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節

黑巴長老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斧子娘身上，見她睜開眼，立刻盤問道，「快說，你是怎麼中蠱的？」
肚子娘雙眼無神，直勾勾地盯著地板，聲音不摻雜絲毫情緒，「不知道，我和斧子上山採藥，途中碰見了一個女人，喝了她送給我們的水，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女人長什麼樣子？」黑巴長老又沉聲問道。
「不知道，想不起來……」斧子娘身體搖搖晃晃，肩膀開始顫抖，彷彿在承受著什麼。
「不好，她身體太弱，根本承受不了噬魂蠱！」黑花婆婆看見肚子娘的狀態，立刻出聲提醒道，「大長老，快把蠱抽出來！」
和面對黑花婆婆的催促，黑巴長老卻渾若未覺，用手緊扣著斧子娘的雙肩，大聲道，「快說，那女的究竟長什麼樣……」
可他說剛脫口，眼前就閃過一道光，黑花婆婆手拿銀針，快速刺進了斧子娘的後腦，結出一個手印，輕輕往下一壓，之前闖進斧子娘身體中的那股黑線，又給她強行逼了出來。
這股黑線一離體，斧子娘的身體立刻就倒下去了，變得氣若游絲，臉色蠟黃，滿頭都是大汗。
「黑花，你這是什麼意思？」大長老臉色一沉，本就黝黑的老臉顯得更加深沉，用質問的語氣對黑花婆婆問道。
「大長老，你只顧問出消息，卻沒考慮到族人的死活，難道你的心比鐵石還硬嗎？」黑花婆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又指著斧子娘的身體冷叱道，
「她根本受不了你的噬魂蠱，就算你再問下去也不會得出任何情報，反倒會害她丟掉性命。」
「婦人之仁！」黑巴長老鼻孔裡冷哼了一下，將那道黑線收回手肘，站起來說道，「行，你是大祭司，你說了算！」
這老頭脾氣又臭又硬，完全不把大祭司放在眼裡，族長見狀，輕輕咳嗽了一聲，「都不要再吵了，現在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查出究竟是誰搞的鬼！」
說到這裡，族長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我和陳玄一，笑道，「兩位小友，我們有點事情要商量，請你們在外面先等一會，好嗎？」
「不會避諱他們，」
黑花婆婆等族長說完之後，才開口講道，「這兩個小子，一個是玄虛的徒弟，另一個則是圓光大和尚的弟子，白苗寨之所以能夠延續至今，那兩人居功甚偉，不能算外人。」
聽黑花婆婆替我們做起介紹，族長很詫異地看了看我和陳玄一，點頭道，「好吧，既然是他們倆個的徒弟，那就留下來。」
黑巴長老則淡淡地瞥了我們兩眼，輕哼了一聲，似乎挺不屑的。
我不知道瘋道人之前在這個苗寨曾經幹過些什麼，不過看著三位老人的反應，似乎與他很熟悉，便主動和陳玄一站在了牆角，沒有搭話。
當場面安靜下來之後，大長老冷哼了一聲，「還有什麼好商量的，除了黑雲苗寨，還會有誰暗算我們的族人？」
隨後，他又把目光轉向黑花婆婆，明裡暗裡都是針對，「我早說過，寨子不能由女人掌權，婦人之仁遺禍不小，當年本來就應該趁勢一舉把他們滅掉！」
黑花婆婆見他說起自己，頓時冷眼相對，「大長老說得輕巧，黑雲苗寨的大祭司哪有這麼好對付，你當年和他斗蠱，最終卻慘敗收場，而且他手下還掌握著十幾個蠱師，論實力，一直都穩壓我們一頭。」
大長老臉皮一抖，恨恨地說道，「當年我鬥不過他，不代表現在也是一樣，現在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你說怎麼辦？」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白苗寨缺乏一個真正的領頭人，儘管大祭司地位尊崇，可黑巴長老根本不買婆婆的賬，而面對他們的爭吵，這個族長又表現得太柔弱，一直都睜一眼閉一眼，這樣下去，怕是吵到天亮都不行。
兩人誰也說不服誰，只好將目光轉向族長，期待他能拿個主意。
族長老態龍鍾，坐了一會，自己差點都快睡著了，見大家全都看向自己，才開口說道，「這件事還沒調查清楚，誰也不確定對族人下手的究竟是不是黑雲苗寨，我看不如……」
「族長！」沒等他說完，黑巴長老居然站了起來，「你實在太軟弱了，這樣下去，苗寨會一直陷入被動，不行，我嚥不下這口氣，一定要找他們算賬！」
說完這話，他竟然轉身就走了，而黑花婆婆則臉色一寒，喝道，「站住，沒有我和族長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行動。」
大長老回頭冷笑道，「黑花妹子，雖然你是大祭司，但你可別忘了，族人的安危，我這個做大長老的也必須負責，想用大祭司的位置來壓我，省省吧！」
「你……」黑花婆婆無言以對，只能坐下來，冷眼看著他離開。
我心中大為好奇，直到這個大長老走遠之後，才輕輕扯了扯巴熊的衣服，小聲問道，「大長老的權利這麼大，可以無視族長和大祭司嗎？」
其實我一直很疑惑，按照常理，苗寨的大小事務應該是由族長說了算，至於大祭司，則屬於一種信仰和象徵，一般不會插手苗寨的事情，可白苗寨的權力結構，似乎和我想像中的有偏差。
巴熊苦笑了一聲，搖搖頭，沒有說話。
直到族長也站起來，離開這裡之後，他才走到院子外面，小心對我說道，「你還看不出來？族長和大祭司，包括大長老，他們三個是兄妹關係，大祭司的位置本來應該是黑巴長老的，就因為他輸給了現任大祭司，所以族長才會讓他做大長老，實際上按照我們苗寨的規矩，根本沒有大長老這個職務。」
我去，看來裙帶關係在哪兒都有啊，一個寨子由三個人同時說了算，不亂套才怪。
我又問道，「那大長老去找黑雲苗寨的麻煩，族長打算怎麼辦？」
「大長老脾氣太倔，誰的話都不好使，族長年紀大了，根本拿不出主意，看來這次很有可能會真的和黑雲苗寨火並，只希望事情不要鬧得太大吧。」巴熊搖搖頭，神色中充滿擔憂。
「巴熊首領，你快帶人跟上去看看，黑雲苗寨不是那麼好闖的，最好能把他勸阻回來！」黑花婆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們身後，對巴熊說道。
「是，大祭司！」巴熊點頭，又對我們打了聲招呼，轉身就離開了。
我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總覺得有事情會發生，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黑巴長老和巴熊相繼離開，我卻總有一種感覺，這兩人不過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個排著隊去送人頭。
「婆婆，事情鬧得這麼大，你不管管嗎？」直到兩人都離開之後，我才對黑花婆婆問道。
「我這個二哥脾氣太倔，讓他碰碰釘子也是好事，省得整天太目中無人了，黑雲苗寨雖然有很多厲害的蠱師，不過憑他的本事，脫身回來是沒問題的。」
黑花婆婆搖了搖頭，很無奈地說道，「由著他去吧，否則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兄妹幾個人的關係還真是奇怪，不過既然連她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多嘴。
繼續待了一會，我正打算招呼陳玄一離開，這時候，寨子裡卻跌跌撞撞跑出一個苗人，邊跑邊喊道，「不好了，大祭司，寨子裡有鬼……有鬼！」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大禍臨頭
苗人擅長用蠱，可對鬼魂之事，卻瞭解得並不算深，而且並非所有苗人都會練蠱的，大部分族人都是普通人，見了鬼，難免會害怕。
很快，視線中就跑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對著黑花婆婆大喊道，「鬼……鬼呀！」
「叔，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鬼在哪兒？」沒等黑花婆婆開口，我便已經提前握住了這個苗人的手，問道，「好端端地怎麼會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