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節

我們所處的地方屬於邊境位置，經濟大開發的浪潮還未席捲到這裡，所以很多地方仍舊比較偏僻，就連這邊的汽車也破破爛爛的，在顛簸的路面上晃晃悠悠地前行，沿途也能看見不少販賣煙草的人，背著一個破竹簍，在山腰前進。
這次上縣城，起碼還有四五個小時的路要走，我便一早靠在坐椅上，瞇著眼睛打瞌睡。
誰料汽車剛剛開出了一半，熟睡中的我卻聽到「卡擦」一聲巨響，緊接著整輛汽車頓時陷入了劇烈地顛簸，失控撞上了路邊的一顆大樹，震得我幾乎從坐椅上跳了起來。
青鸞也被驚醒了，她畢竟是第一次乘坐這種汽車，神經一直比較警惕，急忙拍拍我，說道，「你不是說坐車很安全嗎？前面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人設陷阱？」
我搖頭苦笑，這青光白日的，哪會有在大馬路上挖陷阱？便對她說道，「丫頭，出了苗疆就別一驚一乍了，這個年頭，城市中已經沒有響馬強盜了，可能是車子出問題了。」
青鸞自小長在苗疆這種比較險惡的地方，離開寨子，對陌生人的警惕性也比較強，之前排隊上車的時候，有個年輕人多看她一點，差點沒被她下蠱。
「看這樣子，估計車子出事了，走，下去看看吧！」陳玄一也趕緊站起來，對我們說道。
我們隨即下車，繞到車廂尾部蹲下去查看，果然發現汽車的主承軸斷掉了。
陳玄一無奈地站起來，對我們搖搖頭苦笑道，「看來這車已經報廢了，咱們要不要再等等，估計下午會有另一班車。」
可有了之前的遭遇，青鸞卻不肯再陪同我們等車了，搖頭說道，「不如你們繼續等吧，我先走，到了縣城再跟你們回合。」
我只好苦笑道，「丫頭，縣城和苗疆的寨子不一樣，你一個人走很容易走丟的。」
儘管我們已經離開了苗疆，可這裡地處邊境，民風還未開化，我怎麼可能放心一個女孩自己趕路，於是和陳玄一說道，
「胖子，乾脆我們不等車了，就這麼走回縣城去吧。」
陳玄一是個比較敦厚的性格，一向我說啥就是啥，點點頭，「也好，就當是修行了。」
隨後，我們沒有再去管那輛拋錨在路上的汽車，而是直接沿著腳下那條顛簸的山道，沿著國境線中最近的一個縣城走去。
大約行走了兩三個小時，天色漸漸也黑下來了，陳玄一手裡捧著羅盤，對我說道，「青雲，前面起碼還有二三十里山路，估計天黑前是趕不到了，不如我們找個村子先休息一下，你看怎麼樣？」
我立馬將目光轉向青鸞，「丫頭，你說呢？」
青鸞點頭，漠然道，「隨便你，反正中蠱的又不是我朋友！」
這話說得我老臉一紅，訕笑道，「不著急這一兩天的。」
隨後，我們沿著盤旋的山道一直往下，陳玄一站在高處望了望氣，然後回頭對我說道，「前面四五里之後，應該會有人家。」
我點頭說好，急忙依照陳玄一的指引，朝著他說的那個地方走去。
大約半小時後，我們果然發現了一個小村落，村子很小，總共只有七八戶人家，村口坐落著一間破舊的茅草房，兩扇大門也東倒西歪的，十分落魄。
我急忙走上去，在門口輕輕拍打了一下，揚聲問道，「請問有人嗎，我們是過路的，不知道能否借宿一晚？」
屋子裡傳來一陣咳嗽聲，隨即，走出來一個面黃肌瘦，穿得很破爛的中年人，帶著狐疑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用十分生澀的普通話問道，
「你們是中國人？」
我和陳玄一急忙點頭，對他笑著說道，「是的，我們是專程過來旅遊的，半路車子拋錨了，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行個方便？」
確定我們的身份之後，這大哥的防備心減小了許多，笑著把門打開，「快請進吧，只要你們不嫌我這裡太破就好。」
這大哥為人和善，不過家裡的條件卻很差，帶我們進屋之後，他急忙駕著一堆木頭替我們燒熱水，身邊則跟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很怕生，咬著手指怯怯地看著我們。
廣西還有很多偏僻的農村，這個地方的孩子與城市裡接受現代化教育的孩子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見這小孩挺有靈性的，便從隨身的行囊裡摸出了一塊巧克力，輕輕湊到他面前，
「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二蛋，叔叔，你們是從大城市來的吧？」小孩接過我遞給去的巧克力，撕開包裝紙盒添了田，然後很小心地抱起來，放進了自己的褲兜。
看見這一幕，我感覺有些心酸，儘管我們國家的生活已經很富足了，可在某些比較偏遠的地方，卻一樣有人吃不飽飯，上不了學。
僅僅只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巧克力，二蛋也顯得這麼珍視，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二蛋，你上學了沒有？」我把兜裡僅剩的一些乾糧全都留給了這個小孩，然後摸著他腦袋問道。
「沒有！」二蛋脆生生地回答道，「我爹說了，家裡窮，沒有錢送我去唸書。」
「二蛋，不許沒大沒小的！」正說著，那個面黃肌瘦的中年大叔已經捧著幾塊玉米饃饃走上來，輕輕擱在上面用篝火烘培，然後對我笑道，
「客人見諒，家裡沒什麼吃得了，將就一下吧。」
「不用不用……大哥，我們能夠接你的屋子休息一晚，已經很開心了！」陳玄一陪著笑，然後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立刻從懷裡摸了幾百塊錢，遞到這大哥手上，「大哥，這點錢就算是我們的住宿費了，你拿著，有機會也送二蛋去唸書吧！」
這大哥推辭了幾番，見我十分堅持，只好一面感謝，一面把錢收下。
我身上雖然只帶了幾百塊散鈔，可這些錢對這個貧窮落後的家庭來說，卻無疑是一筆巨款，中年大哥很高興，非要拉著我們喝幾杯，陳玄一很少喝酒，推辭不受，我便接過他手上的破碗，抓著玉米饃饃，和這大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中年大哥告訴我，他們祖祖輩輩已經在這這地方生活了好幾十代人了，前兩年二蛋的娘生了病沒錢治，已經早早過世了，就剩他在山裡挖草藥，靠著一點微博的收入養活一家。
我問他咋不考慮出外面打工呢？
中年大哥苦笑道，「我沒文化，而且從小體質就不行，幹什麼活都沒人肯要我，做生意也沒那種頭腦，只好靠進山挖藥，每天背到縣城上販售生活了。對了，客人也要去縣城吧？不如明天跟我一塊啟程好不好？」
我點頭答應，簡單聊了幾句，就靠在火堆邊上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中年大哥就把一捆草藥綁好，扛在肩上催促我們上路了。
此時天色還早，山道上崎嶇難行，我們便打著一盞燈籠往前走。
路過一座荒山腳下，中年大叔直接帶著我們繞遠，陳玄一皺眉不前，詫異道，「大哥，為什麼要繞路，直接翻過這座山不是會近很多嗎？」
中年大哥急忙說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座山叫亂墳山，祖祖輩輩相傳這山上鬧野鬼，白天可以走，可現在天還沒亮，我們還是繞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