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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

我緩緩沉下河底,胸中好像被火燒了一樣。我眼前一黑,眼看就要做水鬼。就在這時,我耳邊傳來了田六指的聲音。
「心神守一,不要分心!」
伴隨著一陣雞鳴,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在大堂中央,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兩隻小鬼饒有興致的看著我,說:「行,沒讓我們出手。自己從幻覺當中醒來的,你是第一個!」
我看著眼前的壁畫,心中十分震驚。沒想到壁畫竟然如此傳神,但讓人看一眼就能擾人心智!
印章小鬼看了我一眼,頗為得意的說:「這幅壁畫可是吳道子畫的,如果仔細觀看。絕對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聽到吳道子這三個字,我心中十分震驚。吳道子是一位極為傳奇的人物。他所畫的「鍾馗捉鬼圖」現在還被珍藏在重陽萬壽宮當中,因為所畫之物十分傳神。吳道子被稱為畫聖,沒成想今天我有幸一睹畫聖的真跡!
印章小鬼乾咳一聲,接過我手中的回文。用力扣上了印章,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批票。快速走出了土地廟,從土地廟出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突然眼前一黑。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處在了我家的土炕上。
田六指見我醒來,不由朗聲一笑,說:「時間剛剛好。」
我看了一眼香爐上的香燭,發現香燭恰巧熄滅。如果晚那麼一會的話,我極有可能回不來!
李如春取出一杯熱茶,遞到了我面前。我將茶水一飲而盡,剛想開口。只聽院裡傳來了一陣哭聲,哭喪的隊伍竟然又來了!
田六指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罵:「又他娘來了!」
說完,田六指拿起短劍。朝這屋外走去。
李如春攔住田六指。搖了搖頭,說:「先來軟的,不成再說!」
看著院裡哭喪的黃家人,我心中一顫。下意識朝著奶奶房間看去。
田六指點燃一顆煙,盤腿坐在了炕上。說:「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它們進不了東屋!」
聽到田六指的話,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躺在炕上長出了一口氣。
突然,哭喊聲變得激烈起來。我朝著窗外看去,老黃皮子正站在窗台前。身上多出了幾道血痕,眼睛死死盯著我。
看到老黃皮子怨毒的眼神,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想回頭,卻被李如春攔了下來。
李如春趴在我的肩膀上,說:「盯著她,千萬別回頭!」
見李如春語氣有些凝重,我死死盯著窗外的老黃皮子。身後傳來了一陣叫罵聲。
田六指大罵一聲,從我身旁躥了下去。借助眼角的視線,我隱約看到屋裡多出了一個黑影。正和李如春二人打鬥。
院裡的哭喪隊伍全都站了起來,一股腦的圍在了房門前。他們全都看向老黃皮子,好像在等待它的命令一樣。
我死死盯著老黃皮子的眼睛,背後冒起了一層白毛汗。老黃皮子眼中充滿了殺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冷笑。
老黃皮子在和我對視了一會後,說:「我們能不能進來?能不能進來?」
我本能的想拒絕,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好像被東西堵住了一樣。老黃皮子見我沒有反應,微微一笑。對著哭喪人群一招手,示意他們走進屋裡。
見狀,我用力一拍窗台。對著老黃皮子搖了搖頭。
老黃皮子見我拒絕,顯得有些氣餒。不停的重複起了剛才那句話。
老黃皮子每說一聲,我身體就鬆散一分。漸漸地,我閉上了眼睛。
老黃皮子的話還在我耳邊迴響,我聽到詢問聲。不由自製的張了張嘴,想要同意。
就在我即將同意時,黎婉安突然出現在了我面前。黎婉安站在我面前靜靜地看著我,開始呼喊起了我的名字。
聽到黎婉安的呼喚聲,我漸漸有了意識。老黃皮子的詢問聲,也被黎婉安的呼喊聲壓了下去。
隨後,黎婉安對我大喊一聲。快速消失在了我面前,伴隨著黎婉安消失不見。我猛然睜開了眼睛,老黃皮子正站在窗台前。依舊在不停的詢問著我。
我狠狠瞪了老黃皮子一眼,卯足力氣。大聲喊道:「給我滾!」
老黃皮子聽到我的話,明顯一愣。歎了一口氣,連同哭喪的人群一同消失不見了。
見老黃皮子已經走了,我急忙回頭看去。李如春正靠在牆上,臉色慘白。雙手沾滿了鮮血。
田六指則躺在地上,胸口赫然插著一枚鎖魂釘!

第三十四章——書香白府

看著田六指胸口上的鎖魂釘,我十分驚訝。快速跳下土炕,將手伸到了田六指的脖頸之上。
田六指身體冰涼,但還有微許脈搏。鎖魂釘插得不是很深,並不足以使田六指變成這副模樣。
李如春咳嗽幾聲,走到我面前。說:「田六指被黃無常閉了七竅,不出三天就會魂飛魄散!」
李如春口中的黃無常,應該就是剛剛和他們打鬥的黑影。從李如春的表情看來,這件事顯然只是一個開頭。
李如春將田六指抬到土炕上,在他頭頂擺上了一盞七星燈。七星燈可以保證田六指的魂魄,在七天內安然無恙。
我看了田六指一眼,問:「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李如春長歎一口氣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想要打開田六指的七竅。只能去找黃無常!」
從他的名字可以看出,黃無常絕非善類。我身上背負著三條黃家人的性命,黃無常未必會盡釋前嫌。
我和李如春連夜看到福祿村,當夜住在了村長家中。村長見我們到來,顯得很是高興。
在一番寒暄之後,我向村長打聽起了黃無常的身世。黃無常是福祿村黃家的族長,常年在外漂泊。
村長對黃無常並不是很瞭解,在一番商議過後。我和李如春打算去白家走一趟。
白家以藥石聞名,行事公正和善。請白家做和事老,我想黃家應該會賣個面子。
白家雖然與人和善,但卻不可能平白幫我們。雖然心中沒有把握,但我們仍打算去碰碰運氣。
李如春對於福祿村輕車熟路,帶著我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了一座宅院跟前。
李如春站在宅院前,盯著門前看了幾眼。向後退了三步,十分虔誠的鞠了一躬。伸出右手,食指豎起小指彎曲。其餘的三根手指蜷在手中,舉到眉心向下一滑。稍微等了一會,這才上前叫門。
因為有求於人,我不敢怠慢。按照李如春的做法,照做了一遍。
過了一會,一個年輕男人打開院門。對著我們打量了幾眼,隨即將我們請了進去。
年輕男人將我們帶到大堂,說:「二位請稍等,我去請二爺爺。」
男人走後,我心中非常納悶。他既不問我們姓名,也不問來歷。竟然將我們請進正堂,難道他不怕我們心懷不軌嗎?
李如春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說:「這就是白家的待客之道。」
聽到李如春的話,我微微點頭。這哪裡是一座堂口,分明是一戶書香門第。
過了一會,一名老者從裡屋走了出來。老者對我們微微一躬,隨即坐在了椅子上。
李如春看了一眼老者,微微一笑。剛想開口,卻被老者攔了下來。
老者喝了一口茶,說:「久仰李四爺大名,日前多虧四爺抵擋住血蛟。要不然我這老骨頭,還真得活動活動了。」
李如春聽到老者的話,急忙站了起來。十分虔誠地說:「張二爺此話從哪裡說起,晚輩實在不敢當。今日冒昧進府,是想請二太爺出面。化解一樁矛盾。」
張二太爺擺了擺手,說:「福祿村幾大家族久有積怨,此消彼長。多虧李兄弟出面抵擋,要不然他常家可就要一家獨大嘍。」
見李如春和二太爺套起了官話,我心中十分煩悶。此刻救人要緊,哪有許多閒工夫在這論理?
李如春簡短潔說,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二太爺。
張二太爺捋了捋鬍須,沉吟了一會。說:「哦,原來為這事。智江你明早跟他們去一趟黃家,盡量往圓滑調解。」
說完,張二太爺對著我們拱了拱手。走進了裡屋,在離去時張二太爺咳嗽了幾聲。看樣子身體有些抱恙。
年輕男子將我們帶到客房,安排妥當後說:「二位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我叫張智江。有什麼可以喊我,我就住在隔壁。」
張智江走後,李如春躺在床上。研究起了羅盤,我掏出筆記。將今日所經歷的事情,記錄在了上面。
李如春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筆記,說:「這是一本好東西,跟著裡面學。不懂的來問我。」
說完,李如春閉上了眼睛。我一直寫到深夜,這才睡去。
第二天早晨,張智江早早將我們喚起。帶著我們朝黃家走了過去。
相比張府白家來說,黃家顯得非常氣派。可以說是金碧輝煌,但缺少了那麼一點靈氣兒。
張智江走進黃家,讓我們在門外耐心等待。過了一會,一個留著八字鬍的男人走出了來。
男人左搖右晃的走到我們面前,說:「你們兩個聽著,族長讓你們東角門施禮。西角門打躬,報門而進啊!」
說完,男人一步三搖的走進了黃府。我心中十分氣憤,看樣子黃家是打算給我們一個下馬威。煞煞我們的銳氣!
李如春微微皺眉,苦笑一聲,喊:「柏陰村李如春,石馬村范仲禹。登門拜訪!」
走進黃府,一名中年男人正坐在客廳裡喝茶。張智江坐在一旁,臉色顯得有些尷尬。
我們兩人走進客廳,對著黃無常拱了拱手。隨即坐了下來。
黃無常懶洋洋的看了我們一眼,說:「張兄弟已經把事情告訴我了,我可以放你們一馬。也可以將田六指的七竅解開,但是!」
黃無常話說到一半,站起來看了我們一眼。說:「血蛟角得給我!」
李如春身體一顫,皺眉說道:「血蛟角可以給你。」
說完,李如春伸出手掌向我看來。我心中雖然不願,但為了田六指的性命。只好遞到了李如春手中,李如春將血蛟角放到黃無常面前。眼睛死死盯著他。
黃無常滿意的點了點頭,收起血蛟角,說:「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聽到這話,我猛地一拍桌子,說:「田大爺的七竅你還沒解開呢!」
黃無常微微一笑,說:「這根血蛟角我收了,你們兩個我從往後不再追究。想要讓我解開田六指的七竅,好。拿來!」
黃無常將我伸到我面前,好像在等待這什麼。
見狀,我問道:「拿來什麼?」
黃無常冷笑一聲,盯著李如春看了一眼,說:「另一隻血蛟角!」
另一隻血蛟角被放在了董家墳的黃腸題湊上面,用於鎮壓棺內的邪祟。是絕對不可能交給黃無常的。
張智江見狀,急忙對著黃無常說道:「黃爺,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您網開一面,小懲大誡不就成了嗎。」
黃無常看了一眼張智江,說:「哦,殺你白家三個人試試!」
張智江臉色一沉,被黃無常氣的身體直抖。對於滿腹詩書的張智江來說,碰到一身痞氣的黃無常。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李如春沉吟了一會,對著黃無常拱了拱手。說:「既然如此我們先走了!」
說完,李如春冷哼一聲。帶著我快速離開了黃府。
張智江對著黃無常說了幾句話,緊接著走了出來。張智江面含羞愧的看著我們,說:「抱歉,這件事辦砸了。」
李如春微微一笑,說:「張先生您已經盡力了,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