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節

然而沒走多遠，遠處的洞口中，卻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道身影，「撲騰」一聲跪在了黑花婆婆面前。
「巴熊，你做什麼？不知道神苗洞不能亂闖嗎？」彩鱗心氣高傲，對他冷冷地呵斥道。
「彩鱗，現在白苗寨都已經被毀了，你還計較那些做什麼？」黑花婆婆瞥了她一眼，回頭看著長跪在地的巴熊，問道，
「你有什麼要說的？」
「大祭司，求你救救大長老，他老人家很可能已經被抓了！」巴熊把頭埋在地上，聲音哽咽著說道。
黑花婆婆很無奈地回答道，「我這個二哥脾氣太暴躁，做事情光憑腦子熱，從來不計較後果，現在你叫我怎麼救？」
「可是……」巴熊欲言又止，還是一個勁地磕頭。
黑花婆婆讓彩鱗把他攙扶起來，搖頭說道，「你先起來吧，他是我二哥，我比你更想救人，可黑雲苗寨現在對我們虎視眈眈，寨子裡的精銳也折損大半，不是我不想救，是根本救不了。」
「不如讓我們去試試吧。」我聞言，只好又站了起來，說道，「如果有人帶路的話，或許我和陳玄一能夠把大長老帶回來。」
「不行，事關重大，如果你們也陷進去了，到時候誰來啟陣？」黑花婆婆當即搖頭，毫不猶豫地否決了我的提議。
我反問道，「但如果七天之後，黑雲苗寨的人直接綁著大長老過來，以此要挾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這……」黑花婆婆愣住了，沉默了許久，卻找不到反對我的理由。
大祭司對於苗寨的意義，是一種精神上的信仰，但並不負責苗寨中的具體事務，事實上我也看出來了，黑花婆婆雖然很厲害，卻不是一個合適的領導人選。
現在族長已經死了，大長老的作用就更加能夠凸顯出來，假如連他也落到了敵人的手中，我怕會引起大規模的恐慌，到時候就連僅剩的那些苗人，也生不出抵抗的心思了。
更重要的是，苗寨中還有幾個蠱師，也是大長老手把手教出來的親信，萬一被他們知道我們放著大長老不救，私底下會怎麼猜測黑花婆婆，這也是個問題。
能不能救出來是一回事，救不救又是另一回事，這麼大個寨子，人心複雜，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一旦細節上出點岔子，恐怕會被無限擴大。
「那你們有沒有把握？」黑花婆婆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沉吟了許久，反問道，「萬一你們碰上羅摩又該怎麼辦？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
「我只相信事在人為。」我搖了搖頭，補充道，「而且羅摩被我刺穿了肚子，我就不信他真的一點傷都沒有，這個時間，恐怕急著養傷，並沒有精力對付我們。」
我和大長老沒有任何交情，甚至還挺討厭那個脾氣又臭又硬的老頭，可為了大局著想，我們沒得選擇。
「我帶你們去，我知道黑雲苗寨會把犯人關在哪裡！」巴熊看到了一絲希望，急忙站起來說道。
黑花婆婆見勸不住我們，只好同意了我們的說法，不過嚴令我們不許隨意輕舉妄動，必須等到天黑之後再動手。
我和陳玄一抓緊時間養傷，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後，才在巴熊的帶領下，偷偷離開了神苗洞。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秦川
黑花婆婆對我們的行為並不是很支持，到了臨走的時候，還叮囑我們一定要千萬小心，能夠將人救出來最好，實在救不出來也不要勉強。
除了巴熊，還有幾個被大長老培養出來的蠱師，也打算跟著我們，不過都被我們搖頭拒絕了，提醒他們應該牢牢把住神苗洞的洞口，防止敵人隨時掘土重來。
這次救人，不是去野營，人多反而壞事，帶上這幫蠱師未必都是好事。
離開神苗洞之後，我們重新來來到了白苗寨，一場地震將整個苗寨都徹底瓦解了，放眼望去，除了飄在天上的白霧之外，就只剩一地的破瓦寒窯。
偶爾還能看見濃霧中飄來飄去的白影子，這些影子，想必都是白苗寨冤死的亡靈，在得不到陰氣滋養以後，形成的孤魂遊鬼。
巴熊把腦袋埋得很低，每次遇上亡靈飄過，他都會情不自禁地顫抖一下身子，滿臉都是痛苦的表情。
我們誰也沒說話，走了不到十幾分鐘，便徹底離開了寨子覆蓋的範圍，巴熊收拾了一下情緒，指著前面不遠的一座大山，對我們說道，
「翻過前面那座大山，就能夠抵達黑雲苗寨管轄的地界，不過黑雲苗寨和我們不同，那幫人生性凶殘，決不允許外人進入寨子，所以在潛入進去之前，必須先想點辦法才好。」
我和陳玄一都下意識點了點頭，巴熊從小就生長於白苗寨，和這幫人沒少打招呼，對於苗疆中人的習性，自然要比我們更加清楚得多。
翻過那座大山，天色已經快亮了，沿途我們也發現了不少暗哨，估計是專門用來監視白苗寨動向的，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我們選擇了遠遠避開，並沒有和他們起任何正面衝突。
翻越大山之後，巴熊找到一個稍微隱蔽點的地方，讓我們暫時休息一會兒，等到天黑之後，再想辦法進去。
我很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對他問道，「黑雲苗寨在哪兒？」
巴熊聞言笑了笑，指著前面一個被濃霧掩蓋的巨大峽谷，「黑雲苗寨和我們一樣，都是傍山而居，寨子入口十分隱蔽，看見那座峽谷了嗎，他們就在裡面。」
我放眼望去，發現整個峽谷上空，都被霧氣沉沉的瘴氣所包裹，肉眼根本就看不清裡面的內容，看來黑花婆婆講得沒錯，這地方的確是個險惡之地。
我們在趴在一片草叢之內，一邊恢復體力，一邊靜待天黑。
趕了一晚上的路，我們都覺得有些睏倦，便輪流讓人守著，另外兩人則抓緊時間，趴在草叢中休息。
到了傍晚時分，我們差不多都醒了，正打算商量下一步該怎麼做，前面的山谷之中卻突然傳來一些動靜，慌得我們急忙將身體趴在了地上。
難道是蒲贊帶人出來了？
我將身體隱藏在草叢深處，再將脖子輕輕抬起來，由於地形的關係，一眼就看清楚了土坡下面發生的一幕，居然是一對情侶模樣的男女，正十分驚慌地背著包袱，一個勁朝著山林深處逃跑。
「這是怎麼回事？」我立即把腦袋轉向了巴熊。
巴熊也看到了山坡下的那對男女，皺了皺眉頭，搖頭說不知道，要不要抓來問問？
「先等等，看下去再說，這兩個苗人似乎打算逃跑，應該不是和黑雲苗寨一夥的。」我揮手阻止了他，靜下心，望著矮坡下面發生的一幕。
那對年輕男女跑了沒多久，身後緊接著就躥出了一隊人馬，手中拿著武器，氣勢洶洶地追向他們。
看來我猜得沒錯，這對男女應該是打算逃跑的族人，結果卻被發現了。
我密切關注著下面的局勢，偏過腦袋，對巴熊問道，「怎麼苗寨之中也會有族人私奔逃跑嗎？」
逃跑中的兩人一看就屬於熱戀的情侶，年紀也不大，我大致猜測出來，這兩人的逃跑，應該和私奔有關。
巴熊冷冷一笑，「這種事在白苗寨從未發生過，不過黑雲苗寨倒是常有，蒲讚這個老東西性格十分殘暴，對待自己的族長就像豬狗一樣，進行殘酷高壓統治，會發生這種事情並不稀奇，不過，很少有人能夠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