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我：「……」
　　「你別給我說這些了，趕快回來聽見沒有？」方白媽媽憤怒道，「家族產業你不要，光顧邪門歪道的，你看看人家方沐。」
　　這下換做方白急了：「別拿我和他比，我現在回去，行了嗎？」
　　我點頭：「去吧，路上小心。」
　　方白的媽媽哼唧了幾句，滿意的掛了電話，方白尷尬的看著我：「我今天得走。」
　　送走了方白，我心裡說不出的失落，幾天的日子飛快流過，每天除了和齊琪打打電話，就是在房間裡呆著，趙叔叔的案子警局還是沒有消息，也沒有證據說是我幹的，另外鬼叔這幾天也沒了身影，倒是紅衣學姐臉色越發的好了，我也算去了一份內疚。
　　今天一早就傳來了曾家老爺子要回來的消息。
　　但是我今天精神繃得很緊卻不是因為這個消息，而是因為今天是趙叔叔死的第七天。頭七化鬼，只為尊嚴。但是這個尊嚴是通過我找回的，就有些頭疼了，
　　吃完早飯我就回了房間，高大的身材偉岸的身姿，卻沒有讓我找到依靠的安全感，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是陌生的，甚至出離了我的記憶與幻想。
　　「有什麼事兒嗎？」我客氣的問，畢竟我住了他的房子。
　　「阿瑤，你一定要和爸爸這麼說話嗎？」曾天燁有些不甘。
　　我淡淡道：「有事兒說事兒，別爸爸，爸爸的自稱，關係沒到。」
　　只聽曾天燁歎了一口氣：「哎，你爺爺今天回來，你回來的事情我還沒和他說，我怕……」
　　曾天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怕他生氣，還是不認我？你放心吧，我不稀罕你們認不認我，我在乎的只是我的人身安全。」
　　「阿瑤，你一直說你的人身安全，難道是我們家裡人去殺你？」曾天燁猜測著。
　　我卻懶得和他講，作為一個丈夫，連自己的妻子死活都不知道，還楞提愛得多深，作為一個父親，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來，更不要奢望關心了。
　　「沒事兒，曾家老爺子什麼時候回來，告訴我一下就好了。」我說著。
　　曾天燁沮喪的離開，到了中午，果然曾家老爺子回來了，聲音那叫一個響亮，我在床上睡著覺呢，雖然我聽力超乎常人，但是樓下說話我是聽不真切的，如今卻被老爺子的笑聲嚇醒。
　　緊接著就傳來腳步聲，是曾朵：「姐姐，爺爺回來了，快下去吧！」
　　我點頭，整理了一下衣服跟著曾朵往樓下走去。
　　王嬌和曾程，曾天燁圍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笑呵呵的談這天兒，曾朵拉著我跑了過去：「爺爺，這是姐姐，姐姐，快叫爺爺。」
　　曾家老爺子穿了一身太極樣式的衣服，滿鬢斑白，長壽眉耷拉到眼角，倒是道骨仙風的樣子，看到我沒有問是誰，甚至臉上沒有絲毫的疑問。
　　「爸爸，這是……這是雷蕾和我的女兒曾瑤。」曾天燁躑躅了半天，終於說話。
　　我和曾老爺子對視著，誰都不說話，兩個人的眼中也沒有絲毫的情緒，但是我卻不討厭這個有老人，甚至覺得我們倆很像，就比如現在。
　　然後就是一頓噁心的家常飯，當然指的不是飯菜，而是氣氛。
　　「你跟我來一趟書房。」吃完飯，曾家老爺子看向我。
　　我剛想起身回房間，聽到他的聲音愣了一下，下意識不想拒絕。
　　書房裡不同於普通人家的書房，書架上的書都是古式藍色封皮的書，有的看著有了時間，看著泛黃，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八卦盤，甚至寶劍，中間一張木頭的桌子，上面擺著一個巨大的八角模擬沙盤，很是別緻，我是第一次來曾家的書房，也不知道曾家老爺子將我叫進書房裡是為了什麼。
　　曾老爺子走到桌子前，看著我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看著眼前的八角沙盤搖頭：「明人不說暗話，你不用拐彎抹角的，說吧，找我什麼事兒，當然，如果是警告一系列的，就閉嘴吧。」
　　「哈哈！果然是像我的脾氣，真是一個磨子刻出來的。」曾老爺子聽完我的話反而大笑，「我今天叫你來沒有別的意思。出去吧。」
　　我：「……」
　　我出了書房，回到房間躺下，覺得莫名其妙，這曾老爺子絕對是個奇葩，這麼鄭重其事的將我叫進書房，又莫名其妙的讓我出來，真是夠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僕人又來叫，我真的想告訴他們直接給我送上來算了，但是……哎，還是認命的下樓，但我沒有想到的是，樓下竟然多了一個人，只見此人身著黑色西裝，皮膚白皙，標準的國字臉，我腦子裡嗡嗡直響，不由自主的想到在T市J區安然那個案子的時候，聽何琪蓉說起的方臉男人，我不由得心驚，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方臉男子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曾老爺子身後。
　　「這是你的手下？」我走過去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
　　只見曾老爺子示意我坐下吃飯：「先坐下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老頭子我餓得慌啊。你也吃。」
　　我憋著坐下來，開始吃飯，飯桌上的氣氛詭異，王嬌似乎很怕曾老爺子，也不挑唆我和曾天燁的關係了，曾程也是老老實實的吃飯，曾朵時不時的看著我笑，我低下頭，扒拉著飯菜，卻覺得食不下嚥，偷偷的看著方臉男子別具一格的氣質，心中確信無疑，肯定是他。
　　
第八十六章 曾經的海枯石爛，也抵不過好聚好散
　　
　　飯桌上是王媽做的家常菜，但是卻比外面飯店的好吃多了，曾老爺子邊吃邊說：「還是家裡的菜好吃，不過，我怎麼聽說最近家裡出事兒了，我竟然不是在你們嘴裡知道的。」
　　曾老爺子的話說得慢慢悠悠帶著笑，卻見曾天燁表情僵硬：「爸，這件事兒只是個意外，已經免費給趙家做了葬禮。」
　　「哼！」曾老爺子邊吃邊說，「咱曾家人做事兒什麼時候都是有板有眼的，到了你們這一代竟然不行了，上樑不正下樑歪，哎，我這一身脾氣你沒學到個硬氣的，愣是些軟趴趴的脾氣，這是曾家的門楣？」
　　王嬌聽到曾老爺子的話，將碗筷放下，我看到她咬了咬牙還是開了口：「爸，我知道您現在瞧不上我們王家，但是也不能這麼指桑罵槐的吧？當初可是媽求著我們王家和天燁結的婚，我這孫子孫女都給老曾家生了，您還不待見我？」
　　「呵呵，都長嘴了。」曾老頭子呵呵一笑，一口一口吃著飯，肌肉帶動長壽眉一抖一抖的。
　　「爸，我沒有不尊重您的意思。」王嬌一臉的急躁。
　　「吃飯堵不住你的嘴。」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優柔寡斷的曾天燁竟然發了脾氣。
　　我側目，微微驚訝，聽王嬌的意思是說，當初他們的結合我這個爺爺是反對的，只是那個死去的奶奶願意，我看著曾老頭子波瀾不驚的老臉，露出深思的神色。
　　一頓飯吃得膽顫心驚，王嬌似乎很憋屈，還給老頭子盛了湯，但是氣氛沒有絲毫的緩和，倒是曾朵笑嘻嘻的說：「爺爺，這次出去有沒有給朵兒帶東西？」
　　「帶了帶了，你這丫頭。」這時曾老爺子才緩了神色，露出笑臉。
　　吃完飯，僕人收拾碗筷，王嬌想和老爺子說話，卻被曾天燁攔住了：「你和我回屋。」
　　「天燁！」王嬌跺了腳，見曾天燁往屋子裡走，不甘心的跟著過去。
　　「腌臢的東西！」曾老爺子冷哼一聲，又看向曾程，「趙家的事兒處理的怎麼樣了？」
　　我看到曾程冷汗直冒，心底對這個爺爺越發的喜歡，看好戲一般坐在沙發上和曾朵喝著水，曾朵是擔心的看著曾程，我卻含著笑。
　　「爺爺，趙叔叔的妻子趙嬸兒，和趙叔叔的姐姐趙大姑很生氣，您也知道，趙天擇之前死了的，趙氏一共就這倆兄弟，如今又死了一個。」曾程吞了口唾沫，雖然低著頭，但是眼角總是不住的上揚，「這回趙氏是徹底沒有了主心骨，趙大姑和趙嬸兒（注意一下人物名字的變化啊）認定是曾瑤殺的，我們也沒辦法。」
　　曾老爺子看向我：「小丫頭，你怎麼看？」
　　我痞氣十足的看著老爺子：「你猴兒精似的，心裡能沒數？」
　　「噗！」這時曾老爺子身後的方臉男人傳來笑聲，老爺子回頭一瞪，那方臉男人立刻嚴肅了神色。
　　老爺子又說：「程兒，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
　　曾程突然抬起頭，面露不忿：「爺爺，曾瑤是不是爸爸的女兒還不知道，當年的事情我可是聽說了，說不準還是個野種呢！」
　　「閉嘴！」曾老爺子突然暴怒，長壽眉被氣的一翹一翹的，「你知道個屁，給我滾，三天不許出來，滾！」
　　「走就走！」曾程倔強勁兒也上來了，扭頭就走。
　　「孽障！」曾老頭子氣得夠嗆，用手拍著下桌子，只見那桌子愣是龜裂了。
　　我呆愣地看著，曾朵卻習以為常：「爺爺，別生氣了，朵兒的禮物呢？」
　　「你這丫頭，哎，還是孫女兒招人疼愛。」我看到曾老頭子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你們和我回房間，萬福，T市的事兒去打聽一下，方家可是內亂了，我要知道具體情況，別驚動別人。」
　　「是。」方臉男子答道。
　　我忍俊不禁，方才知道這男子叫萬福，和他方臉，別具一格的氣質實在不符。
　　隨後曾朵拉著我上了樓，曾老爺子的房間古色古風的，窗子上貼著一張巨大的符菉，我以為是裝飾，卻聽璐姐突然大叫：「阿瑤我出去，這屋裡我呆不得，好厲害的符菉。」
　　然後級沒了聲音，我看著符菉皺著眉頭，平常的符菉僅有一掌大笑，這個卻是像錦旗一般，一開始來曾家的時候只是覺得這是個大家族，現在我才感覺我正在走進一扇不為人知的大門。
　　「哇塞，爺爺，好漂亮的面具啊。」曾朵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她手上拿著一個臉譜，色彩絢麗，確實好看。
　　我心裡有些酸澀，臉上帶著笑：「很適合你。」
　　「朵兒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姐姐談談。」曾老爺子發了話，曾朵點頭，訕訕的走了出去，將門關好。
　　「阿瑤，打開這個看看。」曾老爺子從床鋪底下拿出一個箱子，箱子是太極圖行的，不過上面卻帶著密碼鎖，「密碼是123456」
　　我愣了一下接了過來，打開了密碼鎖，輕輕的打開，裡面有珍珠項鏈，有花裙子，有木製的小琴各式各樣的玩具，我呆愣地看著曾老頭子，眼前一下子氤氳了。
　　「傻孩子，哭什麼，這是給你的，爺爺一直給存著。」曾老頭子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捶打著我的心臟，我覺得驚喜還是憋悶，反正是喘不上氣來，只覺得一口氣哽在脖子處。
　　半晌，我平靜了心情，眼淚還是不住的留著，語氣瘖啞：「為什麼？」
　　「哎……」只聽曾老頭子悠長的歎了一口氣，「你坐下，聽我慢慢給你講，但是你要保證這些話只能你自己知道。」
　　我點頭坐在床上，只聽曾老爺子看著遠處，神色悠遠：「這話還得從當年我和你外公的交情說起，當年我是不喜歡你奶奶的，我愛的人是你外婆。」
　　第一句話就驚呆了我，卻見曾老頭一臉的哀傷：「你外婆喜歡的人也是我，但是當年你外公卻在一次意外的任務中救了你外婆，當時恰巧我出任務，回來的時候聽到的卻是他們兩個人的婚訊，我去責問，你外婆只和我說了一句話：曾靜的海枯石爛，抵不過好聚好散。我當時也是蒙了，怒到了極點，就和你奶奶結了婚，這也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但是……冤孽啊，你爸爸和你媽媽卻相愛了，你奶奶當然不同意，我卻是贊同，誰知道你媽媽竟然先懷了你，而且他們倆還私自結了婚，這就讓你奶奶有了話柄，逼迫說，如果不離婚，就找機會將你做掉。」
　　老頭子歎了一口氣，看著我：「當時我也是沒辦法，一怒之下娶了個蛇蠍的女人，她的話我也是怕的，就勸你爸爸，說好聚好散吧，誰知道，這小子和我一個脾氣，一怒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聽到這，我驚訝的站了起來：「離家出走？」
　　「是啊，離家出走。」曾老爺子繼續說，「可是等回來之後就轉了性，愣是同意取了王嬌，還三年抱倆，我問他還記得雷蕾嗎？他說記得。後來我發現他是真的變了，以前的硬氣勁兒，現在是優柔寡斷，我問什麼他也不說，別看他能管住王嬌，但是大多數都是挺王家的，這曾家都快姓王了！」
　　我聽著曾老頭子的怒氣，心裡擰成了一團麻花，剪不斷，姐還亂，乾脆一屁股坐在床鋪上不想了。
　　我這番動作卻惹得老爺子大笑：「像，實在是太像了，可惜了，朵兒太單純，程兒陰險的像王家人，唯獨和我像得孫女還不肯叫我爺爺！哎……你瞧瞧，老頭子我這一輩子啊……」
　　
第八十七章 認爺爺，鬼叔屍體
　　
　　我也不是矯情的人，當即破涕為笑：「爺爺。com」
　　老爺子些許是太激動了，臉色漲的通紅：「好孩子，爺爺等了22年了，終於聽到了，當時你還這麼小。」
　　「我還是不明白，如果說當時那個女人沒死，不願意我回來，那麼她死了之後，你為什麼不來找我，還有那個萬福，當初在J區，是你讓他來的？」我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
　　只聽老爺子說：「你不認她，她也是你奶奶，你奶奶是去年死的，之前不敢有大動作，等她死了才去找你，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的住處，那雷家是徹底的沒落了，雷光榮拜得師傅倒是有幾下子，只可惜你舅舅只學了個殯葬，之前我是不擔心你的，因為你奶奶雖然狠毒，但是卻是個說到做到的女人，但是你奶奶走了之後我怕王嬌和程兒對你不利，所以命令萬福去找你，誰知道這小子找了個人，竟然是犯罪的人，回來之後級讓我稀里糊塗的臭罵了一頓，這小子從小跟著我，別看他總是黑著臉，其實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平時潑皮的很。」
　　我淡淡的笑了，和曾老頭子說了一會，就回了房間，曾程的事情他肯定是知道的，但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懲罰，就算我提出來，有了糖吃，也不是我想要的。
　　樓道裡有壁燈，照的通明，從爺爺房間出來到我的房間不過十多米，打開門，突然一個身著西裝的男子靜靜的站在床邊，可惜沒有腳。
　　我下意識頓住腳步，試探的喊了一聲：「鬼叔？」
　　只見男鬼聽到我的聲音回過頭來，臉上掛著笑，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蒼白的手指按在水果刀上，使勁兒的往裡邊按，血順著刀子溢出來，卻永遠都滴不到地上。
　　「你……」我猛地將門關上，貼著門邊警惕的看著男鬼，「趙叔叔，我知道今天是你的頭七，你別激動。」
　　我這話剛說完，只見趙叔叔身後又飄出來一個男鬼，有著相同的面孔，只是臉上的表情卻不相同，這才是鬼叔。
　　我頭皮發麻，摸著避鬼鈴，強制自己冷靜下來：「你們兩個到底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我是真的不明白，鬼叔死了之後為什麼一直跟著趙叔叔，而那天趙叔叔死了之後，鬼叔也跟著消失了，如今又一同出現，警察局沒有絲毫的進展，這幾天我也和小周通了電話，那天在場的賓客和趙家都沒有過節。
　　趙叔叔聽我說完，瘋了一樣的朝我撲過來，鬼叔卻攔在他面前，然後指了指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