願,但就在那鑼聲中,表情慢慢的變得呆滯,然後一步步朝著那敲鑼的叫花子走去,加入了那人身後的一群玩意的行列。
看著面前的場景,雖然這叫花子的頭髮很長也十分髒亂,看不清楚臉。但我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這人手裡頭的那個罐子上面,接著我心中一震,這副場景太過熟悉。
三叔瞇起了眼睛,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低聲了罵了一句什麼,然後開口了,「小澈,有零錢沒有,給我一張。」我有些疑惑,從屁股兜裡一抓,一把錢就被我抓了出來。我找了張一塊的朝著三叔遞過去,「太多了。」這貨沒有接那張一塊的,反而直接從我手裡翻了一毛錢出來,罵了一聲,「老子日他仙人。」然後竟然拿著就朝那叫花子走了過去。
三叔拿著一毛錢面無表情的朝著那邊走,我心中滿是疑惑的跟著,一直都看著遠處那人手裡頭的罐子,三叔已經是擋在了這叫花子的跟前,鑼聲停了下來,此時我仔細的看了看這人,這叫花子依舊低著個頭,我很想看清楚這玩意的臉,因為那手裡提著的罐子,讓我想起以前碰到過的場景。三叔沒有動,就那樣擋在這人面前抽煙,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我看到三叔的臉色漸漸的變得冷了下來,我心中一震,下意識的手已經朝著兜裡伸,同時眼睛瞟著這貨身後的一群玩意。誰知到就在這時,這叫花子手裡的那面鑼慢慢的端了起來,三叔直接把一毛錢丟到了那鑼裡頭,我以為這貨要做什麼,誰曉得這貨丟了錢之後,竟然轉身拉著我就走了。
身後又是響起了那斷斷續續的鑼聲,三叔一直低著頭朝前走,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叔。那人是做什麼的?」
三叔哦了一聲,延遲了一會才從思考中反應了過來,「能做什麼,坐車的唄,和我們坐一列車。」三叔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冰冷的感覺從身後傳來,我下意識的轉頭一看,接著我張開了嘴巴,只見一個個面無表情的「人」陸陸續續的從車上走了下來,一時間整個車站的溫度都變得有些冷。這群「人」還在不斷的走出來,看上去竟然好幾百個的樣子。一個個慢慢的走到了那老頭的身後,我簡直不敢相信,就在我們坐了兩天的這列車上,竟然藏了這麼多的這種玩意。那叫花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邊回頭邊走,此時已經是走到了車站的出口位置,三叔那句「他也是坐那列車的」讓我心裡相當的彆扭,我聽到三叔低聲的念到。「狗日的,既然收了老子的錢……」之後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就聽不很清楚了。
第184章
回到磚街已經是半夜了,我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那個提著罐子的叫花子,雖然沒看到臉,但卻和記憶中在樊佳墳頭遇到的那個有著太多相似的地方。三叔一路上根本就沒有再提這件事,似乎那車上的死人,還有那麼多板板壓根就和我們沒關係一般,這貨可是說那叫花是跟著我們來的。我在樊佳的墳頭遇到的叫花子,當時突然出現也是詭異的不行,不僅他娘的吃墳裡頭的供肉,而且還朝罐子裡頭撿死人骨頭。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我曾經看到過的那人,不過很奇怪,我已經下意識的把兩次遇到的叫花子和撿骨族聯繫在了一起,一個想法從心頭升起,難道這兩個叫花子也是撿骨族,只是不在那村子裡頭?一想起那村子裡頭現在的一副死地的情況,我對這兩個叫花子頓時就變得高度警覺起來。
到磚街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三叔對著古董店的門就是一陣猛敲,半分來鐘,門終於是被打了開來,老鬼帶著幾個夥計站在店子裡頭,一股笑呵呵的面容。「三爺,小爺,回來啦?」
我們直接走了進去,幾個夥計又是把店門關了。走到院子裡頭,老鬼和幾個夥計都沒跟上來,三叔對我說了一句,「小澈,你明天就回學校待一陣。我先回去,辦事兒的時候我叫你回來。」說完這貨伸了個懶腰,然後叼著煙就回了屋子。我還想說點什麼,這貨朝著後頭擺了擺手,意思相當的明顯,我把話硬生生的忍了回來。在心頭罵了一句狗日的狗,之後也是進了屋。
總算是從夯王村回到了成都,不過我的心情一直好不起來,在夯王村經歷的東西就像是一塊大石頭一般,一路上一直壓在我心頭,幾乎讓我喘不過氣。我躺在床上,腦海之中反反覆覆的浮現南雨死的時候的場景,時至今日,那些畫面從模糊又逐漸變得清晰,讓我翻來覆去的相當的難受,我甚至有些害怕,索性不再去想,一種無力的感覺升起,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無力,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又能做什麼?
夜色更沉,我在床上反覆的翻身,最後在糾結中終於是越來越困。我不知道的是,兩個人影此時卻靜靜的站在院子裡頭,眼睛看著我的房間的位置。其中一個正是古董店的掌櫃老鬼,聲音帶著些驚訝,朝著身邊正在抽煙的人說道,「三爺,真要這樣?要不再等兩年,我看小爺現在的火候還,萬一小爺他……」
三叔一個勁的抽著煙,沉默了相當的一段時間,而後直接轉身就走,老鬼隨即也看著三叔的背影,似乎還在等著什麼。三叔一直走到了院子角落的過道位置,然後悠悠的聲音才傳了出來,「動手吧。」
我沉沉的睡去,也不不知道睡了多久,腦殼有些發懵的感覺,突然,有些不對勁。雖然已經睡著,但經過了半夜被紅鼻子老頭算計的事情即使睡覺我也變得格外小心,這次我猛的一驚,腦殼瞬間轉醒。他娘的居然又有一種什麼人抬著我的感覺。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啃,十年怕麻繩,我日了誰一句仙人之後,當即就想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朝著放在床頭的符紙摸去,卻發現有股什麼力道阻止著我一般,連帶著手腳似乎都動不了。這他娘的什麼情況?我可是在磚街睡覺,院子裡頭長期有夥計守夜,而且這回三叔也在,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潛入進來他娘居然還摸到了我房間裡頭。
難道老院子出了什麼問題?說出來甚至扯笑,我在這時候居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三叔和老鬼他們的安危,全然沒有顧忌如果連他們都解決不了的麻煩我能頂個求用。我心中有些焦急,但另外一個聲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此時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手的位置,拿到床頭的符紙估計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這玩意應該是在我的側面,這種感覺不同於鬼壓床,一時間我心頭碼不准,能做的只有計算好自己能動之後的動作。
事情肯定是不對頭,我甚至能夠感覺到身邊有個什麼人在動。終於,幾乎就是那麼一瞬間,我察覺到那股拉住我的力道一瞬間消失,然後我猛的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一隻手快速的朝著床頭的位置摸去……
「老子弄死……」
話還沒說完,看了看懸在空中的手,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時我已經並不在屋子裡頭,而是站在一個什麼地方,面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淡淡的薄霧,前頭若隱若現的小鎮。我心頭一扯……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這地方我來過,正是之前和三叔一起來的鬼市。此時我就站在這鎮子門口,一塊鎮牌立在面前,我下意識的抬頭一看,光禿禿的鎮牌上頭竟然一個字都沒有。我又是轉頭瞅了瞅路邊的那塊石頭,這回終於看到了些什麼,不過看到之後我心中一驚,因為那石頭上面只有兩個字「鬼市」。
這是什麼情況?我記得鎮牌上面分明有著一個截字,而旁邊的石頭上面也應該有四個字。背後就是濃濃的大霧,前頭的場景和我當初來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標明這地方的鎮牌和石頭。我肯定這裡就是我來過的地方,此時我心裡相當的碼不准,一瞬間閃過很多念頭,難道這裡出了事?那「截」字和「王家」兩個字被人生生的給抹掉了?如果連鬼市都出了問題,那麼三叔他們現在又怎麼樣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我只覺得一頭霧水,眼睛死死的盯著鎮牌和石頭,莫名的心頭居然升起一股怒氣。然後開始挪動步子,一步步的朝著鎮子裡頭走去。慢慢的我已經是走到了鎮子裡頭,我的心越來越沉,灰濛濛的街道,安靜的房屋,就連這鎮子裡頭也瀰漫著淡淡的霧氣,一眼望不到頭的街道上面,竟是一個鬼影也沒有。我記得當初來的時候,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當時使得我不得不拚命的按著黑角,忍受周圍濃烈的感覺。我的心思越來越重,與此同時,手也朝著褲兜的位置伸了進去,「錘子喲。」居然掏了個空。
我猛的反應過來,這時候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不是一副實體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整個身體都呈現影子的狀態。我暗罵了一聲,終於是清楚了現在的情況,我的手藝大多數都在那一堆符紙上頭,此時指不定我還在院子裡睡覺,符紙也是放在那裡。想到這裡,我又是看了一眼周圍的場景,三叔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這他娘的本來我拿得出手的貨就不多,這關頭豈不是……
此時的王家鬼市處處透著詭異,此時我終於是發現了另一個不同的地方,上一次來的時候,周圍的房屋雖然老舊,但卻給人一種實在的感覺。現在這些屋子,在我眼裡就一個詞可以形容,「破敗」,而且是相當的破敗,到處都是灰塵,屋子門窗也爛的不成樣子,似乎是一兩百年沒有住人了一般。到底什麼東西竄了進來,讓這裡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連門口的字也被抹掉了。我咬了咬牙,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衝動,我隱隱覺得似乎那一眼望不到邊的盡頭有著什麼東西,我走過去就能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
雖然我心裡頭有些不願意去想,但不得不承認,那門口的鎮牌就像是在預示著什麼一般,我現在所處的地方,鬼市兩個字的前頭,已經沒有了王家。現在的情形似乎已經徹底被顛覆,也就是說,這裡,似乎已經不再屬於爺爺,還有三叔。
就在這時候,我眼睛一瞪,淡淡的霧氣之中,視線盡頭的街道上面似乎躺了一個什麼東西。我一步步的走了過去,終於是看清楚了,然後心中一緊。一個人就那麼躺在地上,眼睛和嘴巴長的老大,胸口的位置五個觸目驚心的血洞,赫然是一具屍體。我接著超前走去,一具,兩具,之前因為視線的原因我看不到,沒想到這後頭的屍體這麼多,什麼死狀的都有,到了最後竟然一地都是這玩意,我根本數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