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節

興德齋的金字招牌還立在那裡，不過自從出了小黃莊那檔子事情之後，主要的營生已經轉變為賣古董字畫了，這一行門庭比較冷清，沈平帶我走進大門，又馬不停蹄地走向了後院。
後院就是住人和囤貨的地方，沈平家存放的古董不少，細猴進了倉庫，賊頭賊腦地打量著那些放在架子上的古玩玉器，不停地咂舌道，「這得值多少錢啊？」
沈平朝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笑罵道，「有人看得上，那就價值連城，沒人看得上，就是廢鐵一堆，反正都是帶腥味的土貨，是我低價向那幫土夫子收來的，你喜歡就拿去玩吧。」
「算了算了……」一聽說是從土裡刨出來的，細猴臉色馬上就變了，趕緊把捧在手裡的玉器又放了回去。
看來小黃莊的事，對他刺激很大，這小子總算懂一點敬畏之心了。
沈平見他這幅畏畏縮縮的樣子，頓時不屑地搖搖頭，「怕什麼？這些都是清理過的，我老沈出的貨一向乾淨，不會給客戶找麻煩的。」
「看不出你家業這麼大，這些貨要是能出手，下半輩子也夠了吧？」我從庫房走出來，進了沈平替我安排好的房間，一邊把傢伙放下，一邊問道，「你這麼大家業，還需要自己去拼嗎？」
「看來你對古玩這行一點都不瞭解。」沈平搖頭，苦笑著坐下來，「你真以為古董這行，就像你在電視上看到的那樣，隨便出件東西都能值個百八十萬的對吧？」
「實話告訴你，這一行的水可深著呢！古董是什麼？說的淺顯一點，無非就是你捧著吃飯的碗，某天掉土裡了，過個幾百年被人挖出來，這就成了寶貝，說它是珍品，你信嗎？」
說到最後，沈平歎了口氣，「這年頭有錢的傻子不多，上了年頭的物件卻不少，你真以為這玩意好出手？要是能把庫存清空一半，老子明天就帶你們移民到國外去玩大洋馬。」
閒聊了幾句，我把話轉入了正題，站起來，對沈平說道，「你先把細猴看好，我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先把那個女鬼的底細調查清楚，最好能聯繫到她的家人。」
今天是她死亡的第五天，頭七沒過，按照常理，不可能把生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如果能設法找來她家人的話，或許能夠解除掉這個女鬼的戾氣也說不定。
沈平點頭，「那行，你去吧，細猴在我這兒，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會請老祖宗護著他的。」
有傳承的世家，往往會把老祖宗的靈牌供奉在祠堂，每天接受香火供奉，長此以往，會形成一種氣運，百邪不能沾身。
不過女鬼這麼凶戾，沈平家的老祖宗靈牌能不能護得住細猴，還是個未知數，萬一她是第一百零一種呢？
離開興德齋後，我開走了沈平的汽車，先去醫院看了看林妍，然後直奔警局。
周斌忙著處理上一件案子的收尾工作，整天忙得焦頭爛額，我在樓下等待了很久，他才打電話讓我辦公室見面。
我走上二樓，推門進去，「老周，我想跟你打聽個事。」
「說吧，是不是關於那具突然消失不見的女屍的？」周斌招呼我坐下，遞給我一支煙，自顧自地抽了起來，「聽說你小子昨天醒了，我工作太多，沒顧得上去看你。」
「沒事，工作要緊。」
我點頭，「另外還有個事想問你，我在昏迷過去的這兩天，你們在江水裡有沒有打撈出屍骸？」
「沒有，」
周斌立即搖頭，沉著臉說道，「這麼大一條江，下面暗流無數，要想打撈出一具屍體，哪有這麼簡單？而且你那個叫楊峰的朋友也說過，懷疑他根本就沒死，不過托你的福，我們順著這個幕後黑手的線，破獲了一樁特別大的毒品走私案，你知道那些失蹤的人幹嘛去了嗎？」
周斌看著我，緩緩地歎了口氣，
「這幫畜生，把所有人弄死之後，再借用屍體運毒，這一招真是妙啊，誰也不會去注意那些行走的屍體，說不定大街上隨便抓住一個逛街的人，剖開他的肚子，你就能找出好幾斤毒品！」
「先不說這個了，借屍藏毒，必須通過殭屍蠱來控制屍體，就算那老小子還沒死，受了這麼重的傷，估計也不敢在寧台市出現了。」
我插嘴道，「我現在比較關心，那個屍體突然消失的女犯人的情況。」
「你先等會，」周斌對我擺了擺手，隨後拿起桌上的電話，對著話筒說了兩聲，掛掉電話，回頭對我說道，
「案子太多，我一個人處理不過來，負責尋找那具女屍的是我的一個手下，叫楊佳偉，你向他瞭解情況吧。」
兩分鐘後，辦公室中走進了一個帶著眼鏡，長相很斯文的年輕警察，笑著對我打了聲招呼，「王哥你好，你要找的那具女屍，是我在負責。」
小偉警官一出現，周斌就站起來，披上了警服，「你有什麼想知道，可以直接問佳偉，我下午還有個會，先不陪你了。」
周斌剛離開，我便迫不及待地對楊佳偉問道，「我想知道她的所有事情，越清楚越好。」
「好的，王哥你先別急。」楊佳偉坐下，將手裡的一份檔案交到我手上，並替我介紹起了這個女鬼身前的事情。
女鬼生前的名字叫何娟，是一所學院的大學生，現在正在念大四，酒駕之前的那一晚，據說是因為被幾個小混混凌辱了，因為一時想不開，所以才喝了過量的酒開車，還差點誤撞了一個交警。
我注意到這個何娟並不是本地人，父母都在老家務農，沒有任何家世背景，便合上資料，對小偉問道，「一個還在念大四的女孩，家裡又沒錢，上哪兒來的汽車？」
他想了一下，告訴我說，「應該是她男朋友買的吧，何娟從大三開始就在外面實習了，一直半工半讀，交了一個男朋友，就是她打工那家公司的老闆，是個有錢的富二代，買輛車送給她不是問題。」
我打斷了他的話，「你們查過她的男朋友嗎？」
楊佳偉搖頭，「何娟犯的不是什麼大事，酒駕也沒造成嚴重後果，一般像她這種情況，頂多在拘留所待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出去了，可誰知道剛進拘留所第二天，就……」
說到這裡，他心有餘悸地看著我，顯然還沒那天晚上，拘留所中發生的慘案中緩過勁來。
「沒事，事情已經過去了，不用再害怕。」
我將手上的資料遞還給他，站起來說道，「你知道何娟男朋友住在哪裡嗎？帶我去看看吧。」
楊佳偉趕緊也跟著站起來，「好的，王哥請跟我來。」
我和幫周斌查了這麼久的案子，現在大半個警局的人都已經認識我了，也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儘管大家明面上都不說，可他們在看見我的時候，眼神中卻有一種怪怪的神秘感，好像我是妖怪一樣。
下樓之後，楊佳偉開了一輛警車，載著我來到了何娟男朋友的公司樓下，前台有個負責接待我們的美女迎賓說道，「兩位請稍等，我們老闆有事出去了，可能要晚點才會回來。」
我和楊佳偉只好去附近找了一家飯店，先湊合吃了一頓午飯。
吃過飯，我正打算付賬，楊佳偉卻趕緊攔住我，笑得十分慇勤，「王哥，這種事我來吧。」
這個楊佳偉明顯比我還要大幾歲，卻一口一個「王哥」，叫得我很膈應，笑著說道，「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小王就行了。」
「別，您可是大師，我哪能這麼稱呼你。」
楊佳偉付了飯錢，又說道，「時間不早了，要不回去，看看鄭英豪回來沒有？」
鄭英豪就是何娟生前的男朋友，我點頭說好，再度來到了公司大門口，可前台卻仍舊告訴我們，老闆一直沒回來。