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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節

可當我跑向那間屋子的時候,除了散落一地的牌位,卻連一根人毛都沒發現,沈平用來供奉先祖的神龕已經炸了,香灰灑了一地,連天花板上的吊燈也摔在了地上。
現場很凌亂,想必是剛剛經歷過了一翻打鬥,看來我還是回來晚了。
「該死,這個女鬼怎麼來得這麼早!」
我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腸子都悔青了,正準備跑出後院去尋找細猴和沈平,可重新跑出院子,耳邊卻聽到了「咯咯咯」的磨刀聲,有個梳著辮子的老頭,穿著一身唐裝,正背對著我蹲在一塊磨刀石附近。
我走向那個老人,發現他把頭埋得很低,頭頂上掛著一盞紙糊的燈籠,散發出綠幽幽的光,手上還抓著一把磨得發亮的剪刀,正在磨刀石上十分僵硬地推著手。
「大爺,您這是在幹嘛?」我不動聲色地靠過去,蹲在他身邊,「你有沒有看見我朋友?」
「頭掉了……頭掉了……」
這老頭自顧自地磨著剪刀,手上彷彿很用力。
「誰的頭掉了?」我目光一閃,下意識我進了棺材釘。
「我的頭掉了,咯咯……來了個潑婦!」老頭把臉抬起來,露出一張五官幾乎都磨平掉的臉,兩個眼窩黑漆漆的,衝我陰陰一笑,「拿著我的刀,去趕跑這個潑婦!」
他把手上的剪刀遞給我,站起來,轉身就走進了沈平家的祖祠,而那盞燈籠也一下子熄滅掉了。
我這才注意到,他用來磨剪刀用的水,居然全部都是鮮血,整塊磨刀石上都被鮮血塗滿了,可剪刀卻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一點雜質都沒有!
鬼磨刀,這是打算讓我把他家趕走鬧事的女鬼啊,看來女鬼剛才肯定進來過,連沈平家的祖先都被驚動了!
我先用一塊黃布把剪刀綁好,站起來,又重新跑出了後院。
沒多久,我就在一條小巷中找到了細猴和沈平,沈平已經昏過去了,細猴則被人用紅線綁住了雙手,固定在一根電線桿上,臉上癡癡的,一邊傻笑,一邊抱著電線樁子啃。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斷頭死雞
看見這一幕,我立馬就明白了,細猴肯定是被女鬼魅惑了心智,那把紅線應該也是沈平給他綁上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女鬼把細猴帶走。
可惜,連沈平也沒鬥得過那個女鬼,好在昏迷之前應該把她趕跑了。
我走到他前面,摸出一瓶礦泉水,輕輕澆在了沈平臉上,他緊閉的眼皮子輕輕動了動,突然睜開眼,吐出了一口黑血,看著出現在身邊的我,喘了一口粗氣,「你總算回來了。」
「不好意思,路上耽誤了,到底什麼情況?」我指了指正抱著電線桿,使勁親嘴的細猴,語氣有些低沉。
沈平臉黑得就像鍋底一樣,在我的攙扶下,撐著牆根站起來,「我小看這個女鬼了,沒想到居然連我家的祖祠都鎮不住她!」
「你家老爺子剛才出來了,你看見沒有?」我笑笑,將剛才那個老鬼替我磨好的剪刀遞給了沈平。
「鬼磨刀?」沈平看了一眼剪刀,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苦笑著把剪刀接過去,「我真是不孝,沈家傳了十幾代人,怕是頭一次被厲鬼打上門,還驚動先輩的。」
「老爺子說他頭掉了,怎麼回事?」我站起來,解開了綁在細猴身上的紅線,一記手刀斬在他後背上,將人弄暈了扛在肩上。
沈平收好剪刀,「別提了,我那個死鬼爺爺以前下過一個凶墓,回來之後就開始瘋瘋癲癲的,說是自己腦袋被厲鬼剪了,總說自己頭沒了活不了幾天,結果沒過多久,果然在外面把腦袋弄掉了,被一輛牛車掛著拖行了幾百米,臉都磨平了。」
常在河邊走的人哪有不濕鞋的道理,幹我們這一行的,一不小心總會碰上很多邪門的事,沈平家老爺子就是一個例子。
而如果這一次,我們搞定不了那個女鬼的話,說不定情況也差不多。
我扛著細猴回屋,把他平放在床上,回頭問沈平,「細猴這樣子看著不太妙,要不要先把他弄醒再說?」
「先別了,讓他睡著挺好的,省得一直擔驚受怕。」沈平臉色不是太好看,一邊替細猴蓋上被子,一邊嘀咕道,「我特麼真是日了狗了,這女鬼怎麼會這麼凶,這還沒過頭七呢,完全沒有道理啊。」
「可能你聽完我的調查結果之後,就不會這麼想了。」我臉色沉重,坐在椅子上,將自己白天調查出來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沈平。
「你的意思是說,何娟同時被好幾個男人玷污了,而這件事可能有她前男友在參與,所以她心情絕望,才會喝醉酒在馬路上亂飆車,結果進了拘留所,又碰巧趕上當晚整個拘留所被人利用邪術血洗了?」
聽完我的講述,沈平眉頭擰得跟麻花一樣,苦笑道,「這女人運氣也太倒霉了!」
「誰倒霉還不一定呢,」
我苦笑著搖頭,說道,「她應該老早就替自己報了仇了,今天死掉的鄭英豪估計就是最後一個,現在仇已經報完,就差再結一趟冥婚了,不帶細猴走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看來細猴這一劫不太好過啊,難怪這個女鬼還沒過頭七就這麼凶!」沈平一臉頭痛地用手撐著額頭,偏著腦袋看我,「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我說道,「兵來將擋唄,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只能跟她拼了!」
「今天是第五天,我估計何娟應該會趕在頭七那天跟細猴完婚,所以我們還剩兩天的時間做準備……」沈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細猴,話只說了一半,後院就傳來了用腳尖撞門檻的聲音。
踏、踏、踏!
寂靜的夜晚中傳來這種聲音,顯得無比僵硬,沈平停止了對話,小聲道,「什麼聲,難道她又來了?」
「先別急,等等再說!」我不動聲色地按住了沈平,衝他輕輕使了個眼色。
我讓沈平留在細猴身邊,好好看著這小子,自己則抓著棺材釘,走向了後院。
院子裡的空氣很陰沉,與我之前在那幢別墅中感受到的沒什麼不同,說不出來的詭異,而在半掩大後院大門之外,則顯得霧濛濛的,不斷有翻滾的霧氣沿著門縫闖進來,好像整個院子都被那層白霧包裹住了一樣。
我拉開了後院的燈繩,可白熾燈「滋滋」閃爍了幾下之後,又很快熄滅了,就連整個後院所有房間的燈光,都閃爍著陷入了黑暗。
我皺了皺眉頭,緩步前行,來到了門口跟前,將棺材釘插進門柵,輕輕用力。
「卡嚓」一聲之後,門板咯吱吱地緩緩開啟,一片大霧籠罩下的夜色,徹底呈現在我面前。
門外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塊被紅布裹著的托盤,托盤上面,擺著一把木梳,一面鏡子,還有幾枚銀色的髮簪。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身,將地上的托盤撿起來,放在手中端好,外面的電線桿子上卻突然傳來「呱呱」的叫聲,抬頭一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有幾隻老烏鴉盤踞在了上面,漆黑的眼仁瞪著我,發出嘶啞的叫聲。
我沒有理會,捧著托盤往後退,用腳蹬在門板上,又將大門「砰」一下子關緊,然後面無表情地走回房間。
說也奇怪,當我捧著這些東西往回走的時候,院子裡所有的燈光居然又再度亮了起來,回頭一看,發現濃霧已經漸漸化開了。
當我正進門後,正在掌燈的沈平馬上回頭看著我,皺眉問道,「怎麼樣,外面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