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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節

此時的女孩已經是停止了哭泣,不過整個人都像是失了神一般,呆呆的坐在地上,祝老頭蹲了下來,輕輕的摸著女孩的頭髮。「君兒,爺爺也是沒辦法……你爸他自己造的孽……結果遇到了王澈,雖然他迫於壓力,現在不會對你爸怎麼樣,但總有一天,王家這個龐然大物,遲早要讓下一代當家。報應遲早會在,你爸落在公安手裡,比落在這群人手裡好得多,至少,你爸還能有個投胎的機會……」
女孩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不過依舊整個人都有些木然。
「爺爺,你不是說王澈和我……」
「君兒,爺爺對不起你,這件事從你出生的時候已經沒了回頭的餘地。要怪,就怪你不該投胎到這個家裡來……」
女孩一下子撲到了老頭的懷裡,木然的流淚。「我一直在觀察,這王澈性子內斂,又守規矩,比你認識的那些有幾個錢就無法無天的娃子,已經是好了太多。」
如果我聽到祝老頭在背後這麼評價我,不知道我會作何感想,我是地道的農村娃,從小漫山遍野的跑,說實話,和那小婆娘的差距實在是有點大,而且經過的樊佳的事情,在潛移默化間,我和這家人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
就在祝老頭和女孩說話的時候,老鏟開著車正帶我們回家。我坐在副駕駛,一句話沒說,此時車廂裡面,又一次的已經是煙霧繚繞。
「小爺,這祝鳳堂確實是個人物咧。」
這已經是老鏟第二次在車上說這個話,第一次也是在之前回去的時候。不過我的心思已經沒有在這上面。老鏟粗粗的聲音還在念叨。「這老傢伙夠狠,姜真的是老的辣。」
就在這時,王樓也在後面開口了。「澈堂弟,我為家裡做生意,也有些人脈,這事我去查清楚,也盯著那姓祝的把他兒子送公安。」
接著看了看老鏟,把手拿起來捂著自己的臉,有些猶豫的又一次說,「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一群爺們去人家家裡為難一個老頭和女孩,幾個漢子也把身子朝後面靠了靠,盡量離前面遠點。也是跟著嗯了一下。倒是其中一個叫歪嘴的漢子發表了不同的看法。我總覺得這祝老頭是不是和之前那符裡的歪乎玩意有些關係,要真是這樣,也不枉我多盯那小婆娘的兩眼。」
突然,車子來了個急剎車,接著老鏟上半身直接從駕駛的位子撲到了後排,摁著歪嘴的腦殼就開始扇。
「狗日的。」
歪嘴想躲,不過已經是被旁邊的兩個漢子架住,一個勁的往前面推。
「鏟爺,打死這狗日的。這狗日的嘴巴就是爛。」
其實我一直對祝老頭是否和張大媽有關係也存在疑惑,但祝老頭的表現和三叔說的差不多,似乎真的不知道這些事,包括兜裡的這張照片也是這老東西給我的。
這張大媽到底變成了什麼東西,還有那個地屋。她又是怎麼溜到符紙裡面去的。我瞬間響起了這老媽子在樓梯口給樊佳燒紙的情形,當時我根本沒有察覺這老媽子已經死了,屍體就擺在一樓屋子,一想起這個,我渾身就是雞皮疙瘩。估計這狗日早已經在樊佳的鬼魂身上做了手腳。
死了的老張頭給我的感覺是一種像人又不像人的感覺,這張大媽就更離譜,死的屍體都臭了,我居然完全以為她是個活人。這一點讓我相當的震驚,這兩個老行頭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到底背後藏著什麼?
老鏟打完歪嘴之後,又繼續發動了爛車……
半個小時左右,車子到了磚街,一群人下了車,老鏟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自己回去睡求得了。」然後管都不管王樓和其他幾個漢子,直接和我朝店子走,幾個漢子倒是也住在磚街,打開距離古董店不遠的一個店門,然後直接鑽了進去,此時已經比較晚,磚街大部分店子都關了,石頭板的街上一個人也沒有,也沒路燈,王樓猶豫了一下,然後趕緊跟著幾個漢子鑽了進去,估計晚上也是睡那裡。
我和老鏟來到院子,我直接就朝著自己屋子走,老鏟粗粗的叫了一聲。「小爺等等,我琢磨著該和你說。」
我停了下來,因為之前的事情我一直悶著不說話,不過也有些疑惑老鏟到底要和我說什麼。此時院子裡一片安靜,表面上看起來,除了我和老鏟,似乎其他人估計已經睡了,我知道,就在我和老鏟從前面進來的時候,至少有三雙眼睛從不同的方向盯著我和老鏟,只不過看到是我們之後,才又沒有什麼動作,老鬼在這店子和院子,每晚都會安排守夜的人,包括老鬼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貨在周圍裝了什麼機關之類的,反正只要有一點動靜,這掌櫃的絕對已經在自己的床鋪上面睜開了眼睛。
老鏟朝著周圍看了看,院子靜悄悄的看起來還是沒什麼人,老鏟眼睛瞇了一眼,突然罵了一句。「看你媽個求,招子都被狗啃了,給老子滾到外面去守著。」
周圍陸續傳出一點動靜,雖然看不見,但我估摸著這幾個守夜的夥計已經是出去了,要繼續留著,指不定又得被扇。
老鏟把一個腦殼湊了過來,聲音壓的有點低。「小爺,其實……我知道那張陰同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我心中一震,眼睛死死的盯著老鏟。「小爺,那老張頭的背景只有三爺和我這些少數的人曉得,就連老鬼都是不知道的。我也是早些年經常跟著老爺子出去走動,所以曉得的比較多。」
「小爺,額不知道你聽過那個地方沒有,那張陰同,就是鬼市裡那個活人老張頭,是從西崑崙出來的。那叫張軫同的老婆娘和他名字只差了一個字,就像祝老頭說的那樣,我也絕對敢肯定,他們兩個都是從西崑崙出來的人。」
我心中一驚,西崑崙?老鏟突然之間說出的話讓我本來已經平靜不少的心情再次起了波瀾。這是我第三次聽到這個詞,第一次是在很小的時候,當時三叔帶著我去橙子林,那次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歷火,三叔當時臉色相當不善的說出了三個字。第二次聽到也是在三叔口中,這不過倒是沒有單獨說西崑崙,是和什麼北天師道,五斗米這些合在一起說的。
接著老鏟示意的一下,似乎是想和我多聊一會,雖然認識老鏟很早,但外貌凶狠的漢子歷來話不多,這次是老鏟第一次想和我說些什麼,我估摸著事兒估計不會簡答。
我和老鏟來到了院子偏門旁的一個屋子,是老剷平時的落腳屋子,屋子裡面倒是很簡單。
這貨提了一瓶酒擺在桌子上面,直接扯了一口之後,一把把外套剮了下來,「小爺別見怪,這狗日的衣服太小了,勒的額痛。」
由於之前老鏟的衣服已經被自己扯爛,後來搶了一個漢子的衣服穿上,我再一次看到了老鏟身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還有那些舊傷痕和才被包紮的地兒。
「小爺,來點?」
我搖了搖頭,心裡還在消化著剛剛老鏟的話,老鏟又扯了一口白酒,然後繼續說到。
「小爺可能不知道這些,西崑崙可以說是一個地方,也可以說是一群人。一般人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聽過這個名字,但我以前和三爺,都跟著老爺子去過西崑崙,也就是當時,遇到過那老張頭。」
我心中疑惑更深,我以前就想過,這西崑崙是什麼玩意?我倒是聽說過什麼崑崙派之類的,和小時候看過的白眉大俠一樣,那都是電視裡面的玩意。還有崑崙山我倒是知道,我下意識的就問了一句。「鏟叔,你說的這西崑崙,難道在崑崙山上?」
「小爺,他們在崑崙山上個屁咧,這額倒是知道的,那群雜種和崑崙山半毛錢關係沒有。」
我微微的念著,西崑崙,還有厲火,這名字突然之間給了一種壓迫的感覺,一想到那詭異甚至恐怖的老張頭,還有祝家地屋中密密麻麻的香燭,眼前似乎又飄過那老張頭和張大媽詭異的笑容,我在心裡罵了一句,想著老鏟口中的這群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我趕緊又是問了幾句,老鏟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老鏟喝著白酒,似乎是在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接下來的話卻是我從來都沒聽到過的事。小爺,我和三爺當時跟著老爺子,去那個邪乎地方,一開始我都不知道老爺子要幹什麼,老爺子當時來堂口,可能是因為我塊頭大,一眼就從十幾個小廝裡面把我提了出來,讓我跟著去一個地方,能跟著老爺子做事,那是我們這些人盼天盼地的事。
當時三爺也還年輕,我帶著包袱和三爺跟著老爺子就那麼出了川,一開始還坐車走的公路,後來車也不坐了,老爺子帶我們開始走那種偏僻的地兒,一開始還能看到一些人,最後是徹底連人煙霍霍都看不到了,老爺子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我也不敢問,倒是三爺可能年輕,一路上還經常弄些樂子出來,挨了老爺子不少巴掌。最後我們進了一個深山老林,在大山裡面走了五天五夜,終於看到了那個地方。
第140章
當時,我們終於走出了那種普通的綠山,出現在我們面前是那種高的都被雪蓋了的山峰。老爺子一開始就說說那地方一般人去不了,後來我才發覺,那地兒真不是人去的,我們朝著那雪山上面爬,自從路上開始出現雪,我都記不清楚到底看到了多少具屍體,全都是那種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玩意。
而且到了晚上的時候,還有很多見都沒見過的邪乎玩意攔在路上。我當時雖然年輕,但由於在堂口的時間比較長,見過的板板不在少數。可那些玩意,真他娘的奇了怪的,幾乎全是兇猛邪乎的不得了的東西。
小爺,那一路上的經歷,我至今都歷歷在目,不怕你笑,我心裡害怕都不敢說出來讓老爺子聽到,倒是三爺一副鎮定的模樣,不過後來三爺告訴我,他那是裝出來的,他也是晚晚睡不著覺,按照三爺的話說,他當時也算是有點功力,我也有把子力氣,不過路上倒是都輪不到我們出手,老爺子一個人就把那些玩意給收拾了。
老鏟說這些話的時候,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但從語氣就可以聽得出來,這貨內心似乎是在迴避著這些東西,我心裡已經是驚訝的不得了,我隱隱覺得老鏟即將的東西將是一個巨大的秘密。「小爺,就是在爬那雪山的路上,我和三爺跟著老爺子,第一次碰到了張陰同。」
那是在雪地裡走的第三天晚上,老爺子吩咐我簡單的撐了三個蓬蓬,一路上我倒是背著重的不行的棉被和布蓋,這應該也是老爺子看我力氣大就帶我去的原因。因為一路上有很多邪乎玩意,晚上又比較冷,所以一般我都是天黑了就進蓬蓬睡覺。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那天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被什麼聲音驚醒了,一個黑影子居然鑽進了我的帳篷裡面,我心裡駭的不行,心想老爺子呢?那玩意一進我帳篷就不斷的抖,當時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本來就是枕著刀子睡得,我直接把刀子抽出來準備和那玩意拚命。
就在我要拿刀和那玩意拚命的時候,那玩意突然出聲了,我才發現原來是三爺。此時三爺整個臉都嚇白了,似乎遇到了很恐怖的事情。我趕緊小聲的問他怎麼回事。三爺平時嘻嘻哈哈的,這時候咬著牙齒不說話,只是不斷的從兜裡掏符紙出來放在周圍。
就在這個時候我也發現了不對頭,因為如果在平時,一到晚上,這雪山裡頭絕對是風聲大得不得了,可這個時候外面一點風都沒有。
三爺叫我不要說話,說外面的行頭猛的很,依舊一個勁的在周圍放符紙。我忍不住內心的好奇,悄悄的把帳篷打開了一條縫,然後看了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