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面色一沉，盯著我說：「你給人配陰婚了？」
我搖了搖頭，將事情經過跟他說了一遍。
李如春沉吟了一會，說：「你有沒有得罪過人？憑煤老闆那個暴發戶，不可能找到董家墳。更不可能挖出一口屍煞來配陰婚。」
李如春走到化生子墳前，點燃了一顆香燭。剛剛點燃的香燭，以肉眼所見的速度燃盡了。就好像一顆香煙，被人一陣猛吸似的。
李如春再次點上一顆香燭，同上次一樣。香燭不到一分鐘，再次燃盡了。
第三次，李如春拿出了一隻赤紅色的香燭。看香燭的顏色，當中應該混合了硃砂。
這次香燭剛剛燃到一半，突然熄滅了。李如春瞇著眼睛，用力將香燭踩了下去。
伴隨著一聲慘叫，一陣陰風掛過。化生子墳前的半截墓碑，突然飛了起來。
正好砸在了香燭燃燒過的地方，李如春冷哼一聲。拿出羅盤，朝著坤位走了過去。
李如春向前走了九步，在正北方插上了一顆香燭。李如春快步走到化生子墳前，取出一張符紙。貼在了殘破的墓碑上。
李如春看了我一眼，說：「你去盯著坤位上的香燭，一有異動馬上叫我。」
我急忙跑到正北的坤位，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香燭。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過了一會，香燭竟然變得濕乎乎的。還沒等我開口，香燭突然自己燃燒了起來。
李如春見香燭燃燒，拿起羅盤看了起來。看了一會後，李如春手中的竹棍。狠狠地插在了自己跟前，隨著竹棍進入土壤。一股鮮血從地下冒了出來，腥臭味撲面而來。
李如春冷冷一笑，右腳微抬。在地上畫出了一個簡易的八卦，而竹棍所處的位置。正在陰陽魚的正中央。
李如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自顧自的朝著前方走了過去。丟下我站在原地發呆。
晚上，李如春在靈堂坐了一宿。第二天早晨，天還沒亮。李如春拉起正在睡夢當中的我，朝著化生子墳走了過去。
竹棍在插在化生子墳前，只不過地上的八卦圖。顯得有些彆扭，仔細一看後天圖已經被人修改了。十二方位被人打亂了下順序，陰陽魚也被清除了。
李如春掏出一張符紙，貼在了竹棍上。用力向上一拔，一句女屍被帶了出來。
女屍的面容已經模糊不清，身上的衣服被腐蝕的所剩無幾。
就在我對李如春刮目相看時，女屍突然動了。它張牙舞爪的朝著李如春跑了過去，李如春好像早已預料到了。竹棍上的符咒貼在了女屍身上，隨後一股惡臭傳來。女屍被燒成了焦炭。
李如春看了一眼手中的竹棍，自語道：「被人收走了魂魄，肉體竟然還能動彈。怨氣不小啊！」
李如春拿著羅盤，在女屍上空晃了幾下。隨後心滿意足的將羅盤收好，顯得十分得意。
我看著地上的女屍，說：「李先生，您這是？」
李如春看了我一眼，說：「找你的魂魄。」
回到石馬村，我和李如春來到了田六指家。畢竟相識一場，他的喪事我總是要去的。
靈堂裡圍滿了前來幫忙的相親，田六指無兒無女。他的喪事只能靠大家幫襯，靈前無一人戴孝。顯得十分落寞。
我從靈前拿過喪服，穿在了身上。田六指和爺爺相識一場，相地術更是師出同門。我為他披麻戴孝，旁人倒也不會說什麼。
眼看到了晌午，我和村民們忙著把棺材釘死。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如春，把我攔了下來。
他掀開屍首上面的壽被，看了田六指一眼。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說：「今天日子不好，等明天在下葬吧。」
大家得知李如春是從柏陰村過來的，顯得十分聽話。對李如春的話言聽計從。
在他們眼裡，田六指只能算是一位先生。而從柏陰村出來的人，個個都是能人。能耐要比田六指大得多，由此可見柏陰村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李如春臨走時，對著棺材蓋拍了三下。隨即離開了田六指家，因為爺爺的棺材還停在家中。我對著管事的村民交代了幾聲，回家守靈去了。
李如春坐在靈前，一言不發。好像有心事在懷。
奶奶為我們做好飯，在靈前給爺爺少了兩張紙錢。回屋睡覺去了。
等奶奶走後，李如春把我叫到跟前。眼神幾經閃爍，說：「田六指可能有問題。」
聽到李如春的話，我立馬來了精神。擦了擦眼睛的淚水，湊到了李如春面前。
我一直懷疑田六指的死，跟河底的寶塔有關。此刻李如春開口，更讓我加深了這個懷疑。
李如春看了一眼屋外，確定沒人後。小聲說道：「田六指可能沒死！」
李如春此話一出，我心中頓時激起了軒然大波。田六指的屍首停在棺材當中，這是我親眼得見。絕不可能有錯！
李如春見我有些懷疑，沉吟了一會。緩緩說道：「我懷疑你的眉心火，就是被田六指收走的！」

第十三章——七星燈

李如春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陪伴我出生入死的田六指，竟然收走了我的眉心火！
我連連搖頭，死活不相信李如春的話。
李如春苦笑一聲，說：「等明天下葬時，你就清楚了。」
說完，李如春獨自一人走了出去。丟下我一個人呆若木雞的坐在靈堂。
等到天剛剛亮，李如春拿著一桿煙斗走了進來。
這煙斗是田六指貼身之物，不知李如春是從那找到的。
雖然對李如春所說半信半疑，但從以往的經歷來看。李如春沒必要騙我，這對他也沒什麼好處。
眼看就要起靈了，我披上孝服。來到了田六指家，李如春站在靈前。左看右看，趁人們不注意。將一張符咒貼在了煙斗上，隨即放進了棺材當中。
一切準備就緒，村民抬起棺材。朝著墳地走了過去，一路上我心神恍惚。如果真如李如春所說，我的眉心火是田六指收走的。那麼他這一舉動，無疑是將我送入絕境！
來到墳前，人們剛想把棺材放入墳坑。只聽棺材裡隱約傳來了一陣咳嗽聲，人們被嚇得紛紛向後退去。
李如春露出一絲微笑，目光看向了我。
聽到咳嗽聲，我心中咯登一下。暗自祈禱田六指不要復活，因為我不能接受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
咳嗽聲再次響了起來，棺蓋輕微晃動。隨後被人推開了。
田六指從棺材裡坐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我。臉色蒼白，顯得非常嚇人。
李如春拿起棺材當中的煙袋，將符紙點燃了。燃燒後冒出的青煙，被田六指吸進了嘴裡。
李如春指尖變換，點在了田六指的眉角。眉是五官之一的保壽官，田六指的魂魄被藏在了煙袋當中。此刻剛剛回歸本體，李如春害怕魂魄受驚。這才封住了田六指的保壽官。
李如春用小指點了一下田六指的眉心，一個紅點附著在了李如春的手指上。李如春快速走到我面前，朝著我的眉心按了下去。
我眼前一道精光閃過，頓時清醒了不少。隨後，李如春將我後背上的符紙取了下來。
田六指眼神黯淡無光，眉心出現了一個黑點。一翻白眼，倒在了棺材當中。
李如春取出一枚銅錢，放在了田六指的印堂。李如春盯著銅錢看了一會，沉吟道：「他的幽精丟了！」
人的三魂分別是，胎光、靈爽、幽精。分別對應天、地、命三魂。
田六指丟失的正是命魂幽精！
李如春取下銅錢，讓人把田六指抬了回去。喪事變喜事，村民們全都高高興興的。畢竟村裡的端公，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我坐在自家靈堂當中，心中充滿了疑問。田六指為什麼會收走我的眉心火，難不成他真的像害死我？
李如春看出了我的心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田六指年歲大了，眉心火較為暗淡。我猜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煩，才會借你的眉心火。」
李如春這番話，對我算是一個安慰。讓我激盪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
雖然對田六指有些抱怨，但他的命魂一定是要找到的。我現在有眉心火加持，丟失的二魄也有了線索。想找到它們並不難，倒是田六指的命魂。卻讓我們無從下手。
命魂是鏈接七魄的樞紐，命魂丟失不但身體不能動彈。就連七魄也無法活動，田六指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活死人。
李如春吩咐不要將田六指從棺材裡抬出來，因為七魄失去了命魂的鏈接。變得極其脆弱，如果稍不留神。可能會將它們驚出來，從而適得其反。
李如春看了我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布包。遞到了我面前，說：「按照北斗七星，設明燈七盞。」
七星燈是用來祈壽用的，當年諸葛亮曾經用過。李如春這是想留住田六指的七魄，防止他魂飛魄散。
按照李如春的吩咐，我在靈堂設下了七盞明燈。因為缺少命魂，本命燈只好用硃砂代替。
與其它六盞不同，本命燈通體碧綠。要大上許多，燈芯也比其他粗上一圈。
李如春滿意的點點頭，吩咐說：「今晚索田六指命魂的人一定會來，你看好本命燈。如果熄滅，田六指就算廢了。」
說完，他遞給我幾張符紙。自己坐在靈前，閉上了眼睛。
我坐在椅子上，緊盯著本命燈。等到半夜，屋外沒有絲毫動靜。時間好像停止了，我緊繃著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就在我快要睡著時，一陣冷風吹過。差一點就要將七星燈吹滅，我急忙走到門口。關上了房門。
等我回頭再看，本命燈火焰閃爍。好似快要熄滅一般，見狀我急忙叫起了李如春。
李如春瞇眼看了一會，冷哼一聲，「有人破陣！」
李如春足踏魁罡，手勢幾經變化。咬破中指，將血滴到了本命燈前。
鮮血竟然停留在了半空，未曾滴落！漸漸地一個人影，在我面前顯現了出來。
黎婉安手拿蒲扇，正在不停地朝著本命燈扇風。眼看本命的就要熄滅，李如春將竹棍遞給了我。自己手化法印，閉上了眼睛。
我舉起竹棍，朝著黎婉安打了過去。黎婉安急忙向後一躲，丟下蒲扇。朝我打了過來。
因為七星燈的緣故，靈堂陽氣充沛。黎婉安被無形消弱了許多，我依靠竹棍竟然和她打成了平手。
黎婉安見碰不到本命燈，轉身朝著李如春跑了過去。我急忙護在李如春跟前，盡量不讓他分神。
操控黎婉安的兇手正在暗處，擺下法陣和李如春較量。如果這時分神，李如春絕對會受到重創！
黎婉安見我擋住去路，眼神中殺意陡增。雙手撐住朝我抓了過來，我及其竹棍擋在胸前。想要和黎婉安爭鬥時，她突然愣住了。
就好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站在我面前一動不動。就在我以為沒事時，黎婉安突然慘叫一聲。眼睛變成了血紅色。
我猝不及防，挨了黎婉安一拳。向後退了幾步，黎婉安跑到本命燈前。朝著本命燈踢了過去。
隨著本命燈散落，李如春噴出了一團血霧。身體倒在了竹椅上，黎婉安大笑一聲。朝著門外跑了過去。
李如春面色慘白，掏出一把匕首朝著朝黎婉安丟去。黎婉安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李如春看著地上的本命燈，長歎了一口氣。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將黎婉安拎了起來。
我放下竹棍，十分愧疚的看著李如春，說：「李先生，您沒事吧？」
李如春擺了擺手，說：「不是你的錯，是我學藝不精。」
聽完李如春的話，我心頭一酸。看向棺材當中的田六指，淚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李如春突然抓住我的手掌。說：「這東西是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